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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正拿着矿泉水瓶，触到他的视线，微微颔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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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得到默许，便一路朝球飞出去的方向跑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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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视线从他背影上收回，扭头跟奚迟风开起玩笑：“这小姑娘不错，有眼色，会说话。奚总好眼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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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神色淡淡，可眸中倒是闪过些许光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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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举目看向江弄月背影消失的方向：“您过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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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跑了好一会儿，才追上两名工作人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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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是一片茂密草丛，再往前就是条山涧，流水潺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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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位工作人员跟他解释：“看顾导挥杆的力度和方向，多半是掉在草丛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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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点着头，人已经走进了草丛，弯腰寻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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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草丛深处的一个白点便吸引了他的视线。</p>
他捡起球，正要通知不远处还在弯腰搜寻的两个人，余光却瞥到了旁边哗哗流淌的山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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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急的水流中央，有一块被打磨得光滑发亮的大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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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抿抿唇，悄悄朝水边走去，脱下鞋了简单卷了两下裤脚，径直淌进了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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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冰冷的山泉漫过大腿，他终于走到了石头边，这才举起球高呼一声：“在这儿！卡在石缝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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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与两名工作人员回到发球点时，奚迟风正邀请顾长安中午一起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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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笑着推托：“人到中年，体检报告上哪哪儿都是箭头。相比之下，那些个酒局饭局，反倒不那么重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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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几句你来我往，奚迟风早已明白顾长安是块硬骨头。现在被他拒绝，也是意料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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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从容轻笑，正想说些什么，余光忽然瞥见江弄月快步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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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近，奚迟风的目光渐渐落在了他湿透贴在腿上的运动裤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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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气说冷不冷，可若是下了水，再被山上秋风一吹，却也足以让人冻得打哆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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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神色未动，下意识上前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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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等他没开口，身旁的顾长安作为东道主，担忧地率先问了句：“江秘书这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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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没有说话，其中一名工作人员匆忙解释：“顾导，您的球掉进了河里，江秘书为了帮您捡球才下了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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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将散落颊边的长发勾到耳后，恰到好处地让顾长安看见自已冻得发白的脸色，微微一笑：“顾导，我没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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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员适时送来一条大毛巾，让江弄月裹在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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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忙说：“赶紧下山吧。你这小姑娘也是死心眼，一个球掉河里就掉河里了，非要下去捡，你说你要是感冒发烧了，我怎么跟你们奚总交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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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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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江弄月掩嘴打了个喷嚏，这才说：“顾导，我们过来的路上，奚总就跟我说您除了电影，最爱的就是高尔夫。我当时就惦记着这句话，也没想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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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更加愧疚：“得，咱们赶紧去换衣服。换完衣服，我请你们吃饭。江城的特色菜，就当为你们接风洗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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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心头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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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上了观光车，奚迟风的目光从前面车了顾长安的背影上收回，这才看向江弄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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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不停地跺着脚，用力扯紧毛巾，试图阻挡身上热量挥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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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脸上没什么表情，浓密的睫毛极轻地颤抖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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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要说点什么，可最终只是沉默，然后脱下外套盖在他腿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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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一愣，抬眸看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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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对上他的视线，不过一秒，他便扭脸看向别处，挑挑眉，低声道：“下次再使苦肉计，记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免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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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没说下去，眸中却意外闪过一丝恍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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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也不在意，只压着嘴角笑意说：“我就说感情牌对顾长安有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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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顿了顿，几秒种后回头看向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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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眨了眨眼，一时也不知道他这眼神究竟几个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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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展臂搭在座椅背上，不经意间，像是将他揽在了他的怀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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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后调像是冬天冷杉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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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这香气再熟悉不过，江弄月却依然莫名其妙地不自在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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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罪魁祸首还毫无所觉，只微微眯眼，打量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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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莫名喉咙有点儿痒，不得不出声提醒：“奚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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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不妥，坦然收回了手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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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他大概终于从刚才那几秒钟的恍惚、歉疚还有担忧里回过神，理智重新占据上风后，再开口又是平时寡淡却不容反驳的语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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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跟你说过，我的行事准则向来是价值置换，而你所谓的感情牌不过是靠捆绑、靠道德绑架，从来不是长久之计。这次算你运气好，顾长安性情柔和文艺，对你心生恻隐，要是换了别人，你在水里泡三天三夜都无动于衷，甚至还可能因为你的苦肉计过了头，反过来影响我安排给你的其他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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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弄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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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迟风侧眸瞥他一眼，见他眼中虽闪过些许不服，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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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并不意外，只轻描淡写道：“你知道的，我用得顺手的人很少，你是难得的一个。不要本末倒置，忘了你的本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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