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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公李听见这话，面色稍缓，冷哼一声道，“听着，这个月红袖堂有个大买卖，城南穆家要给三公子说门亲，定了三家人选，月底就要成亲。城南穆家你总该听说过吧，人家那可是陈国首富，这门亲事要是说成了，少说酬金得有这个数！”
顾挚在听见“穆三公子”这四个字儿的时候，整个脑子就已经乱成了一锅黏糊的粥，此时媒公李那滔滔不绝张合着的嘴里说的字儿她是半点听不进去，一颗心就这么直直地往下坠入了无边黑暗……
也许是她脸上表情太渗人，媒公李说着说着就消了声，过了半晌，才重新开口道，“我刚说的什么你听见了吗？”
顾挚茫然地看着他，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你说……穆三公子要成亲了？”
“……这么天大的喜事，你为什么露出一副好似死了娘一样的表情？”
顾挚想扯一抹笑，可那笑像哭似的，她重重吸了口气，开口时的声音比夜色还要沁凉，“李叔，我就是太高兴了，一时有些忘乎所以了，你想想要是办成了这门亲事，我和姐姐下半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呀。”
媒公李定定看了她好半晌，愣是没从那张脸上找到半丝高兴的影子。
顾挚垂眸掩去所有情绪，嘻嘻干笑两声，“不知道是哪三家的小姐呀？”
媒公李抿了抿唇道，“礼部尚书之女李信、城西大贾之女钱琇和车骑将军之女孙吴。”
孙吴？
孙吴？！！
“听说穆家主母最中意的就是这孙家大小姐了，且不说孙将军位高权重掌管京城所有兵马，但看这孙大小姐高大威武相貌堂堂，便知这门亲事十有八九就要成的，而且啊这孙大小姐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中郎将的官位，明越大将军之后就再也没有这般出色的人物啦！”
“不行。”
“……为何不行？”
顾挚心烦意乱，“不行就是不行。”
这天底下有什么心思逃得过媒公李的火眼金睛啊？
他瞅着她这幅熊样，眼一眯眉一挑，“我道你今日怎的如此反常，你可别是看上人穆三公子了吧。”
顾挚没有说话，媒公李心里就更敞亮了三分，一张脸顿时拉得老长，“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那穆家就是再有钱，人穆三公子也是你能随便肖想的别怪李叔说话不中听，你顾挚就连给他当小厮伺候的资格都没有，人家凭什么多看你一眼？”
顾挚咬了咬唇道，“我也没说要和他在一起，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心长在我自个儿胸口，我喜欢谁那是我自己的自由。”
媒公李闻言，不怒反笑道，“好啊好啊，我倒是眼拙了，没瞧出来你顾小挚心性可高得很啊！你也不想想，人家那是天上的月亮，你呢？混到今时今日连份像样的活计都没有，家里还有个残了的姐姐拖着。顾挚啊顾挚，你说说你到底凭什么？”
媒公李走后，顾挚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庭院里，抱着那两坛子无妄忧喝了个底儿朝天。
酒是好酒，愁肠百转，化作相思泪。
顾挚伸手抹了抹脸颊，还是干的。
遂抬头望月。
天上的月亮啊……
连明澈都做不到的事，顾挚你又凭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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