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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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樱仔细一看，发现是燕无咎长高了，脸颊眉眼的棱角逐渐分明，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样子。</p>

坐在燕无咎对面的是一个男人，背影宽阔。</p>

唐樱在他身后，所以看不见他的脸。</p>

燕无咎低声叫他：“爹。”</p>

男人说：“吃饭吧。”</p>

燕无咎说：“我不想再去坠星谷了。”</p>

男人说：“凌儿，听话。”</p>

燕无咎低低地、哀求地叫：“爹……”</p>

“凌儿！”男人厉声起来。</p>

女人尖叫道：“楼阔！”</p>

魔尊楼阔。</p>

唐樱心一颤。即使知道这是梦，她也忍不住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绕到男人的正面，想看清楚传说中的魔尊的脸。</p>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去看他。</p>

与男人眼神对视的刹那，唐樱没来得及看清，梦境又变了。</p>

她认识的那个燕无咎，长身玉立，眉梢微挑，问她：“你在这里做什么？”</p>

唐樱呆了呆。</p>

她下意识内视丹田，发觉自己并没有动用灵气。按道理，燕无咎不应该看得到她。难道……在问她身后什么人？像乐九萤实际上是捕捉她身后的小鸟一样。</p>

唐樱回过头，她身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p>

燕无咎叫了她的名字，认真又问一遍。“唐樱，你在这里做什么？”</p>

唐樱：“……”</p>

她满是偷窥被抓包的窘迫，张张嘴，无力地说：“我就是……啊，随便看看。”</p>

燕无咎说：“你看到了什么？”</p>

“没什么……”</p>

燕无咎注视着她。</p>

唐樱说：“真的没什么。”</p>

她转移话题：“你怎么会看见我？”</p>

“啊，这个，”燕无咎说，“我从小就这样，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能察觉到闯入我梦中的人。”</p>

唐樱干巴巴应了一声“哦”。</p>

她有点走神地想，这也不是百分百灵验吧？之前梦魔加妄魔的组合，燕无咎就陷在里面，醒不来。不过也可能是因为对自己能够识别做梦这件事太自信了，反而深陷其中，“不敢赌”……他当时说。</p>

唐樱仿佛得了新奇玩具的小孩，用妄魔的力量感受了一下，此刻主导着燕无咎的欲望和感情很复杂，不像乐九萤那么直接，唐樱犹豫片刻，还是稍微扩大了那“妄念”些许。</p>

人在被纯粹欲念主导的时刻，会比较诚实。</p>

唐樱舔了舔唇问：“燕无咎，你之前为什么不理我？”</p>

燕无咎眼眸暗了暗，说：“危险。”</p>

“哪里危险？谁危险？我吗？”她咄咄逼人。</p>

“我。”燕无咎说。</p>

“你哪里危险了？”唐樱思忖，“你是害怕自己魔化吗？”</p>

“这是一方面，”燕无咎说，“另一方面……魔尊他们在找我。”</p>

“啊。”</p>

“在云山，是安全的。”燕无咎艰涩道。</p>

“出了云山呢？”唐樱隐约不安。</p>

“有链子，”燕无咎掏出那条黑银项链，“吸收够了，能保证三十天，我，销声匿迹。”</p>

燕无咎犹豫了一下。</p>

他说：“伯父伯母做的饭，有娘的味道。”</p>

“……是这样啊。”</p>

“嗯。”</p>

燕无咎唇边有了淡淡的笑意：“所以……你想好了吗？”</p>

“啊？”唐樱愣了愣。</p>

“有没有想好，要不要让我跟你去珞城。”</p>

唐樱：“……”</p>

她狐疑地看着燕无咎：“你现在……很清醒吗？”</p>

燕无咎诚实地点点头：“很清醒。”</p>

唐樱：“……”</p>

燕无咎眼睁睁看着唐樱的身影像皂泡般，“啵”的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p>

出了梦境，唐樱收起幻阵，趴桌上装睡。</p>

直到音乐声停了、飞泉斋众人陆陆续续醒了、离开了、安静了，唐樱才缓缓抬头。</p>

她真的睡过去了一段时间。</p>

懵懂抬头，看见燕无咎蹲在她桌前，仰着脸看她。</p>

唐樱问：“你这是……做什么。”</p>

燕无咎摊开手掌，说：“把解语花拿出来。”</p>

唐樱来劲了：“你说的！”</p>

燕无咎浅笑道：“我说的。”</p>

唐樱从乾坤袋中扒拉出那盆魔花，放到燕无咎手上。</p>

魔花伸了个懒腰，忽然凝固了一瞬。</p>

然后，它发出爽朗的、愉悦的、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嚷嚷着宣告：“想和唐樱在一起！不想和唐樱分开！可是没有红绳就没有借口！管不了那么多啦反正我要和唐樱在一起！一起去上课一起看比试一起乘红雀一起回家！我——喜——欢——”</p>

燕无咎飞快撒手把魔花扔远了。</p>

魔花：……？</p>

燕无咎低咳一声：“我心中所想，大约如是，与你一起，我很开心。”</p>

唐樱根本压不住翘起的唇角。</p>

她语调微扬，说：“好吧，那我就允许你和我回珞城。”</p>

燕无咎笑了。</p>

如春雪消融万物复苏初生朝阳撕破乌云黑夜——</p>

比第一次见面时带给唐樱的容颜的惊艳更为勾魂夺魄。</p>

唐樱咬唇笑着掩饰地说了两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的什么话，慌慌张张站起身去把他扔出去的魔花捡起来，收起乾坤袋。</p>

突然，她看着燕无咎，僵住了。</p>

燕无咎问：“怎么了？”</p>

唐樱回过神，若无其事：“没事。”</p>

【当前幽玄之气：】</p>

【探测值：0】</p>

【汲取比例：0】</p>

【储存值：6802万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