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Day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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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的操纵者合上了屏幕, 他捂着自己的脸，粗重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p>

过了很久，在经过了几乎是世纪末一般寂静的时间, 他又重新启动了电脑, 重新打开了它。</p>

【重新连接成功。】</p>

【读取存档成功。】</p>

【已将人偶洛特的灵魂存档读取到上一次存档点。时间点为2006年】</p>

......</p>

世界是一片虚无。</p>

黑暗笼罩着辰宇。</p>

随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动声, 世界也开始醒来。</p>

洛特睁开眼睛，他在那一刻忍不住地咳嗽起来, 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像是酒精摄入过多造成的。</p>

洛特坐起来，他睡在床上, 衣服皱巴巴的, 旁边的被褥里似乎也躺着人，但是这时候，他转过头去，看到了外面的黑夜。</p>

是操纵者听到了我的话吗？</p>

我回去了吗？</p>

还是我活过来的时间延续到了之后？</p>

洛特想着, 他转过身, 身上的被子转而滑落了下去，摩挲着，发出了轻微的响动。</p>

也正是这样轻微的动静，惊动了睡在洛特身边的人。</p>

洛特伸出手, 想要去拿起旁边的钟表, 但是他什么也没有抓到，反倒是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p>

带着点睡意的、朦胧的声线。</p>

“洛特, 怎么了，又睡不着了吗？”</p>

是夏油杰的声音。</p>

在那一刻，洛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咳嗽着, 剧烈地咳嗽着，从他的口腔里溢出墨水，他想要伸手从纸抽盒里拿出纸巾，但是摸索了很久也没有找到。</p>

也是因为寻找的动作，洛特的重心不稳，他一下子摔到了地上。</p>

——嘭。</p>

洛特蜷缩起来，他倚靠着床头的柜子，在床头灯亮起来后，他听见了耳边夏油杰温和的嗓音。</p>

夏油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他说道：“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摔下去。”</p>

洛特没有回应。</p>

他只是喘息着，咳嗽着，大脑里依旧充斥着那几十次被杀掉后的记忆，他想要呕吐，但是只能呕出来一团黑漆漆的墨水。</p>

夏油杰问道：“怎么还哭了？这是——”</p>

夏油杰低下头，他翻身下床，走过来，蹲在洛特的面前，拿着纸巾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和下巴上沾着的墨水。</p>

洛特有些意识不清，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了，现在又是什么时间呢？现在跟自己说话的，真的是夏油杰吗？</p>

但是他能够意识到的是，夏油杰在跟自己说话，夏油杰拿着纸巾帮自己擦去了眼泪。</p>

夏油杰朝着自己伸出了手掌。</p>

洛特不敢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了。</p>

他曾经胆小怯懦，现在也一样，那些被夏油杰杀死的记忆更加剧了这一点。</p>

如果我把手放上去，夏油杰会给我一个拥抱，还是会，杀了我呢？洛特迷迷糊糊地想着，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后退了。</p>

夏油杰的脸庞被床头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他皱着眉头，似乎是有些不解洛特的举动，继而他试探性地伸出手，摸了摸洛特的白发。</p>

在被触碰到白发的那一瞬间，洛特颤抖起来，他控制不住地打开了夏油杰的手掌。</p>

一声清脆的“啪”的响声。</p>

夏油杰收回手，他看着洛特。</p>

洛特的手指打着哆嗦，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p>

“对不起。”洛特哽咽着，他的哭声轻微而弱小，像是嗫嚅着，“对不起，杰。我——”</p>

夏油杰微笑着安慰道：“洛特，是做噩梦了吗？”</p>

洛特抬起头，他怔怔地看着夏油杰，似乎是因为夏油杰的那句话，他作出了反应。</p>

极大的反应。</p>

洛特呜咽着叫出他的名字。</p>

“夏油杰。”</p>

洛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是...是的、我做了噩梦。我梦见，你..你要杀了我。”</p>

因为哭得太狠了，洛特的呼吸不畅，他的脸颊像是发烧似的红起来，眼尾也是一片殷红色。</p>

夏油杰用手背触碰了一下他的额间，有些发烫了。</p>

“我不会杀你的。”夏油杰笑起来，“我怎么会杀你啊。”</p>

“你骗我的。”</p>

洛特低下头，他双手环着膝盖，呢喃似的说道：“你会杀了我的。而且，不止一次。好多次，你骗我。”</p>

夏油杰收回手，他摩挲着自己的指尖，继而他垂下了眼眸，低声问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p>

洛特蜷缩着，他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臂膀中，因而夏油杰看不清他的表情，夏油杰只能看见洛特在抽泣着，他的肩膀哆嗦着。</p>

过了很久，洛特才深吸了一口气，他说道：“你要杀了我。”</p>

洛特说道：“你说。”</p>

“你说你不能再保护我了。你...”</p>

“嗯？”夏油杰说道，“我听着的。”</p>

洛特说道：“你说你要实现你的大义。”</p>

“为了你的大义，你要杀了我。”</p>

夏油杰无奈地笑了一声，他伸出手掌，试图想要摸一下洛特的头发，但是他的手悬在了半空，似乎是想起了刚才那一次的事情，他又收回了手。</p>

“我的大义，就是保护洛特呀，保护普通人——”</p>

夏油杰说道：“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杀了你？小时候的噩梦又延续到现在了吗，洛特？”</p>

夏油杰笑起来，像是打趣似的，说道：“还是说苹果酒喝多了，现在脑袋还晕了？”</p>

“不是噩梦！”</p>

“嗯。”夏油杰叹了口气，他蹲在洛特的面前，笑着说道，“好，洛特说不是就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