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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姑妈被带去诊断后,发现主要是心脏很弱,其余并无严重的器质性病变。
但据钱姑妈自己的说法,她每日吃不下睡不好,坐卧都没有舒服的时候,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据吴二姐说,钱姑妈是伤心过度,有严重的情绪障碍,就是中医所说的郁症。
再加上她保养不善,身体免疫力大降,所以整个身心状态很糟。
但她只要好好吃药加保养,还能把身体养回一大半来。
可是个人精神上的创痛,有时候是不可逆的。只有靠亲友们多关照她,还有她自己走出来。
钱姑妈没有得绝症,而年轻体壮的陆三哥,却得了重感冒,反反复复一直不好。
他妈他姐都很担心,连续两天,都在家里给他挂水。
礼拜三的这天上午,第四课又是国文课。
施先生在作文课上,评讲大家的作文,说有一个同学写得最有新意、最为辛辣,也最振聋发聩。
施先生铿锵有力地,说出这一溜评语,就开始念作文。
这篇作文,讲的是一间屋子里面,一个母亲和她的女儿在对话。
母亲讲她小时候,她父亲做的多么大的官,过的是什么显赫日子。
可自从低嫁给她丈夫后,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她说苦苦挨了这半辈子,直到这两年丈夫的生意好了,她的日子才算好起来了。
然后,这母亲就苦口婆心地,向女儿传授切身的经验,叫女儿一定要睁大眼睛找女婿。
首先,对方得有一间好屋子,还得有挣大钱的能力,要能随时拿出本钱来,修缮装饰这间屋子,甚至是翻修扩建这屋子。
这个女儿听得很认真。
这母女俩说话期间,这家的小儿子,拿着他的玩具狼牙棒,一直在屋子里胡敲乱打。
但他的母亲不太管他,姐姐想管一下小弟,母亲总是劝阻她说:
“你弟弟是顶门立户的男丁,你将来还要靠着他,别太歪待了他。”
可是话说到最后时,这间还算□□的屋子,突兀地被弟弟敲断了房梁,眼见着就要塌掉了。
女儿惊惶失措地说:“母亲,趁房子还没有塌,我们快出去吧。”
她就赶紧过去推房门,却怎么推也推不开,又赶紧跑去推窗户门,也是一直推不开。
母亲张皇地哭喊着说,他丈夫每回出去挣钱,给她留下些吃用东西,那门窗都要从外面锁紧——他绝不许妻女出去的。
这间屋子多年以来,门窗修建得坚固牢靠,如今是撞也撞不翻,砸也砸不烂了。
这一屋子的母子三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时,房子呼喇喇地塌掉了,一瞬间把母子三人都掩埋在下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头一个醒过来。
她被房梁砸成了重伤,却顽强地,从废墟里爬出来了。
母亲一声声呼喊儿子,在断木瓦砾里,徒手翻找着他的宝贝儿子。
她的女儿也醒过来了,她虚弱地呼唤着母亲,请母亲救一救她。
可是母亲听而不闻,她说她必须要找到儿子。
因为,她丈夫给她建的屋子塌了,她将来还要靠着儿子,给她重建一间新屋子——所以,她绝对不能失去儿子。
女儿低弱的喊声更弱了,弱到最后,无声地消失了。
这个时候,这家的男主人,并不知道在哪里……
珍卿写这个作文,前后修改誊抄多遍,已经对内容太熟悉了。
她心里惦记生病的三哥,反倒听得心不在焉……
作文念到快结尾的时候,珍卿惊讶地发现,她前面的一个女生,拿着手帕在擦眼泪,擦了泪,还小声地抽泣着。
珍卿顿时惊讶不已,这一留心才发现——不止一个女生在默默地哭。
这重男轻女的现象,在这里有这么普遍吗?连上得起培英的女生,都这么容易被触动?
还是女性被物化的命运,被当作附属品的生涯,刺激了她们的敏感神经?
就算没有哭的女生,也是默然不语,慢慢思量着。
等下了国文课,珍卿被同学们围着,惊诧她小小年纪,为什么能把一篇作文,写得这么震荡心魂,写得这么辛辣砭骨……
珍卿说平时注意观察,注意思考,谁都能写得出来。
珍卿的朋友裴俊瞩说,这么发人深省的好文章,篇幅也不算太长,应该把它改成独幕剧。
本月上国语观摩课时,或者培英男校、女校,在一起开大会的时候,就把这精彩的独幕剧,呈现给大家来看,一定能够大放异彩的,也展展她们女学生的风采。
同学们都觉得,这主意太好了,就七嘴八舌地怂恿珍卿,务必把这作文改成独幕剧。
她就只负责编剧就行,至于后面的导演、服化、道具等等,班上人才济济,轻轻松就能凑个班子出来。
有个女生还冷笑着说,那个戏剧社的阮小檀,演了那么多文明戏,却多是外国戏剧改编的,说起来赚了多少人的赞誉,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她说杜珍卿这是原创的,就价值和内涵而言,比阮小檀那哗众取宠的东西,胜过了十万八千辈。
这女生有点泛酸的话,还真引起不少人的共鸣。
大家更雄心万丈起来,说这个独幕剧,一定要把它做好。
阮小檀他们的戏剧社,名声大得社会上的人都晓得,培英男校那边也很推崇。
她们这振聋发聩的佳作,至少不能弱过他们拾人牙慧的东西。
珍卿虽说没写过剧本,但是啥都是能学的,立刻豪气地把这事应下来。
裴俊瞩自告奋勇,说她愿意当导演。
有个叫乐嫣的姑娘,也说愿意准备化妆品。
还有个叫米月的,说给大家提供衣服首饰……
大家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还真把这事儿提上日程来了。
珍卿正听同学们大谈。
施先生又出现在教室门口,远远地招手说:
“杜珍卿同学,你出来一下。”
珍卿卷了书包袋奔出去了。
他们走到教学楼东面的花坛边。
施先生说,想把珍卿的《一间屋子》,推荐到《十字街心》杂志刊登。
珍卿心里一个咯噔。
这个《十字街心》月刊,是海宁有名的进步月刊。
不少大学问家都向它投搞,这月刊从伦理、教育、性别等各个领域,向整个吃人的旧制度、旧思想,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借以唤醒青年一辈。
尤其在青年一辈中间,《十字街心》的影响力着实不小。
珍卿听杜教授他们说过,像斯文帅气的孙离教授,还有很有个性的吴寿鹃先生,就是这个月刊的特约作家。
而且很妙的是,这个月刊,唯独在政治上很谨慎,所以还不太碍当局的眼,建刊五六年的时间,还一直□□地存续着。
若是她写的文章,能与学界大佬同列一刊,还真挺让人受宠若惊。
珍卿略想一想就答应了。
施先生说付梓之前,文章或许会有修改,看珍卿介不介意。
珍卿说只要不改主旨,其他都无所谓的。
珍卿作文一直写得好,同学中也有说酸话的,但是真心佩服的人倒更多。
所以她在班上的地位,倒是越发超然的。
她这个高兴劲儿,一直持续到下学。
她坐车到谢公馆那条路上,看见家里的汽车正向外走,一搭眼发现三哥坐在里头。
珍卿忙在车上喊住他。
她从黄包车上跳下来,扒到车窗上跟三哥说话。就见陆三哥脸上霜白的,还有一层层汗水。
珍卿握住三哥的手,发觉他的手是滚烫的,急问:“三哥,你还不舒服吗?是要去众仁医院吗?我跟你一起去!”
三哥按按珍卿的手,摇头苦笑着说:
“是病毒性的感冒,之前劳累太过,抵抗力下降,我又逞强工作,一点症状一直不好。
“小妹,你不要太忧心,再严重也是感冒,我也还没七老八十,不至于抵抗不过。你在家好好待着。”
珍卿赶紧打开车门,说陪三哥一起去医院。
三哥拒绝的态度,是温和而坚决的;但珍卿同去的决心,也和他一样坚决。
司机说三少爷病不能拖,干脆自作主张启动车子。
和三哥到了众仁医院,吴二姐亲自来接他们。
用轮床把陆三哥,推到一间病室,药物什么的也早预备好了。
不一会儿就把针打上,珍卿看三哥脸色惨白,心里有点慌乱的。
二姐说让她不要待这里,一是怕三哥不能休息好,二是三哥这感冒也有传染的风险。
珍卿再三保证,不会吵到三哥,她只待一会儿就出去,他们才容下了她。
三哥身体有点虚弱,跟珍卿没说到三五句话,他不觉间就昏睡过去了。
珍卿摸摸三哥的额头,还是有点热乎乎的。
他的脸,白得没有血色,就像才生过孩子的产妇,急需好好地补一补血——好想给他和点红糖水喝。
珍卿把三哥颓唐的头发,往后扒拉了一下,特想跟他讲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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