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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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寒的空间，刺的骨子生疼，几缀鬼火跃在空中，稍微能让人看清楚这个地方，滚烫的岩浆在一座桥下吞噬着美味的食物，远处的鬼哭狼嚎声传了过来，周围泛红的几处就像是狼的眼睛，骇人不已。

“念你是初犯，便让你去人间接受惩罚，待到时候到了，再让你恢复本位。”黑暗阴沉的座位上，两边是白寒刺骨的人头骨，位置上的人眉毛又浓又长，险些盖住了不怒而瞪的眼睛，看着底下黑斗篷的“人”道，这句话在空中回响着，像是一次又一次划拉着空气。

黑斗篷基本上要淹没在幽幽的森黑之中，绣在上面的红色曼陀罗暗红着，唯有露出白皙光洁的下巴和樱桃红般的唇，还有白嫩的脚，地上有一些奇形怪状的爬行动物，绕开他爬来爬去。

他便是常抒，他听完这话，隐在斗篷之中的眼睛眨了眨，脸上没有什么害怕的神色，只是心里轻轻道了声，这是惩罚中的惩罚吗？

他在黄泉下任职也没多久，虽然这里早已经没有了可以判断时间流逝的标准，但在不久前，他犯了错，在岗位上私心通融了一下小鬼，这可是大大的失职。

常抒其实知道会被发现。

他对着上头点了点头，不恭不卑，但这模样并没有使上头明明暴躁的人大发雷霆，扬头的一瞬间，露出了俏挺的鼻尖，斗篷黑的更黑，皮肤白的更白，光洁的脖子上带着黑绳红心玉，玉中的红如同水中散漫的一滴红血。

常抒伸出了手，黑色衣袖顺着手往上扯了扯，凝玉般的手腕有一条青色的痕迹出现，一根雕琢着白玉银蛇的玉枚出现在他手上，银蛇的眼睛是通绿的，泛着骇人的光泽，似乎谇了毒，他捏紧了它，玉枚抖了抖，发出红色的光，不一会儿就消散在空中。

常抒放下手来，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窟窿人，跟着它们走入黑暗。

这是第二次把代表自己身份的象征亲手摘掉了，常抒表示，这一次他倒是没有什么留恋，给人端东西的差职，他又何来的不舍？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他会是谁呢？

不急不慢抬步的常抒并不知道，他这有些平淡的离开，却扰乱了一个自己想也想不到的“主”的心。

不过，他总会知道的，知道一切。

———

京都的常家是名声不小不大的除鬼世家，在这云云众家中不过沧海一栗，不起眼。

虽然叫除鬼，但是却包括了怪和妖等非人非仙之物。

除鬼术有两种办法，一种是真刀真枪，用身子去打去除，这得是修仙那那一类人，功夫深的，动动手指就能击出一招，常家就是学的这一类。

还有一种是画图设界，这是术法的高级层次的，但这种很少人学，毕竟错一步，步步错，圆要圆，一点都不能少，照葫芦画瓢，也未必能行。

这个年代，有些值得大动干戈的鬼已经如珍惜动物般了，剩下的都是些简单易打的，但是传统的驱鬼会涉及到损坏阳身，不然还能养几个差使差使，不过是不是真的没有人养，那就不好说了。

这些世家大多是可以靠着小小闹事鬼来吃饭的，不过近些年来，除鬼的不约而同的发现，最近的鬼怎么越来越嚣张，越来越频繁出现。

常家有位小公子，名唤常抒，是位可怜儿，至少他总是出现在大街小巷的婆婆婶婶嘴里，接受着不少的指指点点。

常抒一出生自己就跟自己没见过的娘蹬腿了，是的，他与他娘。一家子不知是真是假哭的昏天黑地，他半途中活过来了，嚎啕一声吓的常家人差点一招除了了他，除鬼世家出现了鬼？

死而复生？

常家人才不信，眼睁睁看着闭气几时刻的小婴儿，怎么还能正常的活下来？于是在他们眼里，常抒就是个鬼投身，全身必须得充满晦气，谁碰谁倒霉，常家人很淡定的想把这"鬼"逼出来，还人家小婴儿一个清净，只不过这试那试的，偏偏就没变化，常抒就是哭嚎着，小脸皱巴巴的。

常家人再怎么膈应，常抒都是从常家人肚子出来的，不能随便扔了他，更何况，精神有些不济的常二当家突然一令下来，护住了常抒，这下可不能乱来了。

于是常抒就被随随便便拉扯大了一点，长大了点之后，扔到偏房，爱咋滴咋滴。

而他爹护下来他之后，挥挥袖子就走了，从一开始抱过他之后就没有再看他一眼。

外边的人们都知道这常家小公子常抒可不是什么受宠的人儿，可这小公子也没有被糟蹋到，不过十一年，唇红齿白，虽然仍有些稚气，可是就怎么一站，犹如仙童，特别是那扑闪的眼睛，一笑眯起，甜到心坎里了，众人不禁又唏嘘起来。

别人眼里是仙童，常家人眼里就是魅妖。

此时这个魅妖正和一个看似七、八岁的小孩大眼瞪小眼，在这街道来来往往之中显得很是独到，常抒看着一言不发拉着他衣袖的小孩，不解的对视起来，半响疑惑问道："……小弟弟怎么了？"

小孩看着他不说话，眸光异常认真，常抒心里顿时一阵检讨，有没有抢他东西，又马上否决了，他可不会抢别人东西，难不成挡路了？认错人了？这可要怎么样。

还有，他怎么觉得熟悉的感觉突如其来？

小孩只到他的下巴，待常抒低头仔细观摩了一下，发现这小孩，长大可不得了，常抒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基本的审美观还是有的，看小孩这脸，小小年纪就如此出色。

常抒又问："你拉住哥哥有事情吗？"

小孩眼睛不眨，快要把他盯出个洞，紧抿着唇，任常抒问他二、三次也不回应，街上的大人不禁饶有兴趣的看他们几眼，常抒心头大惊，难不成这小孩还是个哑巴？

城西有一家戏曲班子，班名美曰为怜戏坊，唱戏的人不是什么大身份大名声的人，城中喜戏之人，会戏之人，都有可能成为这坊上的一员。

怜戏坊每日都会准备些小点心小糖块给台下绕场跑的小玩童，这倒是吸引的小孩看众比大人还多，怜戏坊看戏是不要银两铜钱的，看的舒坦激奋那不免扔个把铜银，也不失为一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