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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浩云回想一番,他平常事情太多了,一点印象没有,倒意外珍卿记性这么好。
吃完饭后时间不早,两人赶紧坐上车,往圣音女中赶。
徐师傅一边开车,一边跟兄妹俩说:
“陆先生,杜小姐,姓蒋的探长过来说了一声,救的那女人姓徐,是从赣州过来投奔丈夫的,丈夫说是教书先生,在海宁没找见她男人,说不清到哪儿去了。
“说住旅店的时候,钱让小偷踅摸走,小孩病了几天,走投无路了。”
珍卿问小孩子生得什么病。
徐师傅说,说是孩子走在路上,被驴一脚踢在胸口上,住在旅馆就一直发烧,后来钱花光了,叫人从旅馆赶出来了。
这母子俩举目无亲,在街上都晃荡三四天了。
孩子送到医院检查后,医生说是肋膜炎,确诊以后,就开始打针了。
徐师傅说,只挂个号再加上打针,一下就花了三四十块钱,这肋膜炎也不是一两天能好,他又给那女人留了些钱。
珍卿奇怪地问:“三哥,你也给那女人送钱了?”
陆三哥点点头:“只是小事,别太上心。”
珍卿没吭声了,三哥叫她不要上心,她也就不上心了,她也上心不起。
她现在所有钱加起来,也不过七八十块。
她要是打肿脸充胖子,把陆三哥给那母子垫的钱,全都还给陆三哥,以后那就真变成穷光蛋了。
以后还是在别的方面,好好孝敬孝敬陆三哥吧。
先后耽误不少时间,珍卿返校的时候,又差一点搞迟到了。
陆浩云站在校门外,看着小妹匆匆跑进去,一直看到她身影从拐角消失,他才回到车里。
刚关上车门,他才拍着脑袋想起来,小妹送他的那幅画,他一直想问寓意是什么,竟然完全没想起来问。
驾驶座上的徐师傅问:“陆先生,您现在去哪儿?”
陆浩云说了一声:“回公事房。”
今天午前跟大哥不欢而散,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到他们兄弟隔阂,对母亲和姐姐的影响,陆浩云自然心中不快。
可这无法言说的不快,在见过小妹一面之后,却莫名得到了开释。
他想起两个月前,二姐随手送她一点保健药,小五她倒特意挑了一对耳坠子,做好做歹,一定要二姐收下。
他从心底里觉得,有一个这样的小妹,总算让人心有所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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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永陵市睢县东桥镇杜家庄
乡下一入了冬,天气就干冷干冷的。
村子里的小道之上,零星走着一些闲人。他们穿着黑灰的袄子,缩手缩脖地,在路上慢悠悠地闲晃着。
冬天的乡村是寂静,偶然能听见人的说话声,还有鸡和狗叫唤的声音,但都听得不太真,像蒙着一层布似的。
余二嫂没啥事干,倚在前门外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跟后屋的驼包嫂,神眉鬼道地说着东家长西家短。
这两个妇女正说得挺来劲,就见村北边走来了杜太爷,身后还跟着他家的一个长工,那长工怀里还抱着两个大包袱。
余二嫂和驼包嫂看得呆住,杜太爷今天穿得可真精神:
他身上穿着崭新的蓝哔叽长棉袄,绿色的团花织锦马褂,暗绿色的绸缎瓜皮帽,马褂的前襟上,还露出一截金色的怀表链子。
更惊人眼球的是,这老头子脚底下,还踩着一双黑得发亮的皮鞋——不过他大概穿不大习惯,他穿着皮鞋走动的样,就跟踩着高跷似的。
余二嫂看得眼馋口涎,想这老头子一身行头,穿在她家那口子身上,肯定比杜太爷气派一百倍。
这杜太爷长得麻杆样儿,白瞎了这么好的穿戴,他真是不配穿戴这一身。
余二嫂在心里犯酸,驼包嫂却跑过去跟杜太爷搭话:
“您老人家这一身,真比县太爷还排场嘞,杜太爷,是她姑奶奶给置办的吧,这亲戚真是太敞亮了。”
杜太爷厌烦余二嫂,对老跟余二嫂一起玩的驼包嫂,那也觉得是脓包上长的一根毛,怎么看怎么觉得嫌恶。
不过,珍卿给他寄了好多东西,他在家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出了门不管看见谁,杜太爷都有一种诉说的欲望。
杜太爷就翻翻耷拉的眼皮,很高傲地跟驼包嫂说:
“这都是珍卿从海宁,给我邮来的。袍子马褂,都是洋布做的,这金表皮鞋,在省城都买不见。就是人家大城市里才有嘞。”
驼包嫂满脸堆笑地恭维他:“太爷,早听说大老爷,在城里放了学道的,那他教的那些举子们,可不得月月孝敬先生钱。太爷,大老爷眼见发达了,您老的福气来啦。”
余二嫂嫉妒得眼生恨,想老天真是不公平,叫这种老砍头的歪货享福,偏偏他们家非得死挣苦干。
她心不平脑子发热,于是远远地向杜太爷喊道:
“太爷,您老福气大啦,说大小姐的后妈阔得很,家里银子多得堆山填海。
“别说是大小姐跟她爹花不完,太爷你就是带着杜家一门子人都去花,那花几辈子也花不完嘞。
“大小姐她后妈,以后生了孙少爷,叫孙少爷跟他娘的姓,让他娘把家业都给他,那您老的福气,那才叫大嘞……”
杜太爷一听这话,立时怒火中烧,头顶上跟挨了一个雷似的。
这余二的婆娘就等于说,他儿子傍富婆,他孙女吃后妈的,他杜家一门子的人,都成了吃软饭的。
杜太爷不是个君子,他要是生气了,可不讲什么动口不动手。
火冒三丈的他,这一会儿往地上一蹲,从地上拣起一大块土坷垃,小跑着向余二嫂家门过去。
等他到了余二嫂近前,就把手里捏着的土坷垃,不由分说就往余二嫂身上丢,丢了一块再拣一块。
他砸得余二嫂抱头鼠窜,赶紧跑回自家的正屋门里,把门栓得紧紧的不敢出来
杜太爷至此还不想歇手,继续捡了土坷垃,直接高高地往余家的院子里丢。
余二嫂藏到门后面,大约是被砸到,一边吱哇地呼疼,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驼包嫂赶紧过来两边劝,那边劝余二嫂积积口德,这边劝杜太爷顾顾身体。
直到把余二嫂打得鬼哭狼嚎,杜太爷这才鸣金收兵,收了狂丢土坷垃的神通。
杜太爷年纪大了,半路跟人干了一仗,还真是有点耗精神。
他到了侄孙子杜向渊家,跟他一家人说,那一大些东西,都是孙女珍卿让人捎回来的,特意交代送给他们一家人的。
这要收礼的一家人,难免有一番推辞。
杜太爷很霸气地挥手说:“不值个啥,长辈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别跟我假模假式的瞎客气。”
杜太爷这一套劝人收礼的话,说得人家一家子无语。不过也没法跟他计较,自来知道他不会说话。
杜太爷坐在一旁歇气,看族长一家人,把那两个大包袱打开,一样一样翻看里面的东西。
玉琮他娘和他姐,对那些雪花膏、洗头水、胭脂、香粉最感兴趣,尤其玉琮他姐,一件一件翻着看,那是看得两眼发光、如获至宝。
玉琮他娘一边摸着东西,一边跟大家大叹:“珍姑姑真是心细,这么些得花多少钱啊。”
玉琮他爹摸着两盒香烟和四瓶养生药酒,跟杜太爷说:
“太爷,叔爷、叔奶和珍姑姑,对我们如此破费,让我们做晚辈,真是承受不起。
“您老写信的时候,跟长辈们都说说,别花这些冤枉钱,乡下人咋过不是过,用不着花里呼哨的,弄这么多名堂。”
杜太爷看他们那一个个,都活像是没见过好东西的样子。
他顿时觉得倍儿有面子,他就很自得地,扬着脑袋说:
“这些那都不值个啥,你们敞开了用,珍卿他爹,一个月开一两百的工钱,他跟珍卿哪花得完,那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不贴贴你们这些小辈儿,难道还贴外四路的人?”
玉琮奶奶叹着说:“要我老太婆说,还是珍妹妹心细,从小就知道心疼人、体贴人。叔爷,你这个孙女算是养着了。”
杜太爷深以为然,珍卿还没去海宁,他儿子儿媳妇,其实不怎么寄东西回来。不但不给他寄东西,也没给别人寄过。
他那个糟心的儿子,连写信都不直接给他写,就写到杜族长或珍卿他三表叔那。
可自从珍卿去了海宁,信是没间断地寄,还时不常地捎一大些东西回来。
尤其这一回捎得更多,各处亲戚师长她都想到了。
杜太爷把捎回来的东西,送到各家手里的时候,看着这些人的欢喜反应,听着他们的恭维夸赞,真觉得特别长脸,特别显得自己教育有方。
杜向渊看到那包袱里,杵着两个大药瓶子,以为是什么药岔进来了。
他见上面贴的还有纸条,就叫丫鬟拿他的老花镜来。
杜向渊戴好了老花镜,看见字条上确实是珍妹妹的字。
瓶身上面贴的字条,写这是德国的鱼肝油,那是美国的维他命片,然后怎么吃、吃多少,桩桩件件都写得清清楚楚。
杜向渊看完药瓶上的字条,又把珍卿给他写的信打开看。
看着看着,杜族长突然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一家人连忙过来劝说,等他哭够了,他又连声说着:“珍妹妹是个好妮儿,是个好妮儿,叔爷,你养她是没白养,你老的福气在后头。”
杜太爷见侄孙子感动哭了,更是觉得露脸,很大气地道:
“这东西你们吃用着,吃用了要是见好处,我再让珍卿从海宁捎回来,就是他们那大城市才卖嘞。”
玉琮奶奶见老伴哭,拿话羞臊他说:“都有重孙子了,你还流猫尿,你羞不羞的。”
杜太爷就咂着嘴说:“给她师父师娘送东西,她师父师娘也掉眼泪,说这个徒弟没白教她,比他们闺女还会上心呢。”
大家都连忙附和着赞叹,说珍姑姑打小就是个好的,到了大城市享福,也没忘记乡里人。
玉琮奶奶倒是心疼老伴,这满屋子的人,只有她能理解他老伴的感受。
他们这个小叔爷——就是杜太爷,跟他老伴杜向渊差不了两岁。
杜向渊活了多少个年头,就给他这个小叔爷,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这其间多少辛苦为难,又是怎么一忍再忍,只有老太太这当老伴的最知道。
就这位不着调的小叔爷,还他那个儿子杜志希,那都是不叫人省心的人。
两父子做事都由性子,一点也不懂人情世故,也不够体谅别人的艰难辛苦——他们这些亲戚,也没指望过这父子俩会回报什么。
没想到他们家的女孩儿,却是这样记念恩情,体贴人意,真是让人百感交集,说不清什么心情。
杜太爷被恭维得飘飘然,特别愿意做个好长辈,就跟玉琮他娘说:
“你闺女要出门子,珍卿还给我捎了几匹绸缎,还有那颜色艳花花的,我老头子也不用,给你闺女添到嫁妆箱里,婆家看着也高兴。等大田回来,我让大田给你们搬过来。”
杜族长一家老小,连忙推拒说不能要。那杜太爷犟起来很犟,他要愿意给,就不许别人不要的。
与此同时的杨家湾,黎大田给杨家送了东西,连忙往李家庄里赶。
杨家的姑奶奶,还有大房、二房的人,一起看着那些东西,良久地无人说话。
就在两个月前,二房的昱衡少爷,深更半夜投梁自尽,这一回差一点就真死了。
昱衡少爷的亲娘二太太,她伤心自责,痛苦恐惧,是人都看得出来。
她日里夜里地哭啊说啊,也不能好好吃饭,也不能安稳地睡觉。
他的大儿子、小儿子死了,二儿子再有事的话,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对于二儿子的安排,她还是抱着那样的心思,跟姑奶奶说,只要珍卿跟昱衡定亲,她什么条件都答应,要她立刻去死都行。
病瘦了的姑奶奶,捻一捻佛珠,神情虚淡,落寞地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二家的,前三年,我只差跪下求你,让你把小花聘给昱衡,你死活不愿意,找足了借口糊弄我。
“小花是我看大的,她是个好孩子,她不是个不知恩的。要是你早早聘下她,就算若衡变成这样,就算他爷想悔婚,看着我的情面上,她也不会悔婚。
“现在说啥都晚了,她到了他爹那边,轻易不会回来。就算她想回,你表舅也不会让她回。
“老二家的,事情成这样子,啥也不用说了。你做娘的人既要照顾好昱衡,也别把若衡撇在一边,再过一年,她也要出门子了。”
若衡听奶奶这样说,不由拿帕子捂脸哭,哭了片刻就生生忍耐住了。
这一年家里屡遭不幸,她早改了以前的天真烂漫,学会为母亲分担许多事情,她人也变得懂事多了。
二表娘看着女儿哭,自己也是眼泪倘个没完的。
二表娘常日哭得多了,整个脸都是浮肿的,人显得特别憔悴,眼见她又流出眼泪,想向老太太哭诉,二表伯给女儿递眼色。
若衡就站起来,拉着她娘的手说:
“娘,你看小花还给四哥,带了这么多东西。娘,如果四哥知道,小花不但没怪他,还这么惦记他,他肯定会高兴的。娘,我们给四哥送过去吧。”
二表娘一听,觉得说得有理,就跟女儿拿着东西,一起去找二儿子昱衡。
大表伯和二表伯,看着老母亲落落寡欢,心里也是不落忍。
大表伯拿着一瓶鱼肝油,右手拿一瓶维他命,走上去跟老母亲说:
“娘,这可都是好东西,还是从洋人那进口的。娘,您吃了这个,晚上眼睛就能瞅清楚。你瞧瞧,小花这个妮儿真是有心,还交代您啥时候吃,吃多少。您吃一阵子,身体就会见好的……”
姑奶奶虚弱地叹气:“这好的妮儿,到我们家多好。”
二表伯就长叹一声,看着前堂的房顶上,有一束枯草被风吹动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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