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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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里所有紧张、未卜的情绪。</p>

什么海选, 迅铖科技……</p>

都随着耳畔这阵风在这个瞬间消逝了。</p>

陆延感觉到肖珩的手搭在他腰上，体温透过布料传过来。</p>

肖珩方向感强，来的路上基本上就把路记得差不多, 都用不着看导航就指挥着他顺利把车开回七区附近的商场边上。</p>

其实到了下城区, 陆延压根用不着他指挥, 下城区这片地儿他哪儿没去过, 闭着眼睛都能开。</p>

但他没出声, 任由肖珩用一种“你是不是白痴”的语气在后头指点江山。</p>

等商场的全貌从前面层层建筑物里剥离出来。</p>

肖珩对这个地方有几分印象：“这不你当初拉着我要去开什么玩意儿的地方……”</p>

陆延降速, 驶进车库里：“洗地车。”</p>

“你当时, 真打算去？”</p>

“是啊，我还去搜了洗地车的操作指南, 比开车简单, 一共就那么几个按键……”陆延说到这也回想起当初两个人双双下岗，穷困潦倒到处找工作的悲惨时光,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p>

当时是真的惨。</p>

边上这位爷连张身份证都没有。</p>

那段日子过去之后, 现在回头看, 好像也不是一无所获。</p>

说话间, 两人下车。</p>

“看电影？”陆延问。</p>

肖珩没意见：“都行。”</p>

“这商场里的电影院, 是整个厦京市……”陆延说到这，顿了一下，肖珩以为他要说屏幕最大环境最好，然而陆延嘴里吐出来的是另外四个字，“最便宜的。”</p>

陆延：“其他电影院打八折的票，这能打六点五。”</p>

“……”</p>

陆延又想了一下两个人目前的积蓄，虽然事业刚迈入正轨，但也只是从负资产回到了原点，光是租录影棚就差不多已经散尽家财。</p>

“知道录音棚多烧钱吗, ”陆延拧下钥匙后发现自己身上没有放钥匙的地方，于是又转而去摸肖珩的裤子，“你那工作室也刚才注册，省着点。”</p>

“知道了，你怎么跟小媳妇似的。”</p>

肖珩这句小媳妇说完，陆延还没抽出来的手顿了顿，隔着层布料掐了他一下。</p>

“嘶——”</p>

肖珩皱眉，陆延塞完钥匙之后，又去抓他手腕：“瞎摸什么。”</p>

陆延：“谁摸你了。”</p>

大概是陆延刚才那一下弄得他心猿意马，肖珩走出去两步，有个新提议：“要不别看了，回家。”</p>

陆延看他一眼：“说明白点。”</p>

肖珩面色不改：“不是要约会吗，去床上约——”</p>

“妈的，”陆延笑了一声，“你那叫约会吗，那叫约炮！”</p>

肖珩坦然：“叫什么都行，那你要跟我约吗。”</p>

陆延：“我跟你约个屁。”</p>

肖珩有些可惜：“行吧，电影院也行，选个角落。”</p>

陆延立马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p>

选个角落，灯一暗，再干点什么……</p>

陆延：“你现在怎么满脑子黄色。”</p>

肖珩：“我可什么都没说，倒是你，你想什么呢。”</p>

决定好看电影之后两人上楼。</p>

这商场从装修风格上来说就已经透着一种即将倒闭的气息，装修剩下来的木板材料胡乱堆砌在停用的电梯里。</p>

等从楼梯上去，肖珩才发现这地方居然还挺热闹，热闹得跟菜市场差不多。</p>

各店铺拿着喇叭吆喝，偌大的商场里，地上甚至还有摆摊的。</p>

“走一走看一看，我家的烤红薯，纯天然无添加，帅哥试吃一个？”</p>

“纯棉的袜子，十块钱三双！”</p>

陆延解释：“下城区经济不景气，这些摊位也是收租的。”</p>

肖珩简要点评：“很有经济头脑。”</p>

手里拿着袜子吆喝的店员里还有陆延的老熟人：“陆延？！”</p>

陆延正准备带着肖珩上楼，脚步一顿：“马老板？”</p>

肖珩：“认识？”</p>

陆延：“是这样，我以前在这卖过袜子。”</p>

肖珩：“……”</p>

被叫做马老板的是个中年男人。</p>

陆延隔着摊位跟马老板击掌：“马哥你还在这干呢。”</p>

老马把袜子扔回去：“是啊，干来干去还是这儿生意好做，你现在在哪个厂呢？”</p>

哪个厂。</p>

哪个……厂。</p>

肖珩心说，你永远不知道你对象以前干过多少离奇的职业。</p>

马哥：“之前不是说要去钢材厂干活吗。”</p>

“没，”陆延说，“后来往别的行业发展了。”</p>

等上楼，肖珩问：“买袜子？钢材厂？”</p>

陆延卖袜子还是刚来厦京市那会儿的事情，生活费交完房租，自闭了一阵，撑不了多久，没几个月就得出来找工作。</p>

便利店，夜市，服装店……</p>

陆延：“钢材厂最后没去成，他们那个工具，老子拿不动。“</p>

肖珩瞥了一眼陆延搭在楼梯扶手上的那只手。</p>

电影院在四楼，肖珩手机没电，陆延去买票。</p>

陆延不知道选什么片，情情爱爱的就算了，太矫情不合适，做完排除法之后只剩下几部动作片。</p>

陆延征求边上这位大爷的意见：“看动作片？”</p>

肖大爷：“哪种动、作、片？”</p>

好好的一个动作片，愣是被他念出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p>

陆延沉默两秒：“你，滚去边上等着。”</p>

陆延随便选了一部名字和海报看起来都比较顺眼的，然而在付款界面上，手机在提交界面转了半天。</p>

转完，跳出来的是一个警示框。</p>

[对不起，您的卡内余额不足]。</p>

“……”</p>

换了另一张卡也是一样。</p>

陆延当时租录音棚的时候粗略算过开支，付完总款之后还能剩个两三百。他们对录音要求高，其他乐队租两天能做完的一首歌他们得花四天，开支动辄就是别人的两倍多。</p>

应该还能剩个两百才对。</p>

陆延想半天，想起来四个人的海选报名费……刚好是两百。</p>

肖珩站在电影院门口等半天，完全不知道陆延进去买个票为什么需要花那么久。</p>

电影院里不能抽烟，他从口袋里刚摸出打火机，陆延就推门出来了。</p>

陆延做完心理建设，再出去的时候，已经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p>

他推门出来，倚在门边上说：“……我觉得今天这几部片都不太好看。”</p>

肖珩：“别扯，说实话。”</p>

陆延：“我没钱了，卡里只剩下十五块。”</p>

“然后。”</p>

陆延又说：“然后，你觉得逛公园怎么样？”</p>

肖珩：“…………”</p>

“绿色，健康，环保，还养生，七区附近那个大公园你还没去过吧，”陆延掰着手指头数逛公园的好处，“想想看牵着男朋友的手走在鹅卵石小路上……”陆延数到这自己也数不下去了，“操，回家算了。”</p>

肖珩没说话，低头把烟点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