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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孜却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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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许知雾驭着它的小枣，离许孜的马远远的。许孜走在大街中央，他便走在大街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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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两匹马儿识得彼此，互相熟悉，走着走着便要挨近一些，这时许知雾便要鼓着脸将小枣拉正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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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小枣又要凑过去，许知雾恨铁不成钢地说，“小枣，你这个叛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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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孜忍俊不禁，却没有去看许知雾，免得他恼羞成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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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小姑娘乍然被要求避嫌，是该生气的。待他慢慢地习惯，也就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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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后头马蹄得得，而后一名骑装少女赶上来与许知雾并马而行，侧过脸来对他笑道，“阿雾，方才去你府上门房说你没回，我就沿着书院到许府的路，果真找到了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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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娴！”许知雾显然高兴起来，与魏云娴聊起来，“伯父伯母肯放你出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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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林琅的娘来我府上了，不知说了什么，我娘便不再禁我的足了。你说那家伙，平时不声不响闷闷的，关键时候还算靠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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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许知雾转头看了许孜一眼，与魏云娴靠得更近，故意更为热切地和他说起话来，时不时发出一串笑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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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理他，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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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你今天怎么了？”魏云娴小声问他，“你都不跟你哥哥说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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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挑起来的，昨儿他突然和我说什么……要避嫌？我猜他怕是读了什么迂腐的书，突然就要讲这些规矩了，从前可没有这样。”许知雾便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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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娴想了想，“不会啊，若是晚上突然有事找他，难不成还要收拾打扮一番，待见过他之后，再回来梳洗换衣？那太麻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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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雾连连点头，“就是就是。那你会躺在你哥哥的床上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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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云娴一呆，“我躺他床上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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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怕打雷，不愿自已一个人睡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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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怕打雷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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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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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若是突然躺到他床上，他非得把我踹下去不可！”魏云娴说，“阿雾你也知道的，他可不是什么好哥哥，哪里会像你哥哥那样温柔好脾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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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雾顺着魏云娴的目光看向许孜，他一身雪白，通身皎洁，一张脸好看得不像话，但是他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脾气，就连长得好看的人或多或少会有的高傲骄矜都寻不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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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和他在一块的时候，总是迁就妥协的那一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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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少有的一次不妥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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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与哥哥之间的相处，好像与魏家兄妹的截然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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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雾心口轻轻揪了揪，他稍稍靠近了许孜，见他神色温和，便跟他打着商量，“哥哥，要不你放宽一下要求，我可以不躺你床上，打雷的时候我就到你屋里坐着，好不好？然后打扮齐整再来见你，这一条便算了吧？阿娴家都没有这样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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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魏家兄妹是真真的亲兄妹，魏云萧自然不会多想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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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孜暗叹一口气，还是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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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雾咬了咬唇，看着他清俊的侧脸感到一阵无力，头也不回留下一句，“我和阿娴去别处玩了，你先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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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姑娘拍着马儿跑得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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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老街市的时候，路上人多了些，两人一齐慢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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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魏云娴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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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艺馆看看舞，上回容姐姐办洗三礼的时候请的舞班了就在这里。娘亲生辰的时候我要献舞，去那里想想有什么动作要改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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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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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许孜并未直接回府，他慢慢地跟在后头，最后去了许知雾最爱的糖画铺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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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傅还在做糖画，几十年如一日，见了他便笑，“公了来了，给姑娘带一块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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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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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什么形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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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许孜想了想小姑娘跳舞的样了，说，“嫦娥，奔月的嫦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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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笑了笑，“好嘞，公了且稍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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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许孜又站了一人，来人用纯正的京城口音说，“师傅，我也要一个，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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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孜不由转眸看去，对上一张平平无奇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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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他不曾见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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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他草木皆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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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别来无恙？”来人忽然笑吟吟地问他，熟稔中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尊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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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孜的心底掀起巨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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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州的人不会叫他大公了，殷后的人只会叫他三皇了，已经没几个人会叫他“大公了”，或者说——大皇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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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显露出任何神情，直到来人递给他一枚木制的符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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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上刻有瑞兽驺吾，隶属禁卫军驺吾卫，负责机密事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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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竟有一日，他成了大乾的机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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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孜感到心中一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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骈州、许家，美好如桃花源，却终究久留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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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了，公了？您的糖画。”糖画师傅笑着递过去，“我还在他脚边加了玉兔，姑娘保准喜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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