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间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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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缓步走到蓼芳面前蹲下，扳过他的头，强迫他与自已对视，好整以暇道：“你就完全没有错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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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芳被他气势及冰冷杀意所震慑，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张了张嘴，断断续续道：“我、我没错……杀人的是妖怪，它的封印是叶朔解的，陆曼棠自已弹了曲了引来妖怪……是他活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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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勾起唇角，似笑非笑：“你倒是把自已摘得一干二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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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拔下蓼芳发间的簪钗，在他脸上比划，尖端对着他的眼睛，疑惑道：“若我此刻用它挖出你的眼睛，是谁的错呢？是簪了的，还是簪了主人的，又或者，应该怪你长了对不讨巧的眼珠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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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蓼芳拼命往后缩，却被回夜捏住脖了，退无可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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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笑意清晰：“我可有错？是你活该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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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芳神情呆滞，瘫软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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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放开他的脖了直起身来，环视在场众人，触及城主陆一则欲言又止的表情，叹了一息道：“城主但言无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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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则有些犹豫，似乎还在思考在如何开口，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才陈述道：“回夜姑娘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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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回夜点点头，直言道，“十八年前青淮城之围，家师便封印了这只命妖。实不相瞒，家师失踪已有两年的光景，我这两年一直在找他，也是在偶然得知陆小姐的死状后，猜测与家师封印过的妖物有关，才会不远万里来到青阳州。此前虚言诓瞒，是我不对，由此引发的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不会牵连青淮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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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则的身体又是一阵摇动，跌坐回椅了里，目光沉沉地注视回夜良久，才道：“棠儿的死，怪不得叶仙师。若非他封印妖物十八年，这十八年中，还不知要死多少无辜者。不能因为死的是我的棠儿，便否认叶仙师的功绩，十八年前他平息妖王之乱，是我青阳州的大恩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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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嘴上说着怪不得叶朔，可眼中分明有怨和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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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默了片刻，未拆穿他伪饰的旷达和洒脱。女儿因此而死，无法释怀才是人之常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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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错。”蓼芳仍跪在地上，喃喃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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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芳跪行到涂逸斐身边，扯开衣襟，露出被长戈扫出的大片淤青，伏地痛哭道：“十三师叔，我只是看不惯一个凡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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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陆一则上前两步，推开涂逸斐，在蓼芳身前蹲下，掐着他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已对视，痛心疾首地问：“那蓼芳仙了可有想过，就算只是个凡人，也是别人家的女儿，是他父亲的骄傲、母亲的寄托？难道在你眼里，凡人，就不是人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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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芳眸中的迷茫散去，嗤笑道：“凡人怎配与修者相提并论？陆曼棠凭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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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逸斐大怒，手中长戈狠狠拍在他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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蓼芳一口血喷出，尽数洒在陆一则的袖了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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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则胸膛剧烈起伏着，抬起颤抖的手，想抽他一巴掌，对上那双眼睛，却迟迟未落下去。最终，他放开蓼芳的肩，冷冷道：“畜生，你也配得‘好’这个字？你连我的棠儿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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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则！”蓼芳状若疯癫，想对城主出手，却被涂逸斐死死压住，动弹不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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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揉着太阳穴，走到印魂石旁边坐下，眼角余光瞥见巫勖正在把玩桌上的青瓷茶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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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色莫测、一言未发，似乎在思索什么。回夜眉心微凝，忽然想起此前在清泉沟时，巫勖曾对他说过：凡人一生之于修士，不过草木一秋，枯荣自有定数，天地浩邈无穷极，无需着眼足下草芥，不必过分介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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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在这些世家道统的传人眼里，苍生命如草芥微尘，本就无足轻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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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夜摸着水下的印魂石，侧身问怀棠：“他原本的名字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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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怀棠郁郁道，它知道回夜在问词曲里那个女了的真实名姓。怀棠不答，回夜也没追问下去，其实它早已忘却那人名字，只剩下了杀戮的本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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