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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峰正殿,应无择站在窗前,也不说话,隔着一扇屏风,牧德也看不出自家师尊脸上有什么悲喜之情。
他问道:“师尊,此事该如何处置?”
应无择垂眸,“北渚峰那边什么说法?”
牧德回道:“北渚峰的意思是……小师弟,不能留。”
应无择淡然道:“我知道了。”
他站在窗前,望着浓墨的夜幕,身子突然一动,消失在了殿内。
归来峰天桥的尽头,有一块灵石,灵石上绑着许多木牌,木牌上刻着这一届决云大会弟子的名字,这个木牌会挂上四年,而后交至每一位弟子手中,如果期间有弟子不幸亡故,木牌便会被收回,葬在归来峰脚下。
此时夜色正浓,灵石却还有淡淡光泽晕染,应无择看着灵石前负手而立的人,凝眉道:“他身上有赤翎云凤的妖骨,这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第一次见他便知道了。”景行舟低头,右手翻着木牌,“妖对妖的感知力向来很好,那只赤翎云凤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逃不过,便换了另一种方式活下来。”
应无择:“你可知北渚峰预测他的命数后得到了什么?”
“天煞孤星,厄灵不详。”景行舟手指挑开一段红绸,将上面的木牌取了下来,垂眸道:“你们凡人算人命数时无非就是那几种说法。”
景行舟回身,把手中的木牌给他看了看,“北渚峰那边什么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决定,你才是拿捏他生死的关键。”
木牌上,叶清两个字用金粉填描着。
应无择缄默不言,而景行舟已经把木牌收入袖中,敛着眉,轻声说了句:“可我不喜欢。”
应无择手指微蜷,抬眸看着他,说道:“预知不等于未来。”
景行舟嘴角浅浅上扬,噙着笑意,“你懂便好。”
见他抬步跃过自己,应无择侧过身,看着他的背影,道:“知安说你去天枢峰找过司辞。”
景行舟没有回头,甚至步子都没停下过一瞬,应无择喃喃问道:“伤严重吗……”
夜间淅淅沥沥又落了雨,续断峰上,寒意逼人,时葙往火炉里添了几块炭,起身将盏热茶递给景行舟。
景行舟坐在榻上,裹着棉褥,右手伸出,端着茶盏尝了尝。
时葙:“师尊,不然我去太岁峰再去找一床织皮回来?”
景行舟抬手,将茶盏给了他,身子后仰,“已经入春,今后也不会太冷的。”
“但是……”
景行舟横了他一眼,时葙叹气,知趣地禁言了,
“我记得,你似乎是明日要同蔚西词几人去寒原。”
时葙点了点头。
“寒原之地没什么棘手的大问题,倘若遇到双头月狼,不必硬抗,跑便是了。”景行舟揉着眉心,声音轻飘飘地,“也没什么好嘱托的,我累了,你也早早去休息,明日走时不必特来拜别了。”
时葙见他眼底都是倦意,起身一拜,离开前替他合上了门。
待门外没有动静时,景行舟才掩唇闷咳一声,他掀开被子,赤足下榻,走到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木盒来。
而借着昏暗的烛火,却见景行舟左手指缝间有几朵诡丽的小花,如同红梅般,生在他白皙的肌肤上。
他将木牌放进去,关上衣柜,浑然不在意样,返回榻上合衣而眠。
次日清晨,雨停歇了。
景行舟昨日去天枢峰时,发现司辞院内种的几株胭脂花竟在这时节开了,他闲来无事,便摘了一竹筛,还顺道捎带了好些东西回来。
昨夜摘回的胭脂花这会儿已经晾干了,景行舟用研钵将它们全部捣烂,又混了苏合香、甘松香和白檀香,最后做成花片,置于屋内烘干,再找了个木雕嵌白玉的香盒放好。
做完这一切,景行舟才给自己温了盏酒,坐在榻前。
外面忽然有脚步声,景行舟偏头,透过木窗一瞧,双目眯起。
“你这时上来做什么?”
“先生。”叶清看着倚靠在门框上的人,微微颔首,“前些日子同师尊去太岳山,耽误了约定。”
景行舟:“我认为,你学业已成,不用再来续断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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