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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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火堆燃尽,骆凤心借着火把的昏光将骨灰收捡出来以后才去歇息了一个多时辰,待到清晨天刚蒙蒙亮时便又带队出发了。
算着日子与行军速度,他们与岷州大军之间只有不到三百里的距离,平襄王不会允许他们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合兵一处,必然会在这段路上等着他们。
别的都还好说,只有一条——从京城往源州,无论怎么走都绕不开应水。应水是汤真河的一条支流,水流没有汤真河那样湍急,河面却比汤真河大多数河段要宽,两岸长满了高高的芦苇,恰恰就在这三百里之内。
骆凤心抵达应水河畔时正值正午,平襄王大约是知道骗不过她,连伪装都懒得做足,渡口周围一人也无,河面上平日往来热闹的大小船只统统不见,无边无际的芦苇随风飘荡,硬是将这炎炎夏日衬出一片秋日的肃杀,只差竖块木牌上书“芦苇中有人”。
反正骆凤心和她的兵马此前与征西王苦战数月,军备物资都消耗得差不多了,火箭□□球一样没有,而那些被她救下来的禁军就更不用说了,盔甲都残缺不全,平襄王此举摆明了有恃无恐。
骆凤心握紧手中长|枪,其余将士也都神情戒备。这一带船只都被清理干净,就算抢下来也没法渡河,她拨马改向,领着一众将士远离芦苇丛沿着河道朝北驰去,以期从别处寻到船只。
沿途十数里地,放眼望去皆有埋伏。
忽然号角声起,藏在芦苇丛中的敌军一齐冲出,骆凤心被拦住去路,被迫挥枪应战。
双方兵力悬殊,平襄王又提前占据了有利地势,这一仗于骆凤心一方无疑是一场苦战。
“殿下,小心!”一名副将大喊。
骆凤心矮身躲过流矢,那名副将却因分心,大腿被敌将划开一刀。
敌将正待乘胜追击,骆凤心拍马上前,一□□向敌将咽喉,敌将连忙一边举刀格挡,一边提缰后避。
骆凤心手腕一抖,枪尖擦着刀背越过防守。那敌将虽然躲过了被捅穿喉咙的命运,但仍旧没完全避开这一枪,脖颈最要命的地方被割破一条半指长的口子,鲜血立时外涌如泉,只来得及捂住伤口发出“嚯嚯”的几声含混的气音便一头栽下马去。
被救的副将缓了口气,忍着腿上的疼痛对骆凤心道:“殿下,咱们的将士都很疲惫了,河岸守得很死,又没有船,就算咱们能撑到援军赶来,他们也过不来……”
在军不可轻易言败,可现在实在是一点获胜的希望都看不见。他倒不是贪生怕死,只是死也要死出个名堂来,如果有可能,哪怕能跑掉一部分人,也能图个来日再战,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让所有人集中往北边突围。”骆凤心果断道,“只要能跑出胧南地界,就能有戍北军接应。”
那名副将眼睛一亮,虽说胧南离此处尚有好几十里,而胧南本身也有二百余里地,但总归是个奔头。
令旗一变,骆凤心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其余将领率领各自小队紧随其后。岷州军步步向北,被逼至绝境的士兵们充分发挥出岷州民众的那股狠劲儿,硬生生杀出二十多里路,然而前方敌人仍旧乌压压一片看不到头。
日渐西沉,骆凤心自与征西王决战之日起至现在,几乎没有睡过一个整觉,先是长途奔袭半月,救下瞿皓手下禁军,然后又日夜严防追兵,领军撤离,劳心劳力近一月之久,今日还处处身先士卒,连番下来便是铁人难熬住,举手投足之间已有缓势。
平襄王在远处山坡上瞧得真切,横着枪柄推了下骑马立在他边上的梁孟永:“时机差不多了,你去会会她。”
“我、我去?”梁孟永被这突然落到自己头上的重任吓得话都不太利索了,禁军中绝大部分人对乐平公主都有种说不出的敬畏,梁孟永敬说不上,畏倒是十足十。当年郑韦叛乱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乐平公主是如何挑败郑韦的。
那夜的电闪雷鸣他至今还历历在目,密如雨点的“蹡蹡”声犹在耳畔。虽说郑韦后来确实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一度也在先帝举办的禁军比武大典上夺过魁。梁孟永自问不是郑韦的对手,就更别说与乐平公主对战了。
“怕什么?”平襄王斜了梁孟永一眼,不急不慢道:“她都已经快要战至力竭了,这你都打不赢,日后如何在京城统领整个禁军?”
梁孟永喉头微微颤了下,平襄王这话意思很明显,他若日后还想继续当他的禁军统领,今日这一战就必须得上。当然也可以往好了想,如果他这一战能打赢,那就等于是将禁军统领这个位子彻底许给他了,不是六部禁军统领,是全部十二部!
这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机遇。
梁孟永看着疲态渐露的乐平公主,一咬牙,纵马冲入阵中。
“王爷,咱们就这么把功劳让给那小子了?”平襄王身边,一名化康将领不甘地问。这一仗的结局完全可以预见,这时候派那小子去不是让那小子捡个现成的大便宜么?
“咱们想在京城站稳脚跟,京中各大家族该笼络的还是要笼络,让点好处给别人,别人才好继续为咱们卖命。”平襄王神情淡淡,京城里这些个纨绔他一个都瞧不上,但想干大事目光不能只拘泥于眼下,只要于他们有利,即便是绣花枕头也能用上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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