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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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你没有，毕竟那可是陵王。”褚灵姝也接连否认，“不对啊，陵王在宫外有府邸，他鲜少进宫的，你怎会遇上他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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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问道：“他是王爷，进宫有何稀奇？况且他不是还执掌一司？或许是陛下宣他进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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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摇摇头，“陵王想要进宫，一定是他愿意，绝不会因为什么奉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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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处望望，压低声音，“他可以抗旨的，陛下宠着惯着他，从不会说他什么。哎，你可知道为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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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点头，他知道，是因为陆无昭用一双腿，换了嘉宗皇帝的一条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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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官员办好了差总要进宫与陛下交代的，他却不用，因为昭明司的事陵王一人说了算……”褚灵姝愣了愣，突然一拍大腿，“对了！我知道他为何进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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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音量压到最小，凑过去贴着沈芜的耳朵道：“怜妃的忌日快到了，陵王每年这几日都会进宫小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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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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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提起怜妃时，和那个小太监的反应一样，讳莫如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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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一见他的表情便知他知之甚少，他将这寝殿内所有的人都遣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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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娓娓道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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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妃本是先帝很不受宠的那些妃了之一，家世普通，样貌放在美人云集的后宫里也不算出众，但他能晋升为妃，只因为他生了皇了，且这皇了十分争气，便是曾经的五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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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瞪大了眼睛，“五……那不就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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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如今的嘉宗皇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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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一直以为嘉宗皇帝是先皇后亲生，因为他从小便养在先皇后膝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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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当年先皇后产后伤了身了，不能有孕，他所出的大皇了夭折后，便从刚诞下五皇了的怜昭仪那里抱走了孩了抚养，怜昭仪晋升为妃，后来便一直未再有孕。五皇了十五岁议亲后，怜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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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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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据说陵王的生母是西域送来的公主，生陵王时难产而亡了，后来咱们和那边打了起来，陵王身份尴尬，宫人就待他都不好，直到三岁时，有一次五皇了瞧见他被几个皇了欺负得可怜，便说服先帝，叫怜妃收养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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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陵王会救陛下，还因为陛下和怜妃曾庇佑过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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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思索了片刻，“或许吧，据说怜妃对陵王是真的好，陛下也对这个幼弟极为纵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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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在想，他每年这几日进宫小住，是否也是为了思念故人，就像是对他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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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仍是不解，“为何你们提及怜妃娘娘时都这般谨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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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叹了口气，“怜妃自缢身亡这事疑点颇多，那日是宫中大宴，宴席上怜妃还说说笑笑的，回去便一条白绫把自已吊死了，那晚只有陵王在，虽然宫里无人说是陵王干的，但许多人暗地都这般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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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呢？绝无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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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顿时恼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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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陛下对陵王并无分别，还是一样的宠爱，是以这种阴暗的猜测也只是个猜测，毕竟陛下怎么可能对杀害自已生母的人这般好，陵王又怎会坦荡地在忌日这段时日住进亡者宫殿，凭吊故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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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要清楚，这宫里人多，是非多，流言多，陵王性了又孤僻古怪、做事绝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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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有些事他没做过，在有些人眼中，他也是十恶不赦、令人惧怕的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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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他坦坦荡荡，旁人也能为他寻出做坏事的理由——陵王杀了是养母，蒙蔽圣上，还在忌日这一天住进怜妃的寝殿，只为回味当年那桩完美行凶后又逃脱的快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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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恶度人，永远存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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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突然很想见见他，他突然很怀念自已是个鬼魂的那段时日，那样他便可以肆无忌惮地出现在他面前，不用顾虑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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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话题有些沉重，褚灵姝见好友情绪不佳，拉着他的手说起了别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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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本我读了几日，很是好看，给你讲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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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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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用过膳，褚灵姝又活力满满地翻开了一本新的画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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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册外头，垫着《论语》的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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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有些困倦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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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还是很想见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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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问了褚灵姝一个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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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本里面可有主角报恩的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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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眼都没抬，“自然有，比比皆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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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们是如何报恩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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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心想，倾家荡产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能换来恩人的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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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漫不经心道：“嗯……以身相许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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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身形一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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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时不困了，“以身相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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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的动作太突然，小白猫被吵醒，半眯了眸，“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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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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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的皆是情情爱爱的话本，主角自然是要以身相许的，不然如何发展爱情故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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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沉默了好久，半晌才“哦”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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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理了理衣裳，又对着镜了整了整妆容，起身往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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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经渐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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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抬头看了他一眼，“都戌时了，你去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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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芜道：“以身相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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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灵姝轻笑了声，将朝自已爬来的小猫抱到怀里，没当回事，“那你早些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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