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试剑（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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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萤四散,溪畔,一堆篝火正熊熊燃烧着。

惟琛和陵游向林而坐，身后是淙淙的流水声。

一只飞虫飞进了惟琛的脖子中,引来一阵瘙痒，惟琛正想侧过头去抓虫子，怎料头刚动了一下，便被陵游扭了回来。

“真的是虫子飞到我脖子里了。”惟琛咬牙道,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向他解释，又觉非解释不可。

陵游冷哼一声,目光保持着向前。

他给云浅带了身干净的衣裳，是她以往常穿的梅花绣襦裙。

云浅知道了，高兴得合不拢嘴,毕竟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经破得跟抹布一样。可在换衣前,她又觉得有件事非做不可，那就是洗澡。

自坠崖后，云浅已经有两个月没洗过澡了。她一向爱干净，这两个月于她而言是极限的极限。

陵游竟然给她带来了干净的衣物，那在穿上梅花绣襦裙前，她一定要把自己弄干净，不然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心爱的衣裙。

虽然这事有些难为情，但她还是把她想洗浴的事告诉了陵游。

陵游自然是由着她的,所以他眼下的任务便是盯着惟琛，防止他偷看。

*

入夜后的溪水并不凉，反而带了些温热,云浅洗完澡后，又解下了自己的长发，泡在水里梳洗了起来。

她这两个月里没洗过澡，头发还是有洗过几回的，因此并没有长什么虱子。

明月高悬，火光直照在溪壁上，虽是荒谷的夜，但想起不远处有两个人陪着自己，云浅并不觉得怕。她如水中的鱼儿一般拍打着温柔的溪水，望着那轮月，轻轻地哼起了歌。

欢快的曲调，熟悉的旋律。

惟琛不由得打了个灵激，他幼时，奶娘常用这首曲子哄他入睡，这是洛川的童谣，而云浅自幼长在南阳，从未离开过南阳，又怎会唱洛川的童谣？

陵游虽在洛川多年，但百里王涛收养他时，他已经七岁，他是个又乖巧又听话的孩子，自是不必让大人们费心唱谣歌哄他入睡。所以，他不知道洛川有什么童谣，他只知道，他以前听云浅哼唱过这首歌，这首歌是榆姨教她的。

思绪蓦然飘忽了起来。他和她初时时，她不过只是个不满十岁的小丫头，她喜欢穿着粉色的衣裙，坐在秋千上，边摇着秋千，边唱歌，十次中有五次唱的便是这首歌。如今再听她唱起，只觉岁月无声，物是人非。

*

歌声渐渐止了，云浅换上了干净的衣裙，拖着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往火光这边过来了。

她的心情看起来非常愉快，走到他们二人面前，对着他俩分别做了一揖，调皮道：“多谢二位公子成全。”

这两个多月，惟琛见到的都是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模样，如今乍见她收拾得如此整齐干净，不禁两眼放光，只觉眼前的云浅比之星光更为璀璨，一时间竟是看呆了。

陵游却是有些苦恼，皱了皱眉道：“浅浅，你怎么把头发也洗了？这里没有干净的帕子，你的头发又这么多这么长，晾到明早都不一定干，万一着了风寒可怎么办？”

云浅听到他这么说，看了看自己快垂地的头发，也烦恼了起来。她实在是考虑不周呀！只顾着把头发洗干净，却没想到如今不是白天，这里也不是紫竹庄，她的身边也没有丫鬟仆人，可以帮她把头发扇干擦干。

“别听他的，你坐下来在火堆旁烤烤火，没过多久就干了。”惟琛说着示意云浅坐到他身旁。

云浅正要往他那边走去，忽听见陵游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她想了想，便就地坐了下来。

惟琛瞧着她这番举动，心里颇为不满：想他平日里说的，也不见她就照着做，如今陵游不过咳了一句，她竟然就连走到他身边的胆子都没有了。可他下午私下问她，百里陵游是不是就是她在南阳的相好时，她还否认来着。如今瞧着他二人的模样，分明是有鬼的。

“哎！浅儿，我忽然觉得好难受……”惟琛捂着胸口，开始装模作样。

惟琛从悬崖摔下来时，断了两根胸骨，还没完全康复，云浅听到他这么说，不疑有他，赶紧起身走了过去。

“怎么了？哪里痛？”

“这里。”惟琛抓着云浅的手，放到了自己胸口。

陵游不明就里，但直觉告诉他，惟琛八成是装的，又见他抓着云浅的手不放，看向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

惟琛冲他睥睨一笑，把头埋进了云浅的怀里道：“浅儿，我又觉得头好晕，全身发冷，今晚你还像以前那样抱着我睡好不好？”

云浅听到他这般说，霎时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往陵游那看去，陵游的一张脸似是被霜冻住了一般，看起来格外难看，而且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