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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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犯了错而被辞退的,艾伯特很难在庄园附近找到另一份稳当的工作,日子变得艰难起来。我就向多莉丝小姐求情,但是小姐拒绝了我。”</p>
青年疑惑:“你因为多莉丝拒绝求情而记恨她?”</p>
莉娅摇了摇头:“不全是。最让我生气的是,就在我求情的第二天,我就听到多莉丝小姐笑嘻嘻地对简小姐说,其实她并没有被吓到。但是,她只要装作害怕的样子,就可以好多天不去上课了,所以,她不愿意给驯马师艾伯特求情。”</p>
讲到这里,莉娅的眼中迸发出恨意。</p>
“就因为她想少上几天课,就让艾伯特失去了心爱的工作,那之后,艾伯特就回家乡了。但是,因为当初的介绍人害怕得罪格拉斯顿家族,就到处说艾伯特是因为犯了错被解雇的,说他让格拉斯顿大小姐受伤,所以,再没有人愿意让他接触自家的马匹,他们不信任他能当好驯马师。</p>
“艾伯特没办法,就写信给我说,他打算先去北面的工厂里找份工作,等过一段时间,风波和传言都淡了,他再回来。自那以后,我偶尔能收到艾伯特从工厂里写来的信,他说工作很累很脏,但是能养活自己,还攒了一些钱,过几年,他就能娶我了。</p>
“我就一直等着他,没想过一年后,艾伯特忽然给我寄了一封信来,说他又遇到了一个心爱的姑娘,已经和对方成婚了,也离开了之前的城市,让我不要再等他。我不信,可是我又找不到他,就渐渐死了心。”</p>
忽然,莉娅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语速也变得飞快。</p>
“但是,就在上个月,我回家乡参加一个亲戚的葬礼,撞到了艾伯特。上帝呀,我可怜的艾伯特,怎么会遭遇那么多苦难!先生们,我发现他之前全是骗我的,他根本没有变心,他写信让我不要等他,全是为了我好。</p>
“他在操纵那些可怕的机器的时候,不小心被卷了进去,整条胳膊都没了。他是怕耽搁我,所以才写信骗我,说他已经结婚了,让我死心。</p>
“艾伯特没了胳膊,那个工厂主还算有些良心,他出钱给艾伯特疗伤,又让他给厂子看库房,艾伯特很珍惜那份工作,他不想去济贫院,就一直兢兢业业地做事。后来,库房里发生了火灾,也是他第一时间冲进去救火,可惜,那火势太大了,艾伯特阻止不了,自己也被那些有毒的烟尘呛着了。</p>
“自那以后,他就总是咳嗽,人也越来越瘦。当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厂子,他病得太厉害了,他们都害怕他传染给别人,就让他回家乡等死……我、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就这么痛苦的离开……”</p>
莉娅说到这里,泣不成声。</p>
青年叹了一口气,但是依旧用冷静的语调询问她:</p>
“你在一个月前遇到了曾经的未婚夫,想要给他治病,又觉得,他人生里的种种苦难,完全是因为格拉斯顿小姐当初的任性造成的。所以,你答应了霍华德秘书,愿意替他谋害一个年轻的生命,一旦事情败露,你就去认罪,然后,让霍华德替你照顾艾伯特,对不对?”</p>
莉娅啜泣着点了点头。</p>
青年继续说道:“莉娅,用艾伯特的健康和你的良心起誓,你真的认为这一切的苦难都是格拉斯顿小姐造成的吗?你真的觉得老伯爵解雇艾伯特是没有理由的吗?当时,艾伯特确实在工作的时候走神了,没有关注初学骑术的十岁小姑娘,对不对?”</p>
莉娅愣了一下,刚想把错误推到多莉丝的身上,但是,她扭头瞧了一眼病床上的艾伯特,看着他枯黄的脸孔,突然不敢把一腔怨愤说出口了。</p>
青年进一步逼问:“艾伯特当时为什么会走神,为什么会回头张望?”</p>
莉娅闭了闭眼,她当时正巧路过那片草坪,艾伯特和她刚刚互相表明了心意……</p>
青年看一眼莉娅变换的表情,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反而问了另外一件事:</p>
“莉娅,既然你这么痛恨格拉斯顿小姐,又……我猜,你是从这家医院里偷了些麻醉用的药剂,让大小姐昏迷不醒。你既然能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不直接出手伤人,反而选择了那么麻烦的方式?”</p>
“我、我不敢,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之前,我虽然厌恨多莉丝小姐,但我并没有想要报复,是霍华德蛊惑我的。”</p>
“不,为了艾伯特,你已经答应了霍华德的可怕交易,你已经出卖了灵魂,没什么不敢的。”</p>
莉娅抬头,发现屋内的两名绅士都冷冷地打量着她,似乎根本没有因为她的讲述而生出什么怜悯之心。</p>
莉娅哭得更加嚎啕了。</p>
迈克罗夫特语气温和,态度坚决:“莉娅小姐,请配合审问,这样,艾伯特先生也能尽快得到更好的治疗。”</p>
莉娅在这样的温和语气下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比起咄咄逼人的俊美青年,她更加害怕温文尔雅的迈克罗夫特,她不敢再隐瞒自己心中的最后一点算计。</p>
“先生们,我虽然答应了霍华德先生的条件,但是,我并不信任他,我怕……一旦我被抓起来了,他就不守信用,不管艾伯特了。所以,我就选择了一个麻烦的办法。用那样的手段,我就能把那个总对我动手动脚的汤姆·怀特牵扯进来,也能把温斯特小姐牵连进来。”</p>
青年的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静静听着莉娅坦露曾经的想法。</p>
她是如何暗中安排,计划着嫁祸给男仆汤姆,又是如何编造谎言,让温斯特小姐对多莉丝产生恐慌感,并答应替她打掩护,装病盗取煤炭。</p>
她在霍华德发现并阻止之前,把怀孕的温斯特小姐也牵扯进了这个阴谋里,等霍华德发现时,为时已晚,因为莉娅已经捏住了温斯特的把柄,有了制衡他的力量。</p>
“我告诉霍华德先生,我会把温斯特参与谋害格拉斯顿大小姐的证据藏起来。只要他履行承诺,给艾伯特治疗,那么,那些证据就永远不会出现在警察局里。但是,他若是反悔了,我也会让他身败名裂的。”</p>
事已至此,青年觉得不需要再多问什么了,其他的细节和动机,相信霍华德先生和温斯特小姐能够补充完全的。</p>
他看了一眼迈克罗夫特:“先生,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您的人就站在走廊的一端,您准备把莉娅带走吗?交给警官?”</p>
迈克罗夫特摇了摇头:“何必多此一问。我会把莉娅小姐带回格拉斯顿庄园,当着伯爵阁下、伯爵夫人和格拉斯顿小姐的面,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如何处罚凶手,还要看格拉斯顿家族的态度。”</p>
“若是伯爵阁下想要保住霍华德呢?或者,这件事的背后还牵扯到了更加关键的人物,比如伦敦的奥萝拉夫人,她知不知道弟弟的打算呢?比如伯爵阁下,他是不是默许了什么?到时候,你会坚持为格拉斯顿小姐伸张正义吗?”</p>
迈克罗夫特忽然起身,走到青年的面前:“先生,还未请教如何称呼你?”</p>
“福尔摩斯先生,我姓克劳斯。”</p>
“克劳斯?”迈克罗夫特挑眉,语气一转:“克劳斯先生,我想,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得先问问,你和格拉斯顿小姐是什么关系?另外,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及时出现并救了她?据我所知,格拉斯顿庄园里可没有你的合法位置。”</p>
青年克劳斯爽朗一笑,指了指莉娅和病人:</p>
“咱们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地方说话?这里,虽然艾伯特先生因为药物的原因睡得很熟,但是咱们也不应该一直占用他的房间,打扰他的休息。”</p>
迈克罗夫特微微颔首,拿着手杖率先走出了病房,青年也紧跟着走了出来。</p>
当迈克罗夫特的属下把莉娅压走后,两人便一前一后走下楼梯,相对而立站在了医院的院子里。</p>
“福尔摩斯先生,感谢你为格拉斯顿小姐做的事情。”</p>
淡淡地瞥了一眼笑容真诚的俊美青年,迈克罗夫特心中划过一丝疑惑。</p>
“既然发现了罪恶,我就不会纵容它继续存在。况且,以我和格拉斯顿家族的交情,做这些事也是理所应当的。克劳斯先生,你还没有为我解惑,你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格拉斯顿庄园内?”</p>
这个问题让青年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羞怯,他悄悄地挪动了几步,又抬头看了看天空,眼中划过一抹温柔爱慕,仿佛在回忆,又仿佛在掩饰。</p>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才慢吞吞地解释道:</p>
“我偶然间获悉了关于阴谋的只言片语,十分担忧多莉丝小姐的安危。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关注着格拉斯顿庄园里的风吹草动。至于我是如何关注的,抱歉,恕我不能如实奉告。我只能用信誉和良心起誓,我并没有因此而伤害到任何无辜的人,也没有做不义的事。”</p>
“但是,你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破坏了格拉斯顿小姐的名誉,我想,当格拉斯顿伯爵知道了你的存在后,一定会大发雷霆的。”</p>
青年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我相信,伯爵阁下会把我的存在隐藏好的,没有人比他更在乎格拉斯顿家族的名声了。他可以把我说成是庄园里任何一个勇敢救人的男仆,甚至是女仆,总之,不会是来历身份不明的陌生人。”</p>
迈克罗夫特十分认真地打量着对面的年轻人,心中渐渐产生了一些猜测。</p>
他不动声色地询问道:“克劳斯先生,关于你的存在,格拉斯顿小姐知道吗?”</p>
“也许。”</p>
“也许?”</p>
克劳斯拿出烟斗,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散步的病人,朝着迈克罗夫特歪头示意了一下。</p>
“这就说来话长了,我想先抽几口,咱们到医院外面去?”</p>
迈克罗夫特扫了一眼克劳斯手中的烟斗和他拿烟的姿势,缓缓点了点头。</p>
但是,就在两人走到医院外路口处的时候,一群脏兮兮的半大孩子呼啦啦地跑了过来,大叫着、笑闹着,把青年和迈克罗夫特隔离开来,与此同时,他们的手中还扬着各种颜色的布条彩带,直接扰乱了迈克罗夫特的视线。</p>
等到吵闹的孩子跑远后,迈克罗夫特毫不意外地发现,之前说要抽烟详谈的青年已经不见了,一辆毫无特色的马车疾驰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转弯处……</p>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么么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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