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入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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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真正抵达西陵关的时候,已是十日后的晌午。

城楼上的守将,远远瞧见狼烟军的旗帜就迫不及待地降下了城门吊桥。

明澈高坐马上,扬起头眯起眼睛与那城楼上的守将遥遥对望了一眼,不知是谁先高喊了一句,“将军回来了！”

紧接着,一声又一声此起彼伏的呼唤便响彻了西陵关外的天空。

九年前,她被母亲临终前的一道遗命遣回西陵时，在城楼下怔怔地望着那缓缓降下的吊桥，心里满是对未知的茫然与惶惑，也不曾有这样多的将士前赴后继地冲出城来接迎。

而今,她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心情竟激荡澎湃不可言说。

小将军回城的消息甫一传开,便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西陵街市上的城民百姓都纷纷呼喊她的名字，好似在欢迎一个凯旋归来的大英雄。

明澈纵马经过热闹非凡的街市,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铺面和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忽然浮现一个念头。

若是母亲和阿姐也能一道回来……

该有多好。

身在队伍后方的穆彦，自始至终都注视着她的身影，远远瞧见她面上的怅然若失,知她定是又忆起了过去种种，便出声唤那守在车前驾车的明是、明非,让她们去寻一匹马来。

明澈正兀自沉浸在回忆里，冷不防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越的喝声。

却是穆彦快马扬鞭地追了过来，她诧异地扯了缰绳,停下步子在原地等他。

这还是她们认识以来，第一次见穆彦骑马，他平日出行自有车驾送往，她竟不知他还有这样好的马术。

只见他在马上挺直脊背，浅青色的衣袍随风飘荡，墨发高高束起，露出如玉般白皙的姣好面容。

霎时间，明澈竟忘却了自己身在何处，忘却了所有的繁复思绪，眼中只余下那抹独一无二的清绝身影。

直到他奔至她面前，明澈才如梦初醒一般讷讷道，“彦儿，你怎么过来了？”

穆彦在马背上朝她伸出手来，明澈顿时明白了他的心意，当着西陵一城百姓的面，堂而皇之地牵过他的手，勾起嘴角的笑轻轻一夹马肚，缓缓地并驾前行。

街市两旁的人群中忽而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声、叫好声。

明澈便这样一路牵着自己的夫郎回了将军府。

荣管事早已来信知会过二小姐的归期，是以明府上下早已修葺一新，一改往年沉朴寂郁的样子。

明澈握着的穆彦的手，轻轻叩响了陈旧的大门。

不多时，便有老家仆前来开门，见到阔别多年的二小姐，老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明澈用西陵话与她三言两语地交谈了一番，还牵过穆彦到老人面前激动地边说边比划着。

穆彦听不明白，却还是带着温和的笑意陪在她身边。

明澈迫不及待地领着穆彦在府里四处转悠了一下，兴致勃勃地与他说起那每一处熟悉景致背后的故事。

这里从前是母亲处理军务的书房重地，那里是她与阿姐打小一道练功习武的庭院……

穆彦陪她一路走一路逛，若不是他的肚子先唱起了空城计，明澈恐怕能滔滔不绝地说到日落天黑。

她一把将穆彦打横抱起，几个纵身就回到将军府西南角的云彻院。

穆彦望着那块由明武严大将军亲笔题写的匾额上一个端正大气的“彻”字，果真是与他贴身存放多年的腰牌上的刻字如出一辙。

就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几分走近了属于明澈的过去的感觉。

他的脑袋倚靠在她肩上，呼吸微微急促，手也不自觉地攥紧了她的衣襟，却不曾叫她察觉他心底这隐秘的欢愉与振奋。

明澈一路将他抱回屋子里，置于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床榻上。

“一路劳累奔波，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这就去唤人送来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