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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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唐樱还在玩幽玄玉。</p>

彼时她正在论坛津津有味地追更一个讲“鬼故事”的帖子，猛然听见敲门声，一时间寒毛直竖，差点叫出来。</p>

所幸陈此夜有良心，传音在她耳边道：“是我。”</p>

唐樱披上外衣，开门。</p>

陈此夜没有进女子闺房的意思，但不知从哪掏出两张玉凳，摆在庭院，手指一碰就点亮了廊上的黄灯笼，坐下来与唐樱说：“我来找你，是想谈谈燕无咎。”</p>

说到这个，唐樱彻底清醒，肃然道：“你把他怎么了？”</p>

陈此夜：？</p>

他嘿道：“怎么说话呢？张嘴就是我把他怎么了，你怎么不问问他把我怎么了？”</p>

唐樱从善如流：“他把你怎么了？那视频是他逼你发的？想与我和好？又不好意思主动？如此迂回。”</p>

陈此夜捏了捏眉心，说：“你想多了。”</p>

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琉璃酒瓶，指尖一弹，声音清脆：“这是明心玉露，别说千金，万金都难求。知道为什么吗？”</p>

“为什么？”</p>

“因为能叫人酩酊大醉，口吐真言。”</p>

“哦？”唐樱从乾坤袋中拿出魔花，“知道这是什么吗？”</p>

陈此夜眉毛一挑：“嗯？”</p>

“魔界解语花，”唐樱摆到陈此夜面前，“能解人心底之语。你说，与这万金难求的玉露效用是不是相差无几？”</p>

陈此夜：“……”</p>

他面无表情道：“这种小玩意儿，你看它在我面前，敢说话么？”</p>

唐樱定睛一看，果然，装死呢，别说开口，就是小腰也不扭了。</p>

她灰溜溜收起解语花，讪笑道：“那还是您的玉露厉害。”</p>

唐樱心中暗道，自己还是道行浅，不能因为陈此夜平时看起来不着调就不当他是渡劫期上君啊，怎么就装逼欲上来了非想显摆一下呢！</p>

陈此夜继续说：“我给燕无咎喝了明心玉露。”</p>

唐樱：“……什么？！！”</p>

陈此夜说：“明心玉露，是一味药。我瞧着燕无咎回云山这段时日，沉默寡言，心事重重，他素日就是阴阴郁郁，仿佛颇有负累，便想着，醉一醉也好，说不定我还能解他心结……”</p>

月色之下，陈此夜把自己问燕无咎问题、燕无咎戴的那条项链的作用和他竟心魔攻心，被他险险救下之事说了。</p>

“链子，”陈此夜说，“兰峤院长告诉我，此链是象央子炼制的，本为银色，吸收燕无咎体内的魔气后会逐渐转变为黑色。吸收他全身魔气，需要八十天，八十天换三十天的‘纯净期’，在这期间，燕无咎的性格会与平日有异。”</p>

“更真实？”</p>

“准确说，是去除了几乎全部的负面情感。”</p>

唐樱喃喃：“原来如此。”</p>

“若是燕无咎情况稳定，那么便会维持这一百一十天的循环，若是情况不稳定，这条链子便能束缚住他，直到崩裂为止。到时，会为他再换新的。新链，日子便也从新计算。这法子，照象央子道君所说，在燕无咎化神之前，都有用。”</p>

唐樱点头说知道了，先感谢了陈此夜把这事告诉他，接着又问：“只是我还有点不明白，师兄为何专门跑来与我说这一趟。”</p>

陈此夜惭愧道：“昨日，燕无咎入魔，它，崩了。”</p>

唐樱：“……？”</p>

她谨慎问道：“入魔的原因是？”</p>

“他爹，”陈此夜说，“还有你。”</p>

燕无咎的爹，魔尊楼阔是燕无咎心中最大的恨与惧。</p>

而唐樱，是燕无咎最在乎的人。</p>

他越靠近后者，“清醒”时便越会因对前者的恐惧而懊恼自责。燕无咎内心深处最坚定的念头是，魔尊终会找到他，他会死在魔尊或天魔手下，或是彻底魔化……总之，他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不能连累唐樱。</p>

但人怎么能忍得住完全不靠近心心念念之人？</p>

陈此夜没有把话说得那么直白，但唐樱听懂了他的意思。</p>

她垂着眼说：“所以我不能逼他。”</p>

明示、暗示、拿这珞城的三十天去说什么，逼迫燕无咎承认什么。</p>

陈此夜看她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触动，安慰道：“其实，当年我在云山修炼，的确如传言所说，曾带过鹤梦的姑娘来云山。不过，天地良心，我只是作为向导，邀请她们参观云山的好景致，我与那些女子也全无情感纠葛……我发誓没有，否则上天可降雷劫劈我——”</p>

轰隆——！</p>

一道成年人手臂粗的雷电直击而下。</p>

陈此夜没来得及躲：“……艹。”</p>

唐樱也傻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他面前真的被雷劈。</p>

陈此夜抹了把黑灰的脸：“我忘了，我是渡劫期，他妈的渡劫期。总之——好吧——我就是想说，儿女情长有碍修道，不必伤心，虽然对于修士而言百八十年是弹指一挥间，但百年前与百年后，你身边的人总归是会不同的，百年足够云山一百多位学生，在不同的道路上走出去很远，同学情谊，重逢能叙旧，但不是个个都能成好友，更遑论……”</p>

珞城上空，乌云密布，雷声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层轰隆隆而至。</p>

陈此夜说不下去，拍拍衣服上的焦灰，对唐樱说：“我先回去了啊。”</p>

唐樱咬唇忍笑：“……行。”</p>

陈此夜见她这样，顿足，探究地看了她两息：“你还笑得出来？”</p>

“怎么笑不出，咳，我没笑。”</p>

“你分明——”</p>

轰隆隆——喀嚓——！</p>

“唉呀妈呀。”陈此夜火烧屁股地蹦起来，“我走了！”</p>

陈此夜离开后，雷声还在，夜里，下起了渐渐小雨。</p>

唐樱回到屋子，打开日历，添加日程安排。</p>

按照陈此夜所说，春一日，燕无咎入魔，换了新链。八十天吸收，三十天纯净。那就是春八十一日进入纯净期。</p>

她标注了那天。</p>

*</p>

薛帘先生讲完第一式的要点，教他们做练习。</p>

唐樱在心中想，今天是二十一日，距离纯净期还有六十天。</p>

上古神器的构筑进度已经一半多，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画手。</p>

听说往年春考都定在四十日到五十日之间。</p>

紫府拾遗、剑破苍穹这样的游戏要常常更新留住玩家，唐樱也想，为宣传上古神器，添加新的任务或副本，又是一份工作。</p>

六十天甚至显得有点不够用。</p>

那天晚上陈此夜大概觉得她有些伤心，其实没有。</p>

弄清楚原委，唐樱反而松了口气。比她胡乱猜测好。甚至连这一百一十天的循环都显得极有人性，唐樱飞快给自己安排了八十天工作三十天谈恋爱（划掉）的日程计划表。</p>

燕无咎忧郁深沉不想搭理她，她就沉迷工作不自拔。</p>

正好，她还有她的星辰大海要追逐。</p>

唐樱抬眼，落在视线左上角的小地图。</p>

修真界三十六州，才绿了七州。</p>

分明之前觉得搞定七州已经非常了不起，现在看起来，地图上还是灰的多，绿的少。加上假期上网总有人撕心裂肺说自己所在的州没网，不得已只能跑出去不知道多少里蹭别州的幽玄网，看得唐樱唏嘘不已，更觉得自己责任重大，要将互联网的福祉尽快散播到全修真界。</p>

正琢磨如何快速发现天魔、搞定天魔、把天魔带到指定地图镇魔……唐樱的视线忽而一凝。</p>

等等。</p>

若州怎么，红了？</p>

【天魔出没，请注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