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五月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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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同带着宋恬走到操场外,这边有个树木掩映的小亭子，婷婷立在学校的荷塘边。五月份莲叶刚舒展开一点点，颜色还是青嫩的。

两人坐在凉亭里，陈同问她：“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高一那边吗,怎么和梁园跑到高二来了？”

宋恬耳朵上戴着助听器，微微偏着耳朵,声音很小：“……我是不是让梁园的女朋友误会了？”

“嗯,”陈同让她坐下来，“你总不能在和梁园谈恋爱吧？”

宋恬惊了一下,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来解释一下……”

宋恬年纪小性子慢，把陈同急坏了,问她怎么回事,宋恬又抽着鼻子红了眼睛。

陈同手足无措身上也没带纸巾：“梁园欺负你了？你倒是说啊！和他上下学的人是不是你？”

宋恬犹犹豫豫点了下脑袋,陈同奇怪道：“我爸呢？他不是每天接送你吗,怎么会让你和别的男同学一起回家？”

“爸爸出差了。”

陈同一哽，听见他爸被别人喊爸爸也是挺奇怪的，他原本急出了火气,这会儿又散了,宋恬是真把他们当一家人,不愿回家的人是他。

陈同又坐回去：“那这是怎么回事？阿姨上班没法接送你，以前你是怎么回去的？”

宋恬抹了下眼睛和面颊,刘海儿有点长了，隐隐遮住她天真好看的眼睛。

“之前我是自己坐公交车，再走一站路,就到了，”宋恬眼睛红红的，“前段时间爸爸出差，我就自己坐公交，但是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几天开始就有人，跟着我……”

陈同听了一惊：“怎么回事？”

女生遇上这样的事情太恐怖了，宋恬本身就胆小，刚擦干的眼睛又染得湿漉漉的。

陈同试探着问：“是你……原来那个爸爸吗？”

宋恬摇了摇头：“是他倒还好了，要是他我就和妈妈讲了，何况那个人不敢再来的。”

宋恬自己擦了脸，忍了忍泪意：“是几个男生，我们学校的。”

陈同拧起眉头。

“第一天的时候我以为是我弄错了，第二天的时候他们就……拦我的路，”宋恬想想就被吓住，“我没戴助听器，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就是好像提到了你的名字。”

陈同抿紧嘴唇有个不太好的猜测，宋恬道：“他们还没说完，就被路过的梁园看见了，梁园好像是凶了他们几句，他们就跑了，梁园往我们小区那边刚好顺路，这几天就是他送我回去。”

宋恬拧着衣角，小声垂泪：“我不知道他有女朋友，不然怎么会要他帮忙……我去和他女朋友解释一下吧，她误会了。”

宋恬也是没想到这么多，梁园小学的时候就和他们同一个小学，陈同、锅盖、梁园、宋恬，这四个人小时候就认识，不然宋恬也不会答应陌生人的帮助。

只是没想到传出这么多的流言蜚语，偏偏梁园还和傅瑶有那么点没说出口的意思。

想到这里宋恬心里就难受，瓜田李下，有口难讲清，有损名节。

陈同也不好过，宋恬撑着膝盖低头捂着脸哭，让他想起他妈妈串通宋恬的亲生父亲到宋娴所在的小学闹事，指着恬恬骂她和她妈妈都是勾引人的……

陈同都不愿想当时邢女士说出来的后面那两个字，他甚至无法想象为什么他亲生母亲能说出那么下作的词汇，去辱骂一个小女孩……到最后还动了手。

陈同暗自叹了口气，拍拍宋恬的肩：“别哭了。”

宋恬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陈同说：“梁园会和她讲清楚的，本来就是流言误会，不用你再去解释，我去说一下就好，正好也是一个班的。”

好半天宋恬才停下来，眼睛鼻子耳朵都哭得红红的，陈同蹲下去瞧她的脸：“哭花了都，一会儿眼睛肿了，回家被你妈看见又要问了。”

宋恬揉揉眼睛不敢再哭。

陈同痞里痞气地蹲在地上歪头看她：“你被人堵了，为什么不和我说，我不能送你吗？”

宋恬低头不说话，陈同端了架子：“哥哥问你呢，你不是管我爸叫爸，过年时候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刚刚你喊我哥哥的吗？干嘛不说话？”

宋恬声音很小，陈同竖起耳朵才听见，刘海遮掩下面宋恬讲：“我以为你讨厌我。”

“……我干嘛讨厌你？”陈同神色复杂地看向她的耳朵，他觉得他妈妈对不起宋恬，自己身上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逃避过闪躲过，却从没讨厌过什么，他爸再婚那是他爸的事，再婚了重组家庭有新成员，他也是一道接受的，何况早就认识。

宋恬很小声地叫他一句“哥”，陈同心里感慨，又忽然走了神，胡思乱想道：原来被软声叫一句“哥哥”是这么个滋味。

狗人们管他喊“同哥”“同哥”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多了个妹妹，突然体会到一点不一样。

难怪他和苏青做坏事的时候，苏青就喜欢他管他叫“哥哥”，还要他软着嗓子的、两个字连着的、不能停下来的……

陈同小小给了自己一巴掌——他在想什么！

宋恬看着他自己打自己一下，有些发愣：“你怎么了？”

“啊？”陈同反应过来，“哦哦，没事，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就这么……提神醒脑。”

宋恬眼睛里流露出不解的问号光芒，陈同打了个哈哈囫囵过去。

陈同：“行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之后我去找梁园问问，那些人是谁我大概也猜得到。今天下午的比赛等他们跑完四百米接力基本就结束了，你就坐在我那边，晚一点我送你回去。”

宋恬揪着不好意思，小心地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陈同站起身，拍了下她的发顶。

带着人会了高二二班的座位席，狗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和他旁边好看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