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女子沈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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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翅膀假装不经意地收了收, 试图将青色的羽毛挡住。</p>

神识里响起一道故作镇定的声音：……我可以解释。</p>

兼竹微微一笑：不需要。</p>

怀妄：……</p>

眼见着手里的大白鸟变得越发僵硬，兼竹这才大发慈悲地将他往肩上一搁, 转而同何师兄、许师姐二人闲聊。</p>

后两者下午就要出发, 没聊多久便准备回去收拾符纸法器。</p>

同几人分别后，兼竹载着怀妄慢慢走在宗门里。</p>

晨光破晓, 日头渐高。棠梨烂漫, 落下几瓣飘到兼竹的头顶肩梢。</p>

怀妄两只爪子挪了挪，探头要把一瓣落在他头发上的花瓣叼下来，长喙刚张开就听兼竹说, “仙尊这一张嘴, 我会不会又少一根头发？”</p>

张开的长喙缓缓合上, 缩了回去。</p>

兼竹继续感慨，“难怪头顶凉凉的。”</p>

白色的大鸟团了一下。兼竹，“我就说仙尊为什么要往我头顶栽毛，原来是在填坑。”</p>

“……”</p>

神识里面变得寂静无声。兼竹笑了一下放过怀妄, “你想要不会跟我说吗？”</p>

怀妄默了默：这他要怎么说，我想要你一根毛, 你可不可以拔给我？</p>

听上去像是有那什么大病似的。</p>

兼竹看他不说话，正要同他说以后想要什么直接告诉自己, 怀妄身上的传讯忽然响起来。</p>

两人这会儿还在前山通往学堂的路上, 远远近近地走着几名弟子, 怀妄翅膀拍打了一下, “是未乙。”</p>

兼竹便收回话头，闪身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银光一晃，怀妄又化回人形落到地上接通了传讯。</p>

未乙真人的声音严肃中带了几分急切, “仙尊，桧庾醒了。”</p>

眼皮子倏地一抬，兼竹直直望去正和怀妄对上目光。后者应了一声，“马上回来。”接着挂断传讯。</p>

“带上我。”兼竹说。</p>

“好。”没多耽搁，他们飞身向着桧庾的斩停峰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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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停峰上，桧庾的院内人来人往。</p>

掌门、众长老、桧庾座下亲传弟子都聚集在了屋里屋外。</p>

怀妄和兼竹到时，众人分开一条道，“仙尊。”又在看见他身侧的兼竹时目光一顿。</p>

桧庾已经醒来正躺在床上，四肢暂时动不了，双眼睁开，显然意识清醒。他侧头看了眼怀妄，嘴唇动了动，声音艰难却清晰，“仙尊。”</p>

“嗯。”怀妄示意他先不要动，几步走过去问未乙道，“桧庾情况如何？”</p>

“神智是清醒的，但周身灵力被封，想要恢复还得花一段时间。”</p>

怀妄点点头，先叫桧庾好生休息，又转头让其他人先出去，说有事要问。</p>

猜到怀妄要问的大概同瀛洲符阵有关，其余弟子都退了出去。剩下几名长老对视几眼，“我们留下吧，仙尊。”</p>

怀妄眉心皱了皱，正在这时榻上的桧庾开口，“我有事单独，要同仙尊……”</p>

“你们暂且出去。”怀妄说。</p>

几名长老只能应声退下，未乙看了眼桧庾的神色，似乎也不愿留下自己，他便叫上在一旁还站得稳稳当当的兼竹，“走吧。”</p>

兼竹杵得像一棵扎根的树，一动不动。</p>

“你……”</p>

“他留下。”</p>

未乙看向怀妄，“仙尊？可是……”</p>

“当时所有矛头对准他，口口声声说要对质。”怀妄面色不动，“现在桧庾醒了，刚好对质一下吧。”</p>

床榻上桧庾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嘴。未乙见状，默了一晌转身出了门。</p>

待其余人全都离开，怀妄撑开一道结界，屋内只剩他三人，“要说什么？”</p>

桧庾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兼竹，怀妄说，“不必隐瞒。”</p>

“是，仙尊。”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讲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那日突破，雷云翻动。本来一切如常，但就在瓶颈松动之时，四周灵力忽然疯涌。”</p>

兼竹立在一旁没有插话，桧庾所说确实如他当日旁观到的情形一致。</p>

“我隐隐察觉出有些不对，这灵力暴涨非我所能吞纳，我心说这次突破恐怕失败，正准备暂缓，下次再来，识海中却忽地出现一道黑影。”</p>

“黑影？”</p>

“是，那黑影凭空出现，我当即大惊想要将他逐出识海，又听他同我说——我资质过人、乃天选之子，若我愿接受上古传承的试炼，这些灵力皆可为我所用，不但可助我顺利突破合体，还能直接跨过初期步入中期，往后的修行一日千里。”</p>

灵气暴涨，修为大增，这说法对他们而言并不陌生。</p>

兼竹微微侧头看了怀妄一眼，怀妄不动声色地回了他一个眼神。</p>

鲛人王、青霞门尊者、讼阁阁主，乃至目前还没什么异常的薛寻雪和谢清邈……恐怕都是收到了这样的邀请。</p>

只是不知为何每个人情况各有不同，也不知为何在临远宗这边挑中了桧庾，而非身为掌门的未乙，或是天下第一的怀妄。</p>

兼竹传音道：看来你不是天选之子。</p>

怀妄瞟了他一眼没回话，兼竹猜想若不是他正在追自己，肯定会回一句：你也一样。</p>

“你怎么回答？”怀妄转向桧庾。</p>

“条件听上去的确诱人。那道黑影身上并没有感觉到魔气，而是非常纯正的灵力，让人毫不怀疑他真是某种上古的传承。”桧庾说，“我几乎就要答应了。”</p>

他说“几乎要答应”，潜台词就是最后没答应。</p>

“为何没有？”</p>

“应下的前一刻，我突然想起突破之前的几次异常。”桧庾说到这里看向榻前的兼竹。</p>

兼竹心底一跳，蓦地想起桧庾在符阵课上失手的那一次。</p>

桧庾看他神色便知他想起来了，“不错。我并非大意之人，但那次鬼使神差险些酿成大错，我这次临头猛然一个激灵，随后断然拒绝了。”</p>

之后的情形便同兼竹和怀妄经历过的那样——掌门长老为其护法，怀妄归来出手相救，暂时封住了桧庾的灵力，使其性命得以保全。</p>

他一直沉睡到现在，才在挣扎中清醒过来。</p>

“你好生休息。”怀妄同桧庾说，“此事勿要让第三人知道。”</p>

桧庾点头，“我都同他们说我记不清了。”</p>

识海出现问题，若他以后再做出什么神志不清的事，就怕外人会猜想他被夺舍。</p>

“我方才所言字字为真，仙尊若是信我，定要查出那背后作祟之人，若是不信……”</p>

剩下的话未说尽，意味却也明白了。不信也没法，任由事态发展自生自灭，待时间来证实他说的话。</p>

“我知晓了。”怀妄说。</p>

从桧庾那里果然得知了不少惊人的信息。</p>

兼竹和怀妄未多做停留，出了屋门糊弄过在外等候的几人便飞身离去。</p>

怀妄还留了一道法器给桧庾护身——有时候劫难幸存，反而比身陷囹圄更加危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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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落在席鹤台上，兼竹侧头看了眼郁郁葱葱的苍山，灵鹤还在无忧无虑地洒水捉虫。</p>

“桧庾现在未必安全，找出幕后之人迫在眉睫，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p>

怀妄问听懂了他的意思，“你要应下她的条件。”</p>

“这是唯一的突破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