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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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妹妹？”他慢悠悠又道了一句。

这后知后觉的绣花枕头总算在同伴挤眉弄眼几乎到眼角抽搐的暗示下明白过来，他忙不迭地打了个寒噤，只觉得自己项上人头快要凉了。

——拜托，德春源新排的那出戏，唱得可不就是这眉来眼去的两人么？

江湛和顾重渊说完话，视线短暂在那两人心虚的面上掠过：“怎么不说了？”

“不不不，少将军。对不住，少将军！”公子哥连忙赔着笑，拉过另外一个已经快要站立不稳的同伴以尿遁作为借口赶忙溜之大吉。

顾重渊没眼看的“啧”了几声：“这么凶，你瞧你把人给吓得。”他揶揄一声，拳头撞在江湛肩上：“这京中还有谁不知道你和宋二小姐？”

江湛神色冷寂，懒得接腔，抬腿向宋棠棠走去。

“小侯爷。”宋棠棠主动蹭到江湛身侧，小侯爷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虽是在同她说话，眼神却片刻都没从宋云烟面上收回：“二小姐，又见面了。”

宋棠棠眯了眯眼，瞥见那一角同是碧青的锦袍，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

“小侯爷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宋棠棠拧住江湛滚着云纹飞鹤的衣袖，有些奇怪的看他天寒地冻的一张俊脸，“喂，你怎么了？出门磕冰碴子了？”

江湛垂下眸，眼底凉而淡，他审视一样，从她闪着雾蒙水色的杏眼到薄粉上挑的唇，少年忽然支起两根手指，狠狠在少女软乎乎的脸上捏了一把，宋棠棠被偷袭了个猝不及防，捂住脸目瞪口呆，失声道：“你干嘛！”

“......”少将军直起腰，面无表情地捻了捻指腹，不再看宋棠棠惊诧错愕的表情：“不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也不见得比旁人多出什么。”

宋棠棠：？？？

她最近被江湛惯坏了，再也不愿意踮脚去够他，只是扯了扯他的袖口，那边还是冷着一张脸，却是微微弯下腰。

“江湛。”少女馨香温热的呼吸吞吐喷薄在他颈侧，像被一片轻羽调皮地挠了挠，浑身血液都烧得滚热起来。

宋棠棠盯着他慢慢变红的耳垂，奇怪道：“你是不是忽然发疯啦？”

少将军沉冷的目光凝定不动，屈指，抬起，行云流水的又赏了她一记泪花。

——“哎哟！”

那一边两个人气氛火热，而这一边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顾重渊带着漫不经心的懒散笑意，狐狸似狡黠的目光微微下压，落在宋云烟白腕凝脂的手中，她默默攥紧了手心里的折扇。

顾重渊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喉间滚出的笑意奇异的带上了丝丝满足。

宋云烟双颊薄红，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

“嘘、嘘！”宋棠棠忙给江湛打手势，示意暂时停战，她双手拽着江湛的后衣领，抻着脖子探头探脑：“我觉得大姐好奇怪啊。”

少年的手掌薄而修长，支在她额前为她挡住层云浮开之后略有燥意的阳光，淡声问：“哪里奇怪？”

“就......”她卡壳了一下，一时之间找不到最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两人之间暗流汹涌的悸动，急得跺了跺脚：“就很不得劲！”

宋棠棠盯了一会，她眨眨眼再眨眨眼，语气忽然出离的惊讶了：“这？这！”

几次见顾重渊，这位纨绔风流的文远候小侯爷每一次都是花枝招展，可今日这一身，却与宋云烟极为相似。

“情侣装！”宋棠棠低低的惊呼一声，她夸张的捂住嘴，小鹿眼瞪的又圆又大，“我的天呐！江湛，情侣装！”

少将军皱眉不语，大致从她兴奋到溢于言表的神情中推测出“情侣装”是何意思，江湛又凉凉的笑了一次，赏了她今日的第二记泪花。

“眼拙。”

眼拙的宋棠棠无辜地眨着泪光，没有发觉那惯是一身冷白的少将军，与她的衣裙甚是相得益彰。

顾重渊比江湛虚小一岁，也是长身玉立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许是在京中打马风流久了，他笑起来总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疏离，那是较之江湛的冷漠、靖王的隐忍、太子的优雅，是常年戴着面具行走在人世间的薄情寡淡。

但偏偏他对着宋云烟时，眼底的情意真诚不假。

“宋小姐。”

宋云烟背脊流转过一阵颤栗的酥麻，他的嗓音低沉如水，不过是同别人一样喊她“宋小姐”，她的心却跳得狂乱无章。

“不知今日顾某人有没有这个福分，听宋小姐弹一曲七弦。”丰神俊朗的小侯爷剑眉微挑，含了星点笑意：“听闻宋小姐的一曲七弦名动耀京，若是能得宋小姐一曲，当真死而无憾。”

耀京城中谁人不知宋大小姐的一曲七弦出神入化，可谁人又不知，香满楼里的半夏姑娘也是善琴的个中高手。

又又谁人不知，这文远候小侯爷，是半夏姑娘的入幕之宾？

“小侯爷真是笑哉。”宋云烟音色漂亮，她垂着的目光猝然一抬，撞进了顾重渊倒映着她的眼底。她站得笔挺，身姿如一束清辉月光，高洁傲岸不可亵玩。

顾重渊看着她慢慢把折扇背在身后，笑意更深：“此话何解？”

宋云烟皓颈如玉，美人纤细如名贵琉璃，在骄阳之下眼角眉梢熠熠生辉，夺人心神。她稳下心，对着顾重渊施以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香满楼的半夏姑娘，不也是弹得一手好七弦吗？”

顾重渊愣了一下，宋云烟对他微微福身，面上挂着疏离客气的笑：“民女先行告退，烦请小侯爷自便。”

宋棠棠听完两人无形之中硝烟四起明枪暗箭的对话，顿时恍然大悟，前仰后合的啼笑皆非：“这小侯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哇！”

顾重渊被晾了一道，也不恼，反而暧昧且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少将军。”她从江湛身后钻出来，拍了拍手，顺手把月锦袖口里藏着的糖果子塞进他手心里，“我去追我大姐，咱们一会儿见。”

言罢提着裙摆深一脚浅一脚的追着宋云烟的身影去了。

江湛目送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背影，讥讽地嘲了一声：“活该。”

“下次再同她解释罢。”顾重渊百般无奈地摇摇头笑道：“宋小姐真是......她是什么身份，半夏姑娘是什么身份，居然相较而论。”

江湛冷冷看他一眼，轻轻一哂：“榆木脑袋。”

“......”顾重渊差点被他噎得一口气归了西，在他身后怒道：“你怎么有脸说我？！”

***

两姐妹行至摘缨会的水榭亭阁，朝阳落座于案首，正肃着一张脸身姿端正，见宋棠棠来了，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原本开得恹搭搭的小桃花都鲜活灿烂起来。

宋棠棠对朝阳挥挥手，乖乖地跟在宋云烟右侧坐下。

“姐姐，我出去一下。”

宋云烟皱眉正要出声，宋棠棠已经如一尾小鱼小心翼翼地游了出去。

“应寒！”

小姑娘招猫逗狗似的把一直跟在暗处的应寒唤来，“应寒，一会儿你找关大人通融一下，看能不能帮我保下那匹小枣马，实在不行你就端出少将军的名声，若是还不行，你就说是殿下吩咐的。”

应寒冻天冻地，脸色麻木得不行：“......哪位殿下？”

“自然是公主殿下了！”她责怪地瞪他一眼，自言自语又补上一句：“不过我想少将军的名头就足够压着他了。”

“小姐。”立夏不知何时跟个背后灵似的出现了，幽幽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见您抬出权贵的架子。”

“嗨呀！”宋棠棠不由分说地捂住她的嘴，“你别拆我台，应寒，快去快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少将军：风水轮流转，不信抬头看，作者绕过谁。

小侯爷：我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