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你好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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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青对于陈仰没有选择自己而闷闷不乐。</p>

陈仰让他把鼻涕擦掉。</p>

文青：“……”他擦了擦鼻涕说, “真的不要我一起？像我这么积极又热情高涨的队友可不多。”</p>

靳骁长将他拎走了，拎小娃娃一样。</p>

文青不是暴跳如雷脏话一箩筐的人，被打了, 他会假惺惺地无奈叹息“文明社会，君子动口不动手，下次不要这样了噢”，要是他被逼急了，也就是翻来覆去的“你烦死了”“你死定了”“绝交”“马上绝交”。</p>

还留在原地的众人听着他的魔音, 表情五彩纷呈。</p>

陈仰和其他人打了招呼离开。黄雨看大家一个个地奔向自己的考场, 她咬住了嘴里的软肉。</p>

吴玲玲把头上的深棕色假发扎在脑后：“大雨，我觉得你的好运气不止让你逃过一劫, 还会持续整个任务, 这次只有你不用走，多好啊。”</p>

“哪里好了？”黄雨抠着门框惶恐不安, “你们全走了, 就我一个人留在班上。”</p>

“我们去别的考场也是一个人啊。”吴玲玲说，“你起码不用熟悉新场地。”</p>

黄雨心想，那倒也是。大家第一次去其他班级，陌生会把恐惧推上新的高度，她在原来的班级, 相对来说好很多。</p>

“不要多想了, 考完来找你。”吴玲玲抱了抱闺蜜。</p>

黄雨摸摸耳朵, 摸了个空，她想起来大耳环被她拿下来了：“玲玲，我们干脆楼下见吧。”</p>

“可以。”吴玲玲挥挥手，又跟她击了个掌，她们眼神交流互相打气, 我们都会没事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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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仰去二楼的时候碰见了一个熟人，夏乐，她背对着他往对面的109走。</p>

当时姜未宣布考场人员分布的时候，陈仰出于习惯就在本子上记了所有人的考场，并且背了下来，他记得夏乐在105，那她跑这来干嘛？</p>

陈仰发现夏乐没有进去，她只是在105外面的走廊上走了走就转身离开，冷不丁地对上他的视线，她吓一跳，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同时手也攥住了自己的笔袋，脚步匆匆地上了楼。</p>

陈仰一头雾水：“干嘛呢这是？”</p>

他的肩后伸出一个脑袋，嘀嘀咕咕道：“陈先生，你上学的时候没有暗恋过一个人吗？”</p>

陈仰摇头，没有。</p>

“……”钱汉呆了下，挠挠头发说，“总之暗恋的味道很容易闻出来的，又酸又甜，还有一点涩，像不是很成熟的杏子味。”</p>

陈仰挑眉：“你刚才闻到了？”</p>

“闻到了啊，很浓的，熏到了都。”钱汉说，“要考试了，特地来喜欢的人的考场，装作跑错地方就为了偷偷看一眼。”</p>

陈仰不懂：“为什么？看了又怎样？她都没进去。”</p>

钱汉匪夷所思，陈先生是情感新人啊，他想了想，说了一句既俗又美的话：“暗恋是一个人的狂欢和盛宴。”</p>

陈仰闻言懂了一点，暗恋很傻就是了，他摸了摸有点破皮的唇，105考场有林洋和姜未，夏乐暗恋的是哪个？</p>

林洋的外形偏精致，打扮整洁规矩，脚上的鞋是名牌，他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异性缘好，成绩普通，而姜未长得普通，性格刻板的像个老学究，成绩出色，做事讲原则，刷题的时候从容沉稳，学霸气场全开。</p>

这两种类型在学生时代各有各的闪光点和高调之处，哪个都不像是胆怯自卑的夏乐会喜欢的男孩子。</p>

钱汉看出陈仰的分析历程，压低声音说：“是你同桌姜未。”</p>

陈仰点了点头：“这你又是怎么确定的？”</p>

“两个原因，一，我也暗恋过人，二，我坐在后面。”钱汉揉了揉冻得有些红的鼻尖，“虽然我们来这以后只上过几次课，但我每次都很无聊，没事干我就打量前排的人，我有注意到夏乐理头发偏头看窗外的时候，余光会往你同桌那瞄，有一回两人对上了视线，她立刻就躲开了。”</p>

“暗恋就这样，偷看的时候期待对方能发现你回应你，可要是对方真的看过来了，你就会表面淡定心里慌张地把头转到另一边。”钱汉笑得腼腆。</p>

陈仰听得内心毫无波动，他没有那样的经历可以回忆，做不到感同身受：“据我观察，他们两人没在班上说过话。”</p>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暗恋的最高境界。”钱汉吹了一下额前的细碎刘海。</p>

“最遥远的距离？”陈仰显然没有领悟这句话的真谛。</p>

钱汉把头转向走廊外面嘴角轻微抽搐，好可怕，陈先生比他哥那个刷题狂魔还要不懂情趣！</p>

“对了，夏乐很重视头上的黑色发夹。”陈仰思索着说，“会不会是姜未送给她的？”</p>

“要是姜未能送夏乐发夹，那就不是暗恋……”钱汉的话声戛然而止，难道是双向暗恋？</p>

“不是，不是不是。”钱汉把头摇成波浪鼓，那两人之间没有双向的气泡泡。</p>

陈仰眉头打结：“夏乐又没有暗恋姜未？”</p>

“有，但是……就……”钱汉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半天憋出含糊不清的三个字，“有点怪。”</p>

“怎么个怪法？”陈仰问道。</p>

钱汉不知道怎么形容，夏乐对姜未的种种小动作符合暗恋的特性，他却感觉好像哪里翘了个边，没有完全贴切。</p>

“进考场吧。”陈仰琢磨时间快差不多了。</p>

钱汉在隔壁的108，他一走进空荡荡的教室，就像是有几十个人同一时间抬头看他。</p>

那一霎那间，钱汉背上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他快速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眼观鼻鼻观心。</p>

对于一上课就坐不住的钱汉来说，规规矩矩坐一节课都很难熬，这场考试是两个半小时，难上加难，会非常危险。</p>

钱汉看着手心手背上的“不影响别人”几个字警告自己，时时刻刻都不要掉以轻心。</p>

走廊上面突然传来脚步声，钱汉检查文具的动作一停，他激动地看过去，该不会是他记错了，除了他还有人也在这个考场吧？那就真的太……</p>

钱汉脸上的开心在看到来人后变成愣怔，他迅速走出教室：“哥，你不是在四楼吗，怎么到我这来了？”</p>

钱秦看着弟弟。</p>

钱汉迷茫地和他哥对视，哥哥和他的性格差得有些大，他平时话挺多得，遇到感兴趣的话题更是能说个没完，而哥哥没有感兴趣的话题，没有话，从小大都是个闷葫芦，行动派，人生是用尺子量出来的，一切讲究效率。</p>

钱汉不知道，他这个奉行“尽人事，听天命”的哥哥来这里是因为不安，担心他。</p>

“小汉，你提前交卷。”钱秦低声道。</p>

钱汉呆了呆：“啊？我们也要和陈先生白教授去班主任的办公室？”</p>

“不去。”钱秦说。</p>

钱汉清楚他哥的性子，没有缠着问个没完：“那我要提前多久呢？手机藏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时间。”</p>

钱秦看向走廊里面的107：“陈仰出来的时候会经过你的考场，你跟着他。”</p>

“好，我知道了。”钱汉见他哥还在看着他，一副质疑的眼神，他认真重复道，“我真的知道了！”</p>

“哥，我已经做过一个任务了，还找出了规则漏洞，怎么说也有一把小刷子，我没问题的，你放心吧。”钱汉拉了拉他哥的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p>

钱秦摸了两下弟弟的发顶：“进去吧。”末了又说，“你把这场考试当成高考，老实做卷子，不会写就写歌词，别胡思乱想发呆走神。”</p>

“嗯嗯。”钱汉走进教室回头望了望，他哥还站在门外看着他，一贯冷木的脸上没有他读不懂的智慧，而是他一眼就能看清楚的担忧和沉重，他的鼻子有一点酸，眼泪没掉下来。哭是没用的，有用的只有运气和能力。</p>

他们兄弟俩都成了任务者，死了一个，家里的成员就少一个。不是突然少的，是从来就不存在，连悲伤和怀念都不能露出来，否则会引起爸妈的怀疑和不安，以为是心理生了什么病。</p>

钱汉缓缓吐出一口气，挺着腰背前往他的座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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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考语文。</p>

陈仰坐在教室里面靠窗的位置，窗户没有糊报纸，他扭个头就能看见对面屹立在雪中的教学楼。</p>

寒意从窗户的缝缝里钻进来，陈仰冷得头皮发紧，桌上凭空出现语文试卷的时候，他连脊骨都冻得抽了抽。</p>

当答题卷出现在陈仰眼前时，他显得平静从容了一些。一个班有十八张双人桌，考试是一张桌子坐一个人，也就是说这里除了他还有十七个考生，人数不多，他就当是普通的考场普通的期末考。</p>

陈仰把答题卡放一边，班主任在盯着他的语文成绩，他不能随便写一点就提前交卷，最好全部写完，不然很有可能会引发支线任务。</p>

等陈仰拿起卷子翻看的时候，他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六大题二十三小题，一小时怎么可能写得完。</p>

唯一庆幸的是，文言文是课内的《兰亭集序》，陈仰还算熟悉，诗词默写六题有五题他都能写得出来。作文800字，以“遗憾”为题，他有很多素材可以发挥。</p>

其他的题陈仰都浏览了一遍，心里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计算十分钟写作文，五十分钟做基础题相关。</p>

尽全力吧。陈仰把手搓热让血液流动起来，他快速在答题卡上面写上班级姓名座位号，从第一题开始往下写了起来。</p>

陈仰陷在考试的氛围里专心做卷子，不会的立即跳过，会的迅速写，他做现代文阅读的时候，笔突然一顿。</p>

有人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上面！</p>

这种感觉既微妙又令人不适，陈仰拿着笔的手蹭了下额头，无视监考老师的打量，继续写卷子。</p>

陈仰估摸着一个小时差不多到了就收拾文具，书写速度过猛，他的手有点抽筋脱力，几次都没把笔帽圈上去，不得不换左手。</p>

整个教室只有陈仰的呼吸声，他轻手轻脚把试卷和答题卡放到讲台上面便离开了教室。</p>

雪纷纷扬扬，水泥走廊上面积了层银白，陈仰抓点雪吃掉解渴，他路过108的时候往里面扫了一眼，钱汉一动不动地垂着头坐在桌前。陈仰没有多停留就走了。</p>

陈仰刚到楼梯口就和下来的钱秦打了个照面。</p>

“我弟弟呢？”钱秦往陈仰身后看，“没和你一起出来？”</p>

“没有啊，我跟他又不在一个考场，他还在座位上面。”陈仰说完就发觉眼前的人那张学霸脸上出现了崩裂的迹象，全世界都在倒塌。</p>

“怎么？”陈仰猜测道，“你叫他留意走廊，看到我出来就……”</p>

钱秦带着一身混乱至极的气息从陈仰肩旁而过，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走廊拐角。</p>

“哥！”少年笑喊。</p>

钱秦的身形滞住，所有情绪瞬间收敛，他抬手重重抹了下僵硬的嘴角：“嗯。”</p>

陈仰观察这对和他二次合作的钱家兄弟，大概是因为有情感羁绊的人在身边，他们都变得比他第一次接触的时候要情绪化。尤其是钱秦，上个任务他的存在感低，话少人狠只解题不管别的，现在大不一样，他要顾虑弟弟。</p>

规则最喜欢这样的任务者了。</p>

陈仰的耳边传来不快不慢下楼的脚步声，他看过去，白棠跟他四目相视，脚步顿了顿：“我出来晚了？”</p>

“没有，我也是才出来。”陈仰见白棠垂在两边的手没抖就随口问道，“你写完了吗？”</p>

白棠走到陈仰面前：“写完了。”</p>

陈仰：“……瞎写的？”</p>

白棠半垂的桃花眼抬起来：“为什么要瞎写？高中语文很简单。”</p>

这话的杀伤力惊人，空了好几题的陈仰想吐血。</p>

白棠后知后觉话里的误会，俊秀的眉蹙了蹙，他没有幼稚到炫耀这件事试图让陈仰难堪，便出声道：“我是教书的，对考试比较得心应手，像你毕业很久了，忘了课本上的知识也正常。”</p>

白棠跟着陈仰下楼，他回头看还站在楼道里的那对兄弟：“他们不去？”</p>

“嗯。”陈仰说，“白教授，我们得快点了。”</p>

白棠没有发表意见就加快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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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学校，老师的办公室就在教学楼里，甚至跟教室在同一层，有的学校却不是这种结构设置。譬如这个任务地，办公室在教学楼对面。</p>

陈仰跟白棠一进楼就同时屏住了呼吸，他们面对着长长的走廊，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阴森气息。</p>

白棠是第三次做任务，经验有却不够多，他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此时他选择听陈仰的，这是最合适的方案。</p>

陈仰想吃个奶片却吃不成，揣进任务世界的那几个都给靳骁长了，他把手从校服口袋里拿了出来，捂了半天也没热，还是冰冰凉凉的。</p>

时间不等人，陈捏两下手指，迈步踏进走廊：“跟上。”话音一落，身后就响起了脚步声。他觉得白教授这个人跟菠萝很像，外面扎手，里面很软。披着高冷猫科的皮，实际是只兔子，情绪稍微一激动眼角就会发红，很好欺负。</p>

陈仰定定神边走边看办公室的门牌。</p>

走廊的光线很暗，陈仰上个任务是在窗户被砖头砌起来的老楼里，上上个任务是在断电的科技园A3楼，两个任务世界基本都是这样的光线，他很适应。</p>

白棠不行，他一只手放在兜里攥着圆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垂在裤缝边，精神高度紧绷。</p>

陈仰突然拦住白棠。</p>

白棠不明所以的同时又拿出圆规，警惕地环顾四周。</p>

一秒，两秒，三秒……</p>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往前走，走廊上没有半点动静，白棠正要问陈仰为什么停下来，视野里就多了什么，他浑身的血液向头顶冲去，又在冲上去的那一刻全部冻结。</p>

血珠……是血珠！接着又有一滴颤颤巍巍地划过虚空，“啪”一下砸在地上，开出红艳的血花。</p>

有人在走路，就在他们前面！</p>

走廊上的血腥味真实又浓郁，那人受了很严重的伤，一路走一路流血，每一滴血里面都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森冷怨念。</p>

白棠单薄的背部渗出冷汗，肯定是厉鬼！他下意识抓住了陈仰的手臂。</p>

陈仰任由白棠抓着自己，他屏气凝神，一眼不眨地盯着滴落的血珠推测伤口的位置，好像是全身都在流血。</p>

陈仰顺着这个猜想往下走，全身的话……出车祸了？而且像是在来的路上已经流了很多血，现在快要流干了。</p>

陈仰看着地上的一串血迹，脑中一闪而过送快递那次，朝简的手破烂血流不止的画面，他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现在不是在教室上课学习，不会触发死亡禁忌，这一点不用担心。</p>

血迹一直蔓延到一间办公室门口，陈仰的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带着白棠靠近一看，那间办公室果然就是他们这趟的目的地。</p>

白棠用气声说：“鬼进去了，我们走？”</p>

“走什么，来都来了。”陈仰的眼底有着坚定和果断，“我们也进去。”</p>

白棠动了动失去血色的唇：“好，听你的。”</p>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始终抓着陈仰的手臂，掌心里的汗都在对方被抓皱的校服上留下了水迹，他不自在地收回手缩起指尖。</p>

发觉陈仰毫不在意，白棠愣了愣，轻声道：“陈先生，我们第一次碰面那回，我对你的敌意是一场误会导致的，是我太想当然了，很抱歉。”</p>

陈仰没说话，他在留意办公室里面的动向。</p>

白棠满身为情所困的疲苦：“那天我先看到的是向东和你说话，他对你很亲近，没有客套没有防备，有的是自家人的放松和真实，我就糊涂了，屏蔽了你身边的那位，主观性地认为你和向东……”</p>

陈仰板起脸打断白棠： “白教授，不要在这时候说这些跟任务不相干的，如果忍不住想了，要立刻控制住自己。”</p>

白棠微红的眼里是来不及遮掩的狼狈和窘态：“我下次不会了。”</p>

陈仰被他的老实乖巧打败：“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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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挺大，是高一年级所有班主任共用的，陈仰跟着血迹找到了（1）班班主任的桌子。</p>

血迹没有歪，是直线，说明厉鬼是来找班主任的，也很熟悉这里。</p>

陈仰忽然道：“你是不是来找老班的？”</p>

旁边的白棠吓得心跳一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