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赶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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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后扭头，人全退到了门外。</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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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人，你，你看你的，看完了告诉我们就行。”王小蓓满脸的惊惶，“我们，我们就不看了。”</p>

陈西双的表情跟她如出一辙。</p>

刘顺跟张广荣站在两个小的旁边，没坑声。</p>

人怎么这么少？陈仰一留意才发现竟然有三个人不在，少了王宽友跟徐定义，钱秦。</p>

他们三人去哪了？</p>

陈仰让自己收收思绪，眼下还是在尸体上找信息要紧，他们的去向晚点再问。</p>

屋里只剩下三人一尸。小襄起身过去：“哪边不是她？”</p>

小襄没怎么关注别人的长相。</p>

陈仰伸手指了指，斟酌道：“我觉得是这边。”</p>

如果是两张脸各一半的平面图，视觉上的干扰会很小。</p>

可这不是平面图，是长在了脸上，皮包着骨。</p>

况且两只眼睛的眼型很像，并不是一个大，一个小那样一眼就看出来的差异。</p>

陈仰是真的没想到这上面去。</p>

本来人的脸左右两边就不一样，一边圆点一边瘦点之类的，都是些很细微的，肉眼不太好分辨的区别。</p>

陈仰用眼神询问搭档，怎么发现的？</p>

朝简：“违和感。”</p>

陈仰让他过来帮着看看，对方没动，一副走累了的架势。</p>

单脚走是累，这里的地坑坑洼洼的，还硌鞋底，陈仰搬了个椅子到尸体旁边，再把人拉过去坐好。</p>

目睹这一幕的众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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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不管他们的视线，他问朝简，笪燕的哪边脸不对。</p>

朝简指的跟他是同一边。</p>

右脸。</p>

小襄听了两人的答案没反驳，她投入的观察笪燕，视线落在对方右眼睑下的痣上面。</p>

“痣很漂亮，女生的脸。”小襄下定论。</p>

陈仰跟她对视，他们的眼里都写了个名字。</p>

姜苗。</p>

“不是，我有个疑问，这怎么就能确定是女生了？”</p>

陈西双不知何时进来的，他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伸头：“男孩子眼睛下面不能长漂亮的痣吗？”</p>

“我就有啊。”他点点自己的泪痣。</p>

小襄看陈西双的泪痣，又去看尸体眼睑的痣，她没有动摇，冷静的抛出其他证据：“这半边脸比笪燕自己的那一半都要细致。”</p>

“男生女相嘛。”陈西双再次搬出自己，“像我。”</p>

小襄这回被堵住了。</p>

这个男生确实比她们女的都要柔美，眼神也湿湿的，好像浑身上下随便一掐都能掐出水来。</p>

陈仰瞥了瞥娇嫩的小美人：“那你是说，这半边脸是……”</p>

“别！不要，不要说出来！”陈西双心里怵那个名字，多念几遍都感觉阴森森的，“我是觉得这样太草率了，还是要再找点线索确认是男是女。”</p>

“有人会画画吗？要是会的话，就能根据这半边脸把另外半边也补上。”</p>

屋里屋外寂静无声，没有人。</p>

陈仰的眼前飘过一个留着厚刘海的乖乖仔，如果文青在这，肯定会笑嘻嘻的举手“我来我来”。</p>

画家在也行，他是职业型的，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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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把不属于笪燕的那一半脸拍下来，凑到搭档那说：“你觉得是男的，还是女的？”</p>

朝简：“男的。”</p>

陈仰听着他的答案再去看照片，这半个脸的线条真的很柔软：“感觉？”</p>

“嗯。”</p>

陈仰信他的感觉，其他人未必。</p>

说到底还是证据不足。</p>

除非姜人的鬼魂出现在他们面前。</p>

陈仰打了个冷颤。</p>

李平是姜人杀的，笪燕也是，谁触犯他的禁忌就会死。</p>

关于李平的死，陈仰已经知道原因了，那笪燕呢，她做了什么让姜人不高兴……</p>

“啊——”</p>

王小蓓突然惊天动地的尖叫了一声。</p>

“没了！”她瞪着笪燕的位置，嘴唇颤抖着说，“尸体没了！”</p>

陈仰没被死尸吓到，被她这一下给惊出了冷汗，手机都掉到了朝简身上，他下意识去抓，手就被拍了。</p>

“啪”地一声脆响。</p>

陈仰很无辜的揉揉手背：“干嘛打我。”</p>

“闭嘴。”朝简将手机丢给他。</p>

陈仰把手机塞衣服兜里，根本没注意到刚才手机掉在搭档很尴尬的部位上面。</p>

门里门外都有注意到的，也都默契的没提醒。</p>

“姜苗！”陈西双打破微妙的气氛，板着小脸批评王小蓓，“昨晚就经历过的事了，你怎么还一惊一乍，我差点被你吓出心脏病。”</p>

王小蓓无语凝噎，尸体在眼前消失的场景，也就在电影里看才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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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了。”门外的刘顺忽然说。</p>

张广荣在看手表。</p>

王小蓓说：“村长没来，今晚不会有拜祖了吧。”</p>

陈西双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一定的，还是要再看看，明天摆摊之前都有可能。”</p>

张广荣转身回屋了，脚步有点不稳。</p>

刘顺仰头望月，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p>

丢下六个大字就也回了隔壁。</p>

陈仰着急的想做点什么却想不出来，姜大的压力很大，他们派出一人抽竹签的时候，抽中的货物有可能就是自己卖掉的，几率占五成。</p>

等于说，自己给自己磨了刀架在脖子上面。</p>

而他们这些姜人姜苗，参与不了拜祖，生死也是对半分。</p>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被动了。</p>

最好是想个什么办法阻止拜祖。</p>

陈仰问屋里的王小蓓三人，王宽友跟徐定义去了哪里。</p>

“找姜大去了。”陈西双秒答。</p>

陈仰抓了抓额头，那只会是李平。</p>

“什么时候去的？”</p>

陈西双说：“你们走后不久。”</p>

“估计还要一会才能回来，手机没信号就是不好，不然打个电话多方便。”</p>

“还有个呢？”</p>

“不晓得，他一个人，孤僻的独行侠。”陈西双这么形容钱秦，他不喜欢冷峻的学霸型男孩子，会让他想起去年被高考支配的恐惧，以及初恋男神劈叉校花的罪行。</p>

陈仰该问的都问了，他叫上朝简：“再出去转转。”</p>

朝简：“脚疼。”</p>

“那回屋歇会。”陈仰问另外三人，“你们呢，打算怎么办？”</p>

王小蓓祈求的说：“我想跟你们一起。”</p>

陈西双紧跟其后，电灯泡不差他一个：“还有我。”</p>

小襄没出声，显然也是那个意思。</p>

陈仰点点头：“行吧，我感觉今天还是会拜祖，所以我打算去祠堂潜伏，到时候大家一起去。”</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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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简这次进任务世界穿的鞋不适合走土路。</p>

陈仰给他打了盆洗脚水。</p>

朝简不想泡脚，鞋袜都换不了，泡了还是要穿脏的。</p>

“泡吧，我有袜子。”陈仰变魔术的拿出两双。</p>

朝简：“哪来的？”</p>

“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陈仰说，“我上午不是去祠堂了吗，这是我在路边的竹林里捡的。”</p>

朝简：“……”</p>

他绷着脸往后仰头，拐杖挥向袜子：“拿走。”</p>

陈仰躲开拐杖：“开玩笑的，是我在路上找村里人借的，我给他把墙边的篱笆修了修。”</p>

“袜子虽然不是新的，但有樟脑丸的味道，在橱子里放了挺长时间了，还行，能凑合。”他把其中一双黑色的给了朝简，“泡脚吧，泡完换这个。”</p>

炕上的两个老的，椅子上的三个小的，五人齐刷刷的目瞪口呆。</p>

“姜大死了。”陈仰倒水喝。</p>

大家顿时抽离出看戏的身份，脸色剧变。</p>

那现在就是说，项甜甜，笪燕，李平三个人划掉，还剩二十二个人。</p>

1500除以22，人均68块多。</p>

“别算了，村里的十二人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要明天出摊才能确定人数。”陈仰吹吹缸子里滚烫的开水。</p>

屋里的氛围很压抑。</p>

王小蓓捂嘴呜咽，小襄面壁沉思，陈西双还在按手机上的计算器。</p>

两个姜大在炕头吞云吐雾。</p>

这个任务不是说只要总数达到1500，赚很多的就多点，赚很少的就少点，加在一起够那个数就行。</p>

而是要看收摊的时候剩几个人，1500平摊到每个人头上是多少。</p>

必须超过人均额的那条线。</p>

这个规则就是不允许有谁偷懒，沾别人的光。</p>

说白了，很容易全军覆没。</p>

第三天的收摊时间已经给了，明天下午六点，会是生死一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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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里的水声搅开了屋里冻结的气流。</p>

众人陆续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视线再次凝聚到泡脚的贵族相美少年身上。</p>

本来他们没想过泡脚，这么看别人泡，那心思就管不住的跑了出来。</p>

朝简皱了下眉头，那几道视线就移开了。</p>

陈仰把水往外面一泼，他见陈西双一个劲的对自己使眼色就过去点：“怎么？”</p>

“你让他自己倒嘛。”</p>

陈仰失笑：“就一条腿能走，怎么倒？”</p>

“……好吧。”陈西双嘟嘴，“那他腿好了，会给你倒洗脚水吗？”</p>

陈仰莫名其妙：“我手脚都是好的，为什么要他给我倒？”</p>

“……”</p>

陈仰催促搭档速度点，今晚还有得忙，他想起陈西双的话，一时兴起的小声问：“你会不会给我倒洗脚水？”</p>

“无所谓。”朝简低头系鞋带。</p>

陈仰对这个答案还是比较满意的，尽管他并不需要对方那么做。</p>

朝简够到拐杖起身的时候，运动上衣的口袋里掉出来了什么。</p>

大家听到声音都条件反射的看过去。</p>

是两颗金丝猴糖。</p>

朝简旁若无人的捡起来，塞回口袋里，出了门没多久，其中一颗就去了陈仰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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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顺跟张广荣留在屋里，村长随时都会过来，他们走不了。</p>

陈仰一行五人先顺着亮光去了集市。</p>

九点多了，集市依旧闹哄哄的，夜市的风貌随处可见。</p>

陈仰闻着爆米花的香味看小孩舔糖人，这里像是分成了三个世界，集市是一个，老集村是一个，他们是另一个。</p>

明明划着深刻的分割线，却硬生生的拼在了一起。</p>

陈仰一路走一路打听，没有谁说自己见过王宽友跟徐定义。</p>

钱秦的相貌没他们有特点，更是问不出结果。</p>

“会不会他们也……”王小蓓快哭了。</p>

“不会的！”陈西双说，“别遐想，出事的都是触犯了禁忌的。”</p>

“那笪……姜苗呢？”</p>

“她一定也触犯了禁忌，只是我们还不知道。”陈西双可怜兮兮的强迫自己保持乐观的态度，“总之不是没回来就都出事了，凡事都讲因果……嘤嘤嘤好了嘛你不要说话了。”</p>

王小蓓看陈西双也要哭了，两人眼泪汪汪的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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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记得王宽友的摊位离笪燕最近。</p>

笪燕摆摊的时候是什么情况，他们这些人里面，没有谁比王宽友更了解。</p>

王宽友也许能提供笪燕触犯禁忌的线索。</p>

陈仰的心情有些沉重，王宽友是老人，第二次做任务了，遇到困境不会完全束手无策。</p>

希望他能活着。</p>

“这个样子要不要啦？”</p>

一摊贩拿着一块布料对着要走的村妇喊：“要就给你便宜点，这大晚上的，咱也聊半天了，大妹子你说是不。”</p>

那村妇也是个好脾气的：“行，那你便宜点。”</p>

“做鞋用的，”陈西双见老陈家的帅哥往那边打量就说，“我奶奶以前会给我做棉布鞋，就用那种老布料，先拿面糊糊粘好几层，晒得硬邦邦的，再对着鞋号的样板剪……布鞋穿着没味道，可舒服了。”</p>

陈仰走了两步不由得回头：“姜人，你喜欢哪种颜色？”</p>

“我吗？”陈西双像个女孩子一样跑过去，指着告诉陈仰，“这个，不不不，这个，哎呀，都喜欢。”</p>

他犹豫了好一会，拿起其中一块说：“最喜欢的话，还是这个颜色好了。”</p>

陈仰把陈西双选的那块布拍下来。</p>

“怎么啦？”陈西双不明所以。</p>

陈仰看了看陈西双被灯笼的光晕笼罩的眉眼，想到姜人的那半张脸，心想把另外一半凑齐，那会是跟陈西双差不多的娇柔。</p>

或许有着雌雄难辨长相的两个人，心里某些地方是相似的。</p>

哪怕来自不同的世界，不同的年代。</p>

陈仰把照片保存起来，想想干脆设置成屏保，说不定明天的关键时候，他们可以用这块布讨好那只厉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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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襄走在队伍最后，她举着手机，一会看集市的照片，一会看集市，不知道在比对着什么。</p>

“等等！”</p>

小襄忽地叫住大家，转过手机说：“是他吗？”</p>

手机上是张照片，男性，穿一身邋里邋遢的衣裤，个子很矮，身材肥胖，中分头又油又塌，却有一张能用所有美好词语去形容的脸。</p>

配他极其的不和谐。</p>

就像是……嫁接上去的。</p>

“眼睑下也有颗痣，位置是一样的。”陈仰把自己的手机举到小襄的手机旁边，让两张照片并排。</p>

小襄笃定道：“是一个人。”</p>

“原来两半脸在一起的他长这样啊。”陈西双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这脸跟其他配件太不相融了吧。”</p>

不对啊，姜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让小襄拍到了？</p>

小襄说：“这是我在来的那天拍的，照片拍了很多，风景人物的都有，我一时没想起来。”</p>

话音落下她又补充：“人是活着的，不是鬼魂。”</p>

陈西双的脑子晕了，他决定不捣乱的安静待着，等大佬的分析。</p>

“是不是同一个？”陈仰问搭档。</p>

朝简：“是。”</p>

陈仰望着照片里的人跟脸若有所思。</p>

旁边的王小蓓指着小襄手机上的照片，发出迟疑的声音：“这个人……”</p>

“怎么？”</p>

“我，我好像在我手机里也见到过。”</p>

“你也拍他了？”</p>

“不是，不是同一张，”王小蓓慌里慌张的摸手机，嘴里语无伦次，“我找给你们看，不是一个人，脸是一样的，双胞胎吗？怎么会这样……”</p>

不知脑补了什么，王小蓓手机都拿不稳了，半天都没解锁。</p>

最后还是陈西双捉住她抖动的爪子，帮她划的屏幕。</p>

王小蓓找到照片就把手机扔了出去，尖叫着躲到小襄身边，用力抱住她胳膊。</p>

陈仰及时接住王小蓓的手机，看到照片的时候他也差点没忍住的把手机丢掉。</p>

还真的是一样的脸。</p>

一模一样。</p>

双胞胎都做不到，犹如复制。</p>

王小蓓拍的照片里也是个男性，比小襄手机上的年轻很多。</p>

他们的头型不同，身体骨骼等部位全都不一样。</p>

这是两个人。</p>

但他们长着一样的脸。</p>

他们都是姜人。</p>

两个姜人。</p>

“你们都记得照片是在哪拍的吧。”陈仰把手机按掉还给王小蓓。</p>

“去找他们，现在就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