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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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彦与她回到云彻院,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冰凉的双手揣在怀里捂着,好不容易才暖了过来。

“阿澈,那郡主单独见你,究竟是有什么意图？”

明澈抬眸看他,“他说手上有姨母在宁远城之战戕害母亲的证据,要我私放他脱逃作为交换。”

穆彦惊怔地瞪大了眼睛，“你说当年明将军城破战死是被……可她们到底是一脉所出，她竟这样心思毒辣！”

明澈双手紧握成拳，赤红着一双眼眸道,“明武槐觊觎母亲手上的军权名声,人为追名逐利自然能罔顾血缘亲情,可我终究是低估她的心思手段，她根本不配为明家人！”

穆彦伸出手覆在她手背上，“那你心中是作何决断”

明澈重重闭上眼,复又睁开时眼底已然沉静无波,\"我不会放过她，我要她……血债血偿。\"

约定的时候到了。

襄阳郡主气定神闲地守在驿站厢房里，听得远处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听得身后的门被打开,他望着眼前棋盘上胜负已定的局面，唇边浮现一抹浅淡的笑。

明家人呀……

爱憎分明,最重情义。

他手上握着明武严将军和八万明家将士的性命，要拿捏一个明澈，实在易如反掌。

他轻轻拢起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正欲起身，却在下一刻觉得肩上猛然一阵骤痛。

楚毓猛然回头，却见明澈脸色冷淡地站在门口低声道，“襄阳郡主，得罪了。”

楚毓被人在下颌处点了穴道，说不出话来只能目光怨愤地瞪着她。

明澈缓缓向他走去，听得他呜呜地挣扎叫喊，却不急不缓地捻起桌上棋子道，“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何宁愿放弃复仇也不肯助你？”

楚毓僵硬了一瞬，就听得她轻轻开口道，“郡主，如你所料，我的确憎恨明武槐，也想要给无辜枉死的姐妹们报仇。

可是郡主殿下，你是陈楚两国交好的关键，我若放你走了，于陛下于楚王都无法交代。

两国若起战事，苦的是无辜的边关百姓，我明澈不能为一己私仇置国家大义不顾，是以你的要求恕我不能答应。”

楚毓微微眯起了眼睛，难不成那日她在他面前神思恍惚目光悲戚都是装出来的不成？

明澈将指尖那枚棋子拍在棋盘上，清脆利落的一声响：“想必你也知道，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若是追究起来，牵连甚广，难免不会在我陈国朝堂掀起惊涛骇浪。况且陛下若执意深究下去，陈楚便断无可能再结盟约，这就不得不使我怀疑您的动机。”

楚毓骤然睁大了双眼，他感觉双臂已然被人缠缚起来，却连挣扎都忘却了。

明澈俯下身子望着他，最后开口道：“襄阳郡主，聪慧如你应当知道有些话留着对陛下说，比对我说要管用的多，指不定陛下顾念您主动投诚的一片心意，能让您后半生安然度过也未可知。若是您想要把这些事永远尘封……对了，您说明武槐要是知道自己有致命把柄落在一个质子手中，她会不会放过您呢？”

“来人将郡主殿下带下去，加派些人手好声生看管！”

“是！”

尚帝七年，秋。

楚国襄阳郡主入京，亲手向陛下呈上明家军统领明武槐将军，于九年前将宁远城边关布防图暗中送敌军，乃至守将明武严将军、八万明家军将士惨死敌手，宁远城破，无数百姓遭受战火荼毒的证据。

此事一出，朝野震惊。

陈国陛下勃然大怒，当廷就不容分说地将明武槐将军及一干亲信撤职下狱，无数禁军冲进明将军府将一府上下尽数捉拿回朝。

豫章帝卿听闻消息，在府中惊厥昏迷。清醒之后，多次入宫求见陛下，皆被斥回。

经掌刑司不舍昼夜的审问，明武槐为留两个女儿性命，将当年谋害明武严将军，鼓动五皇女勾结楚军，间接害死明越将军等种种罪过和盘托出。

尚帝七年，冬。

陛下赐罪犯明武槐凌迟处死。

其女明凯、明霜流放宁远，终身不得回朝。

寒冬将至，惜彦园里却一片暖意融融。

穆彦靠在软榻上，怔怔地瞧着窗外，那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