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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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喻现在对霍延可谓极为信重，有霍延保证，他丝毫不担心。</p>

“等那人去见了郭棠，一定会告诉郭棠他爹中风的事情，届时郭棠必定会要求见我，让我放他出去。”</p>

楼喻浅浅饮了一口茶，润润嗓子道：“你说，我要如何放他回府？”</p>

“殿下，不如让他交赎金！”</p>

冯二笔一语中的。</p>

霍延也颔首：“郭府在庆州经营多年，恐怕搜罗的钱财不计其数。”</p>

“是啊，那么多钱呢。”</p>

楼喻感慨一句。</p>

郭濂从庆州攫取的钱，要是都能花在庆州建设上，也算是因果循环了。</p>

果然不出所料，没一会儿，楼喻便收到传信，说是郭濂哭求着要见他。</p>

一想到郭府钱财，楼喻立刻精神抖擞，带着霍延和冯二笔去见郭棠。</p>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郭棠了，乍一见到，简直瞳孔地震。</p>

这是郭棠吗？！</p>

他怎么变成这样了！</p>

原先还算英俊的脸，如今已经鼓成一个球，那双独具特色的桃花眼，都被肥肉挤成一条线了。</p>

冯三墨到底喂了他多少吃的？！</p>

郭棠被软禁这么久，早已失去反抗能力，天天吃饱喝足睡大觉，不长胖才怪。</p>

他清楚自己如今模样丑陋，再见楼喻出落得更加俊逸如玉，不由自惭形秽，眼神闪避。</p>

他和楼喻想得不一样。</p>

他虽然怨楼喻，但不恨他。</p>

他和他爹坑害在前，只不过楼喻技高一筹赢了他们罢了。</p>

沦落到这个地步，全都是他咎由自取。</p>

他依稀记得爹跟他说过要去隐居，眼下爹都瘫了，郭棠再无其余念想，只想侍奉床前，好好照顾他爹。</p>

楼喻震惊后，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道：“你爹中风了，你想回府照顾他？”</p>

“是。”</p>

“也不是不行。”</p>

郭棠臃肿的眼睛迸发光芒，激动上前：“当真？”</p>

霍延立刻上前拦住他，眉眼锋锐。</p>

那双眼中的警告显而易见。</p>

郭棠瞅着他，默默退后一步。</p>

大概是同类之间更容易理解彼此，郭棠敏锐地发现，霍延与以前不一样了。</p>

准确来说，是待在楼喻身边时的气场不一样了。</p>

不过，他已无暇思考这些，忙问：“你想要什么条件？”</p>

楼喻毫不客气：“你爹这些年搜刮了多少钱，就得还多少钱。”</p>

“什么？！”</p>

楼喻皱眉：“你不要说你不知道你爹把钱藏哪儿了，你是郭濂唯一的儿子，他能不告诉你？”</p>

郭棠眼眶蓦地红了：“可我爹如今卧病在床，若是钱都没了，我们如何过活？”</p>

“你爹还是朝廷命官，朝廷会发俸禄的。”楼喻无情提醒。</p>

郭棠哭丧着脸：“可是从去年开始，朝廷就时不时拖欠俸禄了。”</p>

只是郭府有钱，郭濂又不在乎俸禄那点小钱而已。</p>

楼喻：啊这……</p>

朝廷已经这么不讲究了吗？</p>

“除了你爹，府衙其他官吏也拿不到俸禄？”</p>

郭棠：“这我就不清楚了。”</p>

楼喻一时竟生出几分同情。</p>

给朝廷干活还拿不到俸禄，实在是太惨了。</p>

官就算了，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产业可以支撑。</p>

可一些底层小吏就惨了。</p>

郭濂自己都拿不到俸禄，还会给小吏发工资？</p>

不可能！</p>

“我会给你们留点钱过日子，”楼喻大发慈悲道，“那么多钱也花不完，留着做什么？”</p>

郭棠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他比郭濂要识时务。</p>

在知道他爹中风后，他就明白，郭府再也挡不了楼喻的脚步了。</p>

“我答应你。”</p>

交易达成。</p>

亲眼见到郭府财宝前，楼喻完全不敢相信，不过一个小小的知府，就能积攒出这样泼天的财富来。</p>

看着成堆成堆的金子和银子，看着一箱又一箱的珠宝，饶是楼喻，心脏也忍不住砰砰跳两下。</p>

他努力告诫自己：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p>

默念几遍后，眼中渐渐清明。</p>

霍延见他目光清澈，毫无欲念，不由喟然一叹。</p>

面对这样的金山银山，这世上能有几人会不心动呢？</p>

那些搬运箱子的府兵，一个个都已经脸红脖子粗了。</p>

要不是霍延管得紧，他们恐怕早就控制不住哄抢起来。</p>

而身边这位世子，总是不一样的。</p>

乍然得到这么多财富，楼喻痛并快乐着。</p>

这么多钱财，他总得让人统计出具体金额吧？</p>

管财务的必须要是他最为信任的人。</p>

想起他自己还有一大摊子账要算，楼喻就觉得心累。</p>

光是新城建设，每一日的流水都是一个庞大的数字。</p>

这件事以前也是魏思负责的，如今魏思独管户籍工作，他得再找个靠谱的人顶上去。</p>

财务组是时候要培养了！</p>

他在现代虽是咸鱼，但到底耳濡目染一些公司事务，还记得财务管理方面的知识。</p>

王府里是有账房的。</p>

楼喻将账房召来东院，问：“你来王府多少年了？”</p>

账房恭敬无比道：“回殿下，已经有十二年了。”</p>

楼喻点点头，那还挺久的。</p>

“你平日都是如何记账的？”</p>

账房：“小人每日都会将王府用度与进账记在账簿上，不敢有丝毫遗漏。”</p>

楼喻刚穿来时看过账册，清楚他是如何记账的。</p>

当时他翻阅账册时就有些头疼，只是彼时要做的事情太多，他无暇顾及。</p>

眼下他急需高效率的财务管理模式，这种低效的记账方式已经不适用了。</p>

而且财务有时候体现的不仅仅是财富多寡，一个有效的财务模式，可以呈现出非常直观的事态变化。</p>

楼喻问：“府中就你一个人管账？”</p>

“确实就小人一个，”账房顿了顿，“不过，自从郡主回府后，王妃便让郡主管家了。”</p>

也就是说，这些账本最终还是要给楼荃过目的。</p>

楼喻忽然愣住，狠狠揪了一下大腿。</p>

他怎么就忘了！</p>

最信任的、还能管账的人，除了大姐还有谁！</p>

大盛贵族女子，从小就会学着打理宅院，管理庶务，大姐也不例外。</p>

至于他娘，那是个例外。</p>

楼荃自幼聪慧，学习管账不在话下，只是在侯府蹉跎多年，能力没有体现出来。</p>

楼喻打心眼里觉得，大姐那么聪明，肯定能够很快学会新知识。</p>

他立刻起身，前往楼荃的院子。</p>

经过这段时间调养，楼荃早已不像之前那般枯瘦。</p>

她本就长得美，心情畅快、日子滋润后，整个人美貌更甚。</p>

楼喻来时，她正坐在廊下绣花，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是一幅精美绝伦的画。</p>

楼喻暗骂谢策没眼光，又庆幸谢策没眼光。</p>

“阿弟来了。”</p>

楼荃笑意顿生，放下针线，起身相迎。</p>

楼喻眼含歉意道：“阿姐，回来之前，我还说要亲手做土豆给你吃，结果到今天都没做，不如今晚我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p>

“不用了，”楼荃实在心疼他，“你天天忙着正事，哪有工夫做这事？好不容易给自己放个假，就别受累了。”</p>

她什么时候吃都行。</p>

楼喻摇头：“不行，我答应阿姐的，一定要做到。”</p>

而且再过一段时间，土豆发芽就不能吃了。</p>

他说到做到，立刻吩咐人去取几个大土豆，削干净皮，打算做个土豆炖牛肉。</p>

这牛是从乌帖木那儿买的，不是大盛的耕牛，还是可以吃的。</p>

自从和乌帖木完成第一笔交易后，他们就开展了长期合作。</p>

除了马匹，楼喻还向他购买牛羊、牛皮、牛筋等等战略物资。</p>

牛皮可以做甲，牛筋可以做弓弦，活的牛羊可以豢养，等长肥了可以宰杀饱饱口福。</p>

他粗略估算了一下。</p>

如今庆州武器战甲的储存量，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p>

还有徐胜等工匠，正按照他的吩咐，秘密打造精刀。</p>

这些刀一旦问世，必会引起轰动。</p>

武器战甲他是不用愁了，眼下只愁兵力以及军队的战斗力。</p>

这些事，他还得跟霍延好好商量一下。</p>

他想得出神，手被锅上的蒸气烫着，“嘶”了一声，连忙缩回去。</p>

楼荃正好进来，见状连忙将他拉离灶台，秀眉紧皱：“我看看有没有烫伤。”</p>

“一点事儿都没有。”</p>

楼喻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他皮肤白，稍稍烫了下就红得厉害，楼荃直接扯他：“跟我去抹点药膏。”</p>

“阿姐，真不用，我还得看着灶台。”楼喻无奈拒绝。</p>

楼荃静静望着他，忽而低叹一声：“阿弟，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啊。”</p>

“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我好得很！”</p>

楼喻没觉得自己哪里可怜啊。</p>

楼荃既欣慰又感伤：“不止我，爹娘都心疼你。看你每天处理那么多事情，看你每天那么辛苦，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怎么会不心疼？”</p>

楼喻觉得这样也挺好，以前自己是家里的咸鱼，现在自己成为家里的顶梁柱，看着亲人过得好，他每天都充满干劲。</p>

“爹娘就算了，他们是该颐养天年。”楼荃顿了顿，“我知道我没什么用，但还是想帮你做点什么。”</p>

而不是看着阿弟已经那么累，还要给她做土豆。</p>

楼喻倏地笑了。</p>

“阿姐，我还真有事需要你帮我！”</p>

楼荃目光一亮：“真的？”</p>

“嗯，等吃完饭，我再跟你细说。”</p>

饭后，楼喻带着楼荃来到东院。</p>

“阿姐可会做账？”</p>

楼荃点头：“会。”</p>

她学过如何主持中馈，自然会记账。</p>

楼喻翻出自己画的图表。</p>

这是上个月造纸坊的收支表，他用的是习惯的阿拉伯数字。</p>

上面造纸坊原料、工人薪资、运输费等成本全都罗列清晰，玉纸、草纸等卖价也都标注得清清楚楚。</p>

最后一合计，利润一目了然。</p>

楼荃虽不认识数字，却认得每一个项目的文字。</p>

她惊讶地看着这张轻薄的纸，细细分析这份表格，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p>

这样一张轻薄的表格，记录的信息可能她得花费好几张纸，而且记起来一定比较杂乱，完全没有这个方便实用！</p>

“阿弟，这种记账方式我能不能学？”楼荃兴奋之情溢于言表。</p>

她从没告诉过别人，她特别喜欢算账。</p>

楼喻哈哈笑道：“阿姐，我正要教给你。”</p>

不管是阿拉伯数字，还是一些简单好记的运算方法，他都打算教会楼荃。</p>

他郑重道：“阿姐，我现在急需一个信得过的人帮我管账，你愿不愿意帮我？”</p>

楼荃惊了：“阿弟，你做的事，我也能参与？”</p>

她一直想帮阿弟，但也只敢想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以后新城纺织厂建起来后，她可以帮阿弟管理女工。</p>

但没想到，阿弟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p>

拿朝廷举例，这可是户部尚书才能干的事儿！</p>

楼喻央求道：“阿姐，我真的缺人手，你会管账，又聪明，学新法肯定比别人更快，而且，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娘，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了。”</p>

他都这么说了，楼荃再退缩那可就真的说不过去了。</p>

她毅然决然道：“好，我一定努力学会新法，一定帮阿弟管好账！”</p>

楼喻眉开眼笑：“阿姐，你真好！”</p>

楼荃干劲十足，意气风发：“阿弟，那咱们就开始吧！”</p>

事实证明，楼荃的确聪慧有天赋。</p>

她似乎天生就对数字和运算很敏感，基本上楼喻教一遍她就会了，甚至还会举一反三。</p>

楼喻不由再次暗骂谢家人眼瞎！</p>

“阿姐，我想建立一个财务组，专门替我管账，以后你就是组长，好不好？”</p>

楼荃学得很满足，眉眼皆生笑意：“阿弟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p>

“可是人才不好找啊。”</p>

楼喻低叹一句。</p>

这就涉及教育问题了。</p>

等新城全部建成，他还得着手教育事业。</p>

任重而道远。</p>

转眼进入初冬，天气渐渐变寒。</p>

章风下工离开厂房，冻得一哆嗦，连忙扯起衣领拢住脖子。</p>

今天又发月钱了，真开心！</p>

阿娘的护手膏要用完了，得买新的。阿爹的药也要吃完了，要再去买一点。</p>

他买完东西，刚回到家就闻到一股肉味儿。</p>

阿娘今日烧肉了！</p>

“阿娘，阿爹，我回来了！”</p>

他将东西放下，先跑去屋子里看看阿爹，又跑去厨房。</p>

章母见到他，眼中的慈爱挡都挡不住，“我给做了一套厚的新衣裳，你明天穿着去上工。”</p>

“好嘞！”</p>

章母又问：“这些天累坏了吧？等休旬假，你好好歇歇。”</p>

“阿娘，我可能休不了旬假了。”虽休不了假，可章风眼里却都是笑意。</p>

“为什么？”</p>

“管事的说，今年从外地陆陆续续来了好多灾民，有的自己建了房子可以住，有的还没有房子住。虽然殿下派人分发了帐篷，可眼下冬天就要到了，帐篷不能保暖。”</p>

“确实是这个道理，那跟你们木匠又有什么关系？”章母不解。</p>

章风兴奋道：“管事的说，殿下让咱们木工打造一批架子床，分上下两层的那种，不占地方，能让更多的人睡。”</p>

“光有床有什么用，还得有屋子啊。”章母叹息一声。</p>

“有屋子的！”</p>

章风解释道：“工业区厂房不是差不多建成了嘛，有的厂房还空着，里面没有其他物件，正好用来放架子床，大家在厂房里面挤一挤，熬一个冬天就行了。”</p>

有了临时住所遮风挡雨，灾民们可以趁着农闲自己动手建屋子，还怕明年没地方住？</p>

章母皱眉：“可我怎么听说，那些厂房墙上都留了好些个窟窿，风要是吹进去，那得多冷？”</p>

章风：“……”</p>

好像是哦！</p>

他怀着这个疑问，第二天上工，抽空打听了下。</p>

“嗐，我听说啊，窑厂那边正在造玻璃，说是要给那些厂房做窗户！”</p>

章风：“玻璃是什么？”</p>

“知道无色琉璃珠吧？咱们殿下最喜欢的宝贝。”</p>

“我知道的。”</p>

“殿下不是得到无色琉璃的制作方法了嘛，哪成想珠子没造出来，造出来一块块板，就叫玻璃板了。”</p>

“后来呢？”</p>

“你也知道，咱们殿下英明神武，这脑袋也不知道咋长的，就想出来这么个点子。”</p>

“什么点子？”</p>

“玻璃板又平又亮，不正好做窗户嘛！”</p>

章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p>

殿下可真聪明！</p>

作者有话要说：　　日了这么长时间的万，这几天手特别特别疼，不码字都疼得厉害呜呜呜呜呜，看我还能坚持多久。</p>

之前有小可爱提议尝试语音码字，我试了一下，可能我脑速不够，效率特别低，就放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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