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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豫留意到了钱老师隔岸观火、院长息事宁人的态度,也知道己方孤立无援,光靠嘴巴基本解决不了问题,也不用顾璆鸣推,蹭蹭几下滑到办公桌前,手一撩,就把桌上的座机抓到了手里。
得亏他的角色是十二三岁,身高足够,手够长,否则还真没办法趁着其他人懵逼的时候成功抓到电话。
他快速拨了110,将在门口看到的机构名报了出来,简单迅速概括重要信息:“民事纠纷,有人动手,速来。”
一听到警/察要来,老大妈就慌了。
像她这样年纪的人一定程度上都特别畏惧官方势力,例如警/察、城/管……这些套着皮的在他们面前晃一圈都会让她忍不住瞥开视线。更别说面对面了。
光被警/察抓着问话都担心别人以为她犯了什么错对她指指点点呢。
老大妈有心想走,可看着在场三个小鬼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又不肯露怯,梗着脖子道:“我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王法了,你们伤了人还敢报警来抓我们?回头警/察同志把你们这群死小孩给抓进牢里,好好教育改造!”
顾璆鸣冷笑。
民警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五分钟后,警鸣声就渐行渐近,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上楼,问道:“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是你们报的警吗?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大妈仗着嗓门大,也为了给自己壮个胆,更是加大了音量,抢先一步叭叭道:“警/察同志,你可得给我们人民群众做主。我孙子和附近其他小孩在这里玩,被这些小兔崽子给砸伤了脑门,我来讨个公道这些死小孩还上来对我动手动脚的。”
民警皱眉看了一圈房间,一个十二三岁坐着轮椅膝盖以下空荡荡的瘦弱男孩,一个七八岁眼神空洞的婴儿肥小男生,还有一个看着正常但一脸茫然的小女孩。
再看了看身强力壮一堆肥肉压都能压死人的老大妈,和明显被吓到躲在老大妈身后只有额头贴着块小纱布的小男孩,心里无语。其中较年轻的民警扭头去问其他三个大人:“你们怎么说?”
钱老师双手环胸:“的确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打了人。”
年轻民警蹲下看向岑梓,轻声问道:“小妹妹,是你把人家打伤了?打人是不对的,你道过歉了吗?”
岑梓虽然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猜也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心里的火又开始烧,烧得烧心烧肺,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只是伸手比划,示意自己耳朵听不见。
顾璆鸣忍不住了,讽刺道:“怎么回事啊?警/察叔叔来了先不问问报警人事情详情,就听着某些臭不要脸的大人一面之词了?敢情我们这些残疾人不是祖国未来的花朵,不配受到党与国家的爱护还是怎么的?”
年轻民警惊奇地看了顾璆鸣一眼,对同事说:“诶这个小朋友还挺有意思的。”
另一个民警稍稍年长,眼里是看透世事的沉着,他直接取出单子,报了一遍电话号码:“谁是报警人,签字顺便阐述一下事情经过。”
年轻民警讪讪摸了摸鼻头。
宋豫举手:“我报的警。”遂原原本本将熊孩子骂人砸人,到岑梓发现反击,到现在被拉过来对峙的事情完完整整地描述了一遍。
中途老大妈数度想要插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时机。
也不知道宋豫在现实是个什么职业,说起事来客观公正、简单易懂、哪怕因为自己是受害人,也丝毫没有添油加醋。对比起他的言辞,老大妈的话可信度就大大降低。
虽然只是几个小孩之间的问题,年长民警也没有草草了事,更没有只单独询问大人的意见,甚至在宋豫叙述完老大妈察觉不对意图说些什么的时候打断了她的话:“既然是你孙子和他们之间的问题,让你孙子出来说说如何?”
小朋友看见警/察叔叔都吓蒙了。这个年龄段学到的知识里警/察叔叔近乎无敌,是正义的使者,有着能看透一切的本事。被年长民警稍稍问了几句,就忍不住边哭边说了出来。
“我就骂骂他们是怪物,本来就是嘛,跟我们完全不一样,没腿没手的。以前我们也都这样的!那时候砸他们他们根本就不会打我们!明明就是他们的错,他们这些怪物就该乖乖让我砸!”
小屁孩近乎嘶吼着说出了这番话,老大妈捂嘴都来不及。
老大妈是没觉得自己宝贝孙子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要说错,也是这些人吓到了她乖孙。可这话说出来,就站不住理了啊!
年长民警脸色当即就变了。他严肃道:“这位妇女同志,请你严格管教你的孙子。社会主义,人人生而平等,这事是你孙子有错在先。你非但没有带着他来赔礼道歉,甚至还逼迫着受害者进行赔偿。诚然,以牙还牙并不是处理事情的有效手段,小姑娘也有错。可小姑娘不懂世事,无法正常交流,值得谅解。可你的孙子不同,家人爱护下成长,不该如此不懂明辨是非。”
年长民警狠狠批评了一番老大妈。
老大妈憋屈万分,却怎么都不敢跟警/察呛声,最后只好忿忿不平地替自己死都不肯低头认错的孙子向三个小屁孩道歉。
训完了老大妈,年长民警又看向院长三人:“作为大人,你们也不该偏听偏信。这些孩子本来就比常人内心更加脆弱,需要更多关心和呵护,你们如此草率处理事情,会给孩子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希望你们可以改正自新,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院长当然是说好,徐老师觉得只要事情得到圆满解决就行,钱老师脸黑沉沉的,也算是默认了。
年长民警摸了摸宋豫的脑袋:“小朋友,你做的很对。不过你也要告诉你的好朋友,暴力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好吗?”
特别想拍掉脑门上手的宋豫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你怎么不自己说”,脑子立马想到估计他们是不知道怎么和这年纪本该不识字又听不见的岑梓交流,只好答应了下来。
处理完问题,两位民警走人,年轻民警冲着年长民警竖了个大拇指,屁颠颠跟出去,不一会儿,又返了回来,往宋豫手里塞了一百块钱:“给你和你朋友们买点糖吃。”
事情不了了之,老大妈也没脸再留下去,硬是拖着还想等岑梓道歉哭闹不休的孙子走了。估计以后再也不会放孩子到这里来玩耍了。
徐老师还是很生气,等这会儿外人走光了才冷着脸道:“钱老师,我觉得你也应该向孩子们道声歉。单方面认定他们做错了事,不是身为人师应该有的态度!”
钱老师不自在地扭过头,超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却还是振振有词:“但我之前说的也没错,你看看这些孩子暗地里弄坏了多少东西?对他们太过特殊只会让他们察觉自己和别人不同。我们应该尽量把他们当成和外面那些普通小朋友一样。”
两人关于如何照料孩子的问题吵了起来,各执一词。院长头秃道:“行了行了,你们在孩子面前吵什么呢?先把他们领回去吧。”
“老师,我们可以自己走的。”宋豫见缝插针,给岑梓比了个手势,退到顾璆鸣边上抓过他的手,三人结伴离开。
走廊上,三个人交流。
岑梓:“其实这个钱老师的观念也有点道理,心里脆弱敏感的小孩会因为察觉到别人对自己的特殊而更加自卑,也许平常心对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也说不定。”
顾璆鸣冷哼:“反正我看不惯他那个态度。”
“但你们两刚才表现得也太镇定了些吧。你瞧瞧那个小男孩,虽然我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肯定不像你们这样条理清晰,道理一堆一堆的。”
“怕什么。”顾璆鸣不以为然,“我们这样的小孩早熟些也正常。不过我还以为其他玩家会过来看热闹呢。”
宋豫:“其实我们去办公室的时候后面是有人偷偷跟着的,估计是被那个老大妈的声音给吓到了,后来又走了。”
顾璆鸣啧声:“那个疯婆子,养不教父之过,果然有什么样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长辈,都是给宠出来的。最烦这种熊孩子了,做错了事长辈非但不劝导改正,只知道哄着,结果越来越熊,无法无天。我小时候要是做错了事,我爸妈还没骂我呢,我姐就能先把我打一顿。”
岑梓:“……你这明明就是羡慕嫉妒恨吧。”
“没有好吗?所以我下定决心,以后我小孩敢犯浑,我也给他打一顿。”
岑梓:“……投生到你家的小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顾璆鸣一口气哽住,急忙挽尊:“当然了,如果父母是我们,肯定教不出来这样的孩子!”
宋豫:“……”牛逼坏了,这话都能圆。特别不想给他翻译怎么办。
走进教室,其他玩家一脸敬佩地看着他们,啪啪鼓掌,以示欢迎,差点让三人以为走错了什么聚会现场。
“你们好,我叫孙清源。事情的大概经过我听几位朋友提到了,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大家可以一起互帮互助,共渡难关。对了,”孙清源拿出一张单子,“这是我们刚刚总结的一些消息情报,希望能对你们有所帮助。”
孙清源给出的一张纸张上写着清秀的字体,将平日里这些孩子的生活作息、收容机构的工作人员构成等内容详细地罗列,很方便查看。
平日里,孩子们八点起床,梳洗后是早饭时间。九点开始是一些课程安排。中午十一点午餐,休息,午睡,两点下午学习时间,五点晚餐,七点一起收看晚间新闻,九点睡觉。有时候课上时间也会播放动画片。
周末没有午休,时间上比较自由。
偶尔孩子的父母们来看望,可以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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