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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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念念思考了好几天，她胆子不算大，所以，想到最后，也只有一个结果——在黎明到来之前，她只能是先趴着。真的，听说革委会里可阴暗了，囵囤一个人进去，出来可能就是零散的了。

只是，这日子，是真苦啊。她上辈子再穷，也还有白面大馒头吃，可现在，一天活儿干下来，连点儿白面汤都喝不上。早上玉米面汤，中午三合面面条，晚上红薯汤，十来天了，一点儿肉腥都没吃上。

唉声叹气的徐念念还得跟着上山找野菜。

干爹是个话唠，对徐念念也算是尽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怎么做好吃，说的特别的详细。

徐念念就想了个歪主意：“咱们多弄点儿野菜，能不能去县城卖给饭馆啊？”

干爹都有些无语了：“擎等着人来抓你是不是？人那饭馆都是国营的，买菜买肉都是有国家给的，用你这野菜？再说了，谁吃野菜啊？”

距离大饥荒才多少年啊，只要超过十五岁的，都是能记得挨饿的滋味的，都是当年吃野菜吃伤了的，那没到十五岁的，能自己做主去饭馆买东西吃吗？

脑瓜子看着聪明，怎么光想点儿蠢主意呢？挖点儿野菜卖钱，那还不如挖点儿药材呢，只可惜，他们这点儿，不长草药，就是长，也多是些金银花之类的，卖不上怎么价钱。

另外就是他们这边，菊花山药地黄之类的，挺值钱，可现在是六月多，也没什么山药让他们挖啊。

徐念念是非常想去县城一趟的，真的，只窝在村子里，哪怕是脑袋想崩了她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可去了县城，说不定就能遇到个什么机会呢？

最重要的是，去县城是不要介绍信和证明信的。

可她身无分文，连车票也买不起。

“奶，真不能给我一毛钱吗？”想不到赚钱的办法，徐念念只能是厚着脸皮问徐奶奶要了，徐奶奶正烦她呢：“给你说门亲事你都不愿意，这会儿要钱干啥？”

“买点儿搓脸油。”徐念念灵机一动：“我仔细想了想吧，我觉得我还是得找个军人才行。奶你看啊，这当兵的有工资是不是？当兵光荣，我要是能找个当兵的，以后是不是就吃穿不愁了？另外，当兵的有门路，你看我两个堂哥啊，他们是不行了，就一辈子土里刨食儿了，可这以后生了儿子，是不是得找个门路呢？万一就有个有出息了呢？”

徐奶奶破口大骂：“人当兵的为啥要看上你？就你这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样子，人家为啥看上你？”

徐念念眨眨眼：“凭我长的不算差？”

真的大眼睛小嘴巴，就是黑了点儿，也瘦了点儿，但也才十六岁，还有发展空间呢。

“您想想啊，那赵家的小崽儿，他能找个知青，那我就不能找个比他差的啊。”徐念念撺掇：“李建国那边你不用想了，人家快定亲了呢，那我思来想去，我也养不活个不干活儿的知青男人，那是不是就只能找个当兵的了？”

徐奶奶没好气：“你少来糊弄我，还当兵的呢，人家能看上你才怪了。”

“我这不是有做饭的手艺吗？”徐念念理直气壮：“我虽然没娘家，但一来长的好，二来有手艺，我怎么就不能找当兵的啊？所以我得买点儿搓脸油，让自己更好看点儿。最好找个军官，这样就能随军了。”

话题绕回来了，就是要钱。徐奶奶人精一样，能听不出话音？

反正就是长得好了能嫁得好，小姑娘家家的，也长大了啊，知道打扮了。

徐奶奶也不是那死抠门的，要不然徐念念还能上个小学？

犹豫了一下，就掏出一毛钱塞给了徐念念：“买去，我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是想弄点儿新鲜的，不过我可告诉你，不许弄的妖里妖气的，咱们农村人，朴朴素素就行了，伟人都说了，朴素是最好的，所以你可长点儿心，别让人给你抓走了。”

徐念念笑的脸都开花了：“好的，奶我知道了，奶你真好。”

徐奶奶嗤一声，什么好不好的，她不好就不是徐念念的奶了？

收了麦子，种了玉米，天气热起来了，这地里的活儿就没那么多了，徐念念就是想去县城也终于等到了机会了——村子里要去镇子上交公粮，今儿大家伙儿都不用下地干活。

她正好能趁着公粮车去镇子上，然后再从镇子上坐车到县城。

一毛钱正好是来回的车票，什么搓脸油，看来就买不成了。不过徐念念的目标也不是这搓脸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