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一生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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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在她怀里挣了一下，灵巧的落在地上，甩了下尾巴，跳到孟时膝盖上，开始认真的舔爪子。</p>

孟时随手撸它背，端起25ml的白瓷杯轻吹一口，咖啡表面细密的泡沫破了。</p>

一杯好的浓缩咖啡，表面的油脂要像糖霜，泡沫需要轻吹不破，孟时上次来便是这个标准。</p>

想到达到这个标准，不单单需要技法，还需要静心。</p>

虽然孟时只是单纯的拿咖啡提神，但无法否认的是，这玩意往深了研究，跟茶道差不了多少。</p>

这也是为什么精通茶道的苏然不会打发奶泡，却端的出一杯顶级Espresso的原因。</p>

有些东西，到了一定程度，会达到互通的效果。</p>

如今叶上末离开京城，苏然心境不像往时了。</p>

孟时拍了拍白花的屁股，喝干咖啡，拿起小饼干吃了起来，随手把单反转向她。</p>

自从孟时因为《极道女团》里关于变性的设定，来店里提前告知后，苏然就经常看他的视频。</p>

她看孟时的动作，知道这是让自己来说结束语，笑说，“这里是孟时的vlog，没关注的就别点了，关注的麻烦取关一下。”</p>

“我会剪掉的！”孟时把镜头转回来，随手把相机关了。</p>

苏然笑。</p>

她回忆孟时回京城后更新的几个日常，说，“你这几天的vlog拍的那个样子，还好意思让人点关注。”</p>

孟时端起咖啡杯旁边的水，咕嘟咕嘟一口灌完，“什么样？”</p>

苏然有点强迫症，看到孟时把咖啡、水、饼干都喝完、吃完，便开始收拾。</p>

“你说呢？”她一边收拾一边说，“大前天晚上十点多，在三里屯满大街问别人‘你幸福吗’，</p>

前天下午在公园追一条金毛，把人家狗撵的嗷嗷叫，</p>

昨天大中午的在西天口胡同的公交站，跟人赌第二个下车的是男是女，五块钱一局愣是输了两百块钱，</p>

这都是些什么？”</p>

“我溜达。”</p>

孟时挠头。</p>

他就是折腾剧本，画分镜头剧本，在屋里待久了憋的慌。</p>

想到什么就拿相机出去溜达一圈再回来。</p>

苏然把托盘端回吧台后面的洗碗池里，弯腰抱起跟在她脚边的蓝色布偶猫，在孟时对面坐下。</p>

孟时感觉她眼里透着一股子，你是不是思想出了什么问题。</p>

为了避免被当成脑子不正常，孟时解释了一下，“问‘你幸福吗’，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个姓曾的，撵狗子是因为他主人没栓绳，昨天陆老头不让我在他店里吃饭，闲的无聊。”</p>

“曾？”后面两个苏然勉强能理解，“你找姓曾的问别人星福……”</p>

苏然是羊城人，说粤语，虽然在北方待了很久，但语速一快，普通话还是会不飘准。</p>

她嘴瓢的同时，也get到了孟时的点，“你姓福吗？我姓曾是吧，真是闲的，没碰到找一个人配合不行吗？”</p>

“我就是有那么个念头，就跑去做了，成不成靠缘分，就图一乐，要是特意找个人配合，不成拍戏了，那有什么意思。”</p>

孟时耸耸肩，已经跳到他肩上的白花，随着他摇晃，发出一阵呼噜声。</p>

孟时伸手挠了挠它下巴。</p>

说到拍戏，苏然突然想起一事，问，“《流夏》哪去了？”</p>

苏然对于沙雕风的《极道女团》没什么兴趣，她三十多了，不是这方面的受众，勉强看完一集便没再追。</p>

倒是孟时那些乱七八糟，想到什么就拍什么的日常，她能一个个的看下去。</p>

正如孟时所说，他就随性分享些日常。</p>

这种自在的氛围引导着视频的风格气质，始终贯穿其中，能get到点的，看这货闹腾挺欢乐、轻松。</p>

至于喷他的没营养，水视频的，孟子哥下手很稳，已经通通都鲨了。</p>

苏然说，“我看了一半，第二天收藏里面显示已失效。”</p>

“那个啊，我删了。”</p>

苏然不解，“为什么？”</p>

“叮铃”</p>

孟时刚想解释，门口的风铃响了，两人转头往那边看去。</p>

孟时见是不是他等的人，而是三个身穿校服的高中女生，收回了目光。</p>

苏然明显认识她们，笑道，“下午不营业，小贞帮我把牌牌翻个面。”</p>

三个女生失落的表情溢于言表，默默退了出去。</p>

那个叫小贞的女生，帮苏然把图案是店里所有猫咪正面的【营业中……】，翻了个面，变成猫咪们趴着睡觉的【休息zZZ】。</p>

她翻完牌牌，好奇的往里张望了一下，看到店里最不亲人白花，竟然待在一个她从没遇到过的人肩膀上，耳鬓厮磨？，不可思议的拿出手机，偷偷拍了张照片，然后三个人像干了什么坏事一样，推推拉拉的跑了。</p>

苏然注意到她的小举动，回过头对孟时说，“白花跟我都没这么亲。”</p>

孟时笑，“缘分吧，人一辈子总会遇到点投缘的人和物，你看咪子这头多圆。”</p>

苏然把怀里的布偶猫轻轻放到地上，“去玩吧。”问孟时，“我们常常说缘，到底什么是缘呢。”</p>

孟时一下被问住了。</p>

苏然这个问题，牵扯到了他和杨衣在直播时候谈过的——我国三教文化所沉淀下来的根性。</p>

缘分、悟性……</p>

这些佛家思想本土化后，流传千年的词已经深入骨髓，哪怕是不识字的人，在日常生活中也多会用到，但真要解释，孟时感觉无从下口。</p>

“我介绍个……”孟时把又往他头上爬的白花摘下来，斟酌了一下对杨衣的称呼，“介绍个…嗯…老师，介绍个老师给你认识吧，</p>

上次来，看你在抄经，她是青华大学的教授，对禅宗很有研究，</p>

她还认识陆端存，《流夏》里孩子们说的都是我们那边的方言土语，字幕就是她帮忙做的，</p>

对了，我把视频删了，就是因为她要拿着去参加什么新办没多久的影展。”</p>

苏然听孟时说要介绍人给她认识，这个人还认识陆端存，和影视业有关系，就不说话了。</p>

因为和叶上末的关系，她尽量避免和他那个圈子里的人接触。</p>

“你既然看过一半的片子，应该记得刘夏那孩子吧，就又黑又瘦头发支棱着像个刺猬那小子，</p>

我们国庆去太母山回去后，杨老师又把他和他父母一起带到四九城玩了两天，</p>

那小子高兴坏了，回去后，做作业那个卖力啊。”</p>

孟时好像没有察觉苏然的情绪变化一样，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管自己说，边说还边拿出手机给杨衣发了条V信，问她‘缘’要怎么解释。</p>

“现在国家都提倡给孩子减负，你给小鱼她们买那么多习题集，我看着都心疼。”苏然瞪了他一眼，“小鱼还要帮你录歌，那么可爱的丫头怎么摊上你这么个舅舅。”</p>

孟时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也不强求再把杨衣介绍给她认识，笑道，“姐，你在京城十来年，粤语没忘吧？”</p>

苏然听孟时这货喊她姐，别扭中又带着些欣喜，没好气的说，“你会忘了自己从小说到大的方言吗？”</p>

孟时马上顺杆爬，笑嘻嘻的从口袋里摸出来一张纸，摊开放在桌上推过去，双手合十求她，“帮我录一首粤语歌呗。”</p>

苏然看向摆在面前的纸，字是手写，不漂亮，不用力。</p>

她轻声用许久没用的粤语，念歌词：</p>

“从前现在过去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p>

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白云外</p>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p>

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p>

……”</p>

苏然沉默了好一会，问，“这歌叫什么名字。”</p>

孟时说，“一生所爱。”</p>

“叮铃”</p>

铃铛声传来。</p>

孟时转头。</p>

穿着如同晚霞一般颜色长裙的于楚如将门推开一小点，探进头来。</p>

两人四目相对。</p>

孟时拿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低头看，上面是杨衣回过来的V信——“缘分，既是偶然，又是必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