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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插销,门便开了,里头是漆黑一片。药香凝在一道,提神醒脑。
闻人椿的鼻子里不知钻进了鱼腥草还是鹿衔草的气味,立马失了恍恍惚惚,她轻声道:“我去点烛。”便低着头,弯弯弓起背脊,同其他伙计一起将铺子点亮。
对着闪动的烛光,闻人椿在想,换了旁人会怎么做。
是大骂霍钰是负心汉?搅黄他的生意,再搅黄他的洞房花烛。
还是盈一副泪眼朦胧,逼他再施舍些怜爱。
她没有做这些,好似也做不来这些。
闻人椿好像就配当一个女使,会尽忠职守地领着他们去库房里查看珍稀药品,也会立于一旁听他们在寒暄之中不动声色地抬高压低价格。
而那些不曾消失的恼怒、疑惑、悲伤绝不会在此时多张扬一分。
她忽然心想,她是不是错了。
霍钰明明给她指过康庄大道,几次三番要她挑个良婿,她却不肯,迂回拖拉,还耍过一回性子,就是要纠缠在他旁边。
那得到今日苦果,是不是也不能都赖在他身上了。
再回神时,订金付讫。那贵人不愧是宫中来的,说了好些四平八稳却动听的场面话,他还提及了二娘,一边说着“虎母无犬子”一边拍了拍霍钰的肩膀。
霍钰笑笑,感激只在脸上浮了一层,想是记着当年求救无门的事情,
“今日我凑巧途经,并不知你大婚,误了你这些时刻,不好再多叨扰。假使误了你花烛良辰,那便实在对不住新娘子了。”
“无碍,她素来善解人意。”说这话的时候,霍钰的余光掠过那抹乌灰色的身影。她简直同自己的想象不差分毫,不哭不闹,不知情的人休想在她身上看出她所遭遇的一切。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怎么他反而心中打结。然,这些并非眼前该考虑的,霍钰对着贵人留道:“难得您能想着照拂我们生意,我今日无论如何得敬你一杯。”他一个眼神抛过去,小厮连忙小跑着去遣人备酒备菜。
“好!我确实许久没喝喜酒了,也来蹭蹭你们的喜气。”贵人见他有此盛情,也不再客套,当即在铺子里的简陋木桌边坐了下来。
他说霍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又讲药材生意多的是旁门左道、偷梁换柱。
当然,贵人心思深,说到要害处便停了。
霍钰便往他的杯盏上碰了碰,下巴偏向闻人椿所在的方位:“自己人。”
贵人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一丝猫腻,笑着一饮而尽:“二少爷着实好福气啊。”
好在闻人椿离得有些距离,听得并不真切,否则这三个字不知要让她心头颤几颤。
等到闻人椿再来添酒时,贵人索性邀她入座。
“小椿站着便好。”闻人椿微微摇头。
“哎,我也不是看重繁文缛节的。何况两大男人对饮着实无趣,有玲珑佳人坐在旁边也添些景致。”
闻人椿坐是坐下了,却如坐针毡。霍钰与那贵人本就是面对面相谈,闻人椿的位置不管怎么选,都是坐在霍钰的身边。
他的气息带着酒气绕上来。
闻人椿的身体不自觉地偏向另一处。从前最爱与他亲近,尽管面上不讲,但每每与他同桌吃饭都觉得嘴角甜蜜难忍。
可眼下,他与她的手背只是不小心擦过,甚至可能只是几根绒毛在空中交汇了,闻人椿便恼火地想要愤而离席。
他怎能一派无事发生、气定神闲的模样。
“椿姑娘不必拘谨。”那贵人以为是自己给人添了压力,便说,“想吃什么,自己夹一些便好。”
“嗯。”她勉为其难挑了块白菜梆子,嚼了很久。
霍钰不免皱眉,因她向来吃什么都香,就是刚去系岛水土不服时,也不见她吃得这样苦恼。于是他亲自夹了一块炙牛肉到她的碗里。
闻人椿顺着那块炙牛肉看到了他的手,然后是他的袖。那一尾凤鸟羽毛用的是实打实的金线,沾上一点点光辉便能熠熠生辉。
它亮堂极了,手上那朵椿花彻底被隐住。
闻人椿实在装不下去,搁下了筷子,对着贵人耐心解释道:“实不相瞒,小椿今日并无胃口。前些日子我家中生了些变故,我……的夫君……”
那贵人嘴角动了动,心想自己可是料错了什么。
但见霍二少爷脸色紧绷,再无刚才的闲然自得,他与椿姑娘怎么瞧都有一些前尘纠葛吧。
疑惑中,闻人椿已经重拾酒壶,起身给三人各斟一杯:“都怪小椿意气用事。今日是主君的大喜日子,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差些冲撞了贵人与主君。小椿自罚一杯。”
很快,她又倒下第二杯,双手抱着杯盏,面向霍钰。
“小椿祝主君与大娘子琴瑟和鸣、龙凤呈祥、早生贵子、白头偕老。”
霍钰配合,他推出杯盏,眼睛却动也不动地落在她身上。这是他连日来第一次好好地看她。
瘦了,憔悴了,离他好像远了。
明明在笑的,却像有火焰在眼里烧。
一声清脆的瓷片碰撞声后,闻人椿低头喝下了这杯喜酒。
那酒清澈,本该映出她苍白的面孔,却怎么看都只能看到穿着喜服的霍钰。一身红衣,是牡丹蔷薇的红,是锦缎喜帕的红,是不属于她闻人椿的红。
喝酒真是要上瘾的。
等到贵人同霍钰的马车行得远了,等到小厮们也各回各屋了,闻人椿又抱了坛酒一人独酌起来。
这天真是不赏脸啊,她想,连个月亮都要藏起来,害她只有影子作陪。
不过不打紧,喝酒嘛,有没有人作陪都不重要,只要把酒往肚子里灌就行了。灌到肠子胃里都冒火了,心里就能好受了。
闻人椿记不得自己喝了多少,一开始还坐得稍显端正,最后直接趴在了桌上。
她好像听见陈隽的声音了,轻轻柔柔叫着她“小椿”。
于是她也撑出笑脸,温柔地回道:“陈隽,你也想喝酒吗?要不要明天我给你买几坛酒去你坟前陪你喝呀。”
不知哪里出了错,陈隽再也没理她。
哪怕她又连着唤了好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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