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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斯乾听得眉头紧锁,恨不得能夹死苍蝇:“你的意思是,现在吐血晕倒只是个开始,日后会越来越严重?”

“根据我的猜测,是这样没错。”金药石又重新拿起一根细针,面上颇有些得意,拿乔起来,“我这银须针可不勉强别人,我也不想把救人的事做得像害人,昭元仙尊是吧,你说是也不是?”

傅斯乾心里暗骂这老东西不是个东西,面上却四平八稳,客客气气地点点头:“金老先生说的是,生命诚可贵,不勉强不勉强,乐意至极。”

没有现实基础的承诺都是浮云,都不用风吹,转眼就散了。

风听寒那点罕见的感动散了个七七八八,又恢复了眼神清明头脑清醒的状态,他往回挣了挣手,将手腕从傅斯乾手里挣出,轻声低喃:“师尊……”

这般平和温润的声音,此时在傅斯乾耳中好比夺命催魂的调子,听得他眼皮一跳,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硬扯出个不像笑的笑:“为师会陪着你,不要怕。”

金药石嗤笑出声,视线掠过傅斯乾,对着风听寒语重心长道:“你看,话说得再漂亮,还不是没什么用处。”

傅·只会说漂亮话·没什么用处·斯乾暗暗磨了磨牙,控制住想把这老东西直接扔出去的冲动,伸手拍了拍风听寒的肩,磨蹭半天也没好意思说出句完整的话。

风听寒没有闪躲,他看着傅斯乾,平静又漠然地陈述一个事实:“师尊你骗我。”

他说得很慢很轻,每一个字都在傅斯乾心里那一亩三分地上砸出个大坑,五个字一句话,砸得傅斯乾再张不开嘴,砸得这位仙尊心里只剩愧疚与歉意。

风听寒说完那一句便闭了嘴,他面色平静地伸出手,任由金药石将一排银须针扎在他胳膊上,仿佛一个没有痛觉、不会出声不会躲闪的木偶人,乖顺的让人在自己身上戳窟窿。

他若是喊声痛也行,总好过这样一声不吭。

傅斯乾长久地凝视着面前之人,视线交汇的瞬间,他心中有如冰火相冲,一个劝慰的字眼也说不出口。

金药石的手很稳很快,三十六根银须针,最细如毫毛,最粗如线穗,在离火灯的照耀下,针尖染上一丝丝赤色的光。

越往后的针感觉越强烈,风听寒脸又白了几分,未待下完针便晕倒在傅斯乾怀里,冷冽又熟悉的松竹香包裹住他整个人,令他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扶稳他。”金药石满头大汗,眼神却越来越亮,“你从哪儿拐来的徒弟,他身体稀奇得很,寻遍天下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

傅斯乾的胳膊紧了紧,疑惑道:“这样的?”

金药石下完最后一根针,慢慢吐出一口气:“笑面医有一本笔记,上面记载了一种很特殊的人,那些人表面与常人无异,身体里却流着‘肮脏’的血,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容器。”

“肮脏”这个字眼像一根刺,扎进了傅斯乾心头,他脸色沉了下来,不悦道:“金药石,慎言。”

有事金老先生,无事就金药石。

金药石气得翻了个白眼:“那是笑面医写的原话,你让他慎言去。”

笑面医亦正亦邪,在妙手仁心之前成名,如今失去音讯已有将近二十年,怕是早就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傅斯乾重重地哼了一声,在心里嚼着“肮脏”和“容器”等字眼,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随着时间推移,银须针银白色的针身慢慢发暗发红,金药石拧着眉头收了针,又将针上引出的暗色血液封在珠子里,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忽而猛地一拍手,招呼前悦进屋收拾东西。

“这一次下针可暂时缓解,能不能治愈还不好说,我得去翻翻笑面医的记载,你们自便吧。”他说完将手里的东西扔给傅斯乾,郑重道,“这东西你收好,今日之事你知我知。”

他说完就一阵风似的跑了,最后傅斯乾将人抱回了碎玉宫,许是金药石的银须针慢慢发挥了作用,风听寒虽然一直处在昏迷状态中,但脸色变好了不少,不再是惨白如纸,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红润安详。

傅斯乾站在窗前,借着月华端详手中的血色珠子,这是金药石离开前交给他的,从风听寒身上引出的血,封血凝珠,封住了极其不像血的血,还有隐藏在血色中,一丝游动的雾气。

他的视线划过床上昏睡之人的轮廓,从眉梢到鼻尖,再到唇角,最后傅斯乾伸出手,缓缓覆上了风听寒的心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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