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第一百九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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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湘和俞莲舟并没有遮掩行迹, 两人一玄衣一红裙相携而来，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p>

胡青牛和王难姑见自家靠山终于赶到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放松的表情。多年相处经验告诉他们, 没有什么事儿是裴湘的剑搞不定的。</p>

——如果真的搞不定, 那就再加一包药, 甭管天上地下, 全都能被撂倒。</p>

然而，裴湘并没有立刻上前助阵，甚至还拦住了要帮忙的俞莲舟。</p>

“先等等, 别抢了我哥和我嫂子的威风。”</p>

“胡先生和胡夫人的身手似乎稍逊一筹。”俞莲舟委婉说道。</p>

“看出来了，”裴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稍逊一筹才好, 这样才能让我哥嫂有压力, 有了压力就会有进步。他们两人一直埋头专研医毒之术，武功荒废了不少，现在正是好好锻炼的机会。”</p>

一旁的胡青牛听到亲妹妹的话，不满地嚷道：</p>

“青羊, 你不能就这么看热闹呀, 这两个西域大和尚阴险得很，专门往我的手指头上招呼。我这可是施金针捏药丸子给你嫂子描眉毛揉肩膀的医仙妙手，绝对不能让他们弄伤了。”</p>

裴湘朗声道：“哥，听你说话中气十足，就说明你和嫂子尚有余力, 那就再坚持一段时间。哥，你努力些呀，千万别让你那双医仙妙手受伤了，否则师姐该嫌弃你了。”</p>

“别叫师姐, 叫嫂子。”胡青牛险险躲过番僧一掌，就地打滚的时候还不忘纠正裴湘的称呼。</p>

王难姑不耐地吼道：</p>

“胡青牛你专心些打架！青羊叫我师姐怎么了？她就该叫师姐，叫你姐夫，你有意见吗？”</p>

胡青牛当然有意见，但他不敢说，于是只好装作被敌人的掌风扫到了的样子，哎呦哎呦地喊疼，企图转移王难姑的注意力。</p>

裴湘看她哥还有余力演戏，就转头高声询问王难姑：</p>

“师姐，问你个事儿，韩千叶的毒是那个苦头陀下的吗？”</p>

王难姑一边应敌一边答道：</p>

“金花婆婆是那么说的，刚刚对峙放狠话的时候，苦头陀也没否认。”</p>

“这样啊，我知道了。”</p>

裴湘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心说原著中一直没有直接表明下毒之人是谁，只说是一个西域哑巴头陀所为，可许多人都猜测是范遥毒害了情敌韩千叶。</p>

今日这一问，果然如此。</p>

“师姐，你专心打架吧，注意下盘，还有刚刚那招‘秦王扫六合’用得不错，只是慢了三分，之后应该配合我哥一起使出‘拂衣可同调’，那才会威力加倍。”</p>

“我知道了，多谢师妹指点。”</p>

裴湘观望了片刻，见胡青牛夫妇尚能支撑一会儿，便悄悄捅了捅俞莲舟的胳膊，请他帮忙给胡青牛夫妇掠阵，若是发现危险，就及时出手拦上一拦。</p>

而她自己则转移了视线，开始认真旁观金花婆婆黛绮丝同苦头陀范遥的对战。她一边评估两人的实力，一边默默记下招式。</p>

看了一会儿后，裴湘心中有底。</p>

她又飞快地琢磨了一番某个事先想好的计划，觉得有七成把握后，便清了清嗓子，开始煽风点火挑事。</p>

“范遥范右使，你这招招留情，是不忍心伤害紫衫龙王吗？”</p>

那对战中的苦头陀猛然间听到有人喊他“范遥”，猝不及防之下，行云流水的打斗动作就是一顿，虽然极其短暂，但却瞒不过全神贯注御敌的黛绮丝。</p>

黛绮丝本来就觉得这哑巴头陀的武功路数有些熟悉，此刻听到裴湘的喊话，再加上对方的反应，心中疑惑大起，忍不住皱眉问道：</p>

“你是范遥？怎么可能？”</p>

苦头陀张嘴“啊”“啊”了两声，仿佛在问谁是范遥，之后更是趁着黛绮丝犹豫愣神的功夫，忽然加深了掌力，仿佛要将黛绮丝劈倒在地。</p>

黛绮丝连忙反手还击，眼中似信非信。</p>

裴湘见此，继续不慌不忙地说道：</p>

“啊，我想起来了，我听人说过，昔年，咱们玉树临风的范右使是喜欢紫衫龙王黛绮丝的，还请阳教主阳夫人撮合过，可惜呀，被人家拒绝了。没想到范右使倒是长情，这么多年来，依旧不舍得伤害黛绮丝呀？哎呀，刚刚那一掌，若是再偏一偏，可不就打到紫衫龙王的胸口了，怎么就犯了这样简单的错误？”</p>

这话让黛绮丝心神一震。她探究地望向一脸疤痕的哑巴头陀，同时也在怀疑裴湘。黛绮丝不知裴湘从哪里得知了那些明教旧闻，还一口咬定这丑陋的苦头陀就是风流倜傥的范右使。</p>

范遥同样在怀疑裴湘，不知她是如何看穿他的真实身份的。</p>

当初，范遥为了取信蒙古朝廷，不惜毁容自残，还用药水把头发浸泡腐蚀成了红棕色，又远赴西域假装哑巴，身上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曾经的影子。哪想到今日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道破伪装。</p>

他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名西域番僧，心里暗下决定，此次即便不能把胡青牛带离蝴蝶谷，也要把身边这两个听到不该听之言的番僧灭口。</p>

那边裴湘继续火上浇油：</p>

“黛绮丝，我听说你丈夫韩千叶中毒了，还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我哥都有些束手无策？你是不是想不明白，这苦头陀为何要下毒害人？为何你中的毒很浅，只要运功疗伤就能治愈，而你丈夫的毒却极为棘手怪异，几乎无药可解？现在，你知道他是明教范遥了，就该想明白在里面的关键了吧？”</p>

这话一说出来，黛绮丝看向范遥的目光就变得极为复杂了。</p>

过往纷纷浮现，她仿佛还能感受到明尊座下那熊熊圣火的灼热温度，感受到阳教主统领明教群雄时的威风与众志成城。</p>

可是，种种喜乐哀愁交织出现，最后都定格在丈夫韩千叶虚弱不堪的笑容上……黛绮丝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嘲讽，手上的功夫更是无情决绝。</p>

范遥被黛绮丝眼中的恨意和嘲讽刺得心中难受，他不愿继续容忍裴湘在一旁“挑拨离间”。</p>

于是，在黛绮丝再次施展杀招之前，他以一招“云霄万里”的妙绝身法无声后移，瞬间拉开他和黛绮丝的距离。然后便如同灵蛇陀螺一般飞速旋转，使得一丈之内无人可近身。紧接着，三枚剧毒的飞鹤镖从范遥的衣袖中急射而出，毫不留情地袭向一旁观战的裴湘。</p>

这招暗袭迅疾无声，角度刁钻，眼看着就要伤到裴湘要害，一柄长剑忽然从一侧飞出，及时拦住了那三枚夺命毒镖，随即，那长剑的剑势并不减弱，反而银光凛凛，势如破竹，直接朝着范遥落地的方向直刺而去。</p>

那范遥微微一怔，似乎未预料到这剑招之后还有如此后劲儿，连忙翻身一跃闪躲，却又刚巧落在黛绮丝的铁木杖下，被狠狠抽中了腰眼部位。</p>

范遥一个踉跄，眼中闪过厉色。</p>

见此，裴湘扑哧一笑，对着身旁的俞莲舟低声道：</p>

“你这一剑刺得绝妙，不仅替我挡住了毒镖，还把范遥算计到了金花婆婆黛绮丝的铁木杖之下，让她恰好打中对手的腰眼。</p>

“啧啧，这一下之后，说不得范遥就真的只能做个心如止水的大和尚了。俞二哥，怪不得你能把一门好好的白虎擒拿手功夫改成白虎绝户手，这是习惯成自然吧？”</p>

“胡姑娘，你怎么知道那门‘白虎绝户手’功法的？”</p>

“自然是张真人告诉我的。先前在山里的时候，你只说曾经把一门功夫改动得阴损狠辣了一些，却不说具体细节，我就一直好奇来着。这次上武当山，我顺口问了问张真人，他老人家随口答了答，我便知道真相了。”</p>

俞莲舟注意到裴湘眉目间的小得意，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却又气不得恼不得。一个是师父一个是心里的姑娘，他哪个都冷落责怪不得。</p>

另一边的胡青牛已经气喘吁吁了。他求救地看了一眼裴湘的方向，正好瞧见自家妹子和那个武当俞二侠低声交流，看起来好不悠闲温馨，便忍不住高声嚷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