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相 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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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衣依旧停在原地，未动，片刻后先前那副失真的音色再次席卷：“公子应当知晓我来意为何。”

厌灼华神色冷淡：“杀天降？”

“是。”金衣一字一句重复：“杀天降。”

这次闻言，厌灼华不轻不重的笑了声，他道：“你笃定我会帮你？”

话落，林间除了风声一片静默。与那晚的大雨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大风似化身凛冽的风刃刀刀刻在人脸颊上，厌灼华的一头墨发被刮的凌乱不堪，小索身轻体弱，忙出溜一下滑到了殿君怀里，这才没让自己被大风一口吞了。

金衣的衣摆、兜帽都因外力太大而变了形，但就是没有一缕风是从下往上吹的去掀那顶兜帽，金帽后的面容到底是美是丑始终不能教人“一饱眼福”。

这风起的太凌厉，厌灼华裸露在外的皮肤并不少，可风刃就是没有一道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倒是金衣露出的那半张脸的下巴处突然被割开了一道伤口，鲜血因为风的缘故，汩汩的流下了两道血痕。

鲜红太过刺目，衬得那半张脸越发白了，有一股病态的美感。但厌灼华无心欣赏，随着那血落下的同一时刻，白色的布条便出现在了眼睛上方。

察觉到异样，金衣心里有疑，但杀天降为正事，其余他不想过问。

“入世公子。”良久，金衣抬手抹了一下下巴上的血，身体轻荡，离厌灼华更近了些，说出的话也与那天晚上重合了：“我小时候见过你。”

等的就是这句。厌灼华胸腔猛震，被蒙住眼睛的脸上却不动声色。

“何时？”他问。

未有思忖，金衣平缓道：“你的好友玩伴死了，我恰好路过木屋，从门缝里看见你抱着他。”

脱口而出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平淡异常的，但厌灼华却呼吸微窒，没有也不敢很快出声回应。

“你面对着门外，脸上的表情应当是什么，”金衣想了想，颇为精准的吐出两个字：“绝望？”

厌灼华眉目冷了下来，风刃似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戾气，几经周转还是绕过他刮向了别处。

金衣还在继续：“公子不曾假设一番，如若不是天降顾忌任不战，六合也不会乱到如此地步，你的好友……便也不会死。”

询问的是何时见过他，没有三言两语话题却又拐回了天降身上，但厌灼华并不觉得突兀，此时此刻，方才古井无波的眼神风起云涌。

一股血性气息杀气腾腾的弥漫了开来。

金衣明显感觉到了，但他没有表露出丝毫的惊惧，仍然不紧不慢的道明今日来意：“世道大乱，我也要遭殃。我孤身一人四处飘荡，永远都在东躲西藏中保命。有一日我捡到了一把破剑，后来知晓，那便是神没剑。”

听到他说自己为了活命永远都在东躲西藏，厌灼华周身的冷气倒是被他收敛了一些，大抵是觉得他也有过这么一段暗无天日的时候，勉强称得上同病相怜。

但又听到他说自己随手捡到的一把剑就是神没剑，厌灼华嘴角提起冷笑，嘲讽道：“你运气这么好？”

“呵呵呵……”金衣低低的笑了出来，声音里莫名带了点真实的苍凉，他缓声道：“运气是好，不然也不可能居于如今的高位。”

那时候的任不战可能已经死去许久了，神没剑戾气加身，必然要大开杀戒的见血见死尸，它所到之处无不是血流成河。以至于那段时日只要众人见到剑这种兵器，不管是不是神没剑都尖叫着四处奔散。

要不然便是为了不让已经不认主的神没剑控制而自相残杀，死在同为人的自己人手里，也比不明不白死在一把剑下还无故沾染一身的血命强。

但金衣尚为孩童，成人不见，神没剑杀红了眼，幼儿都不放过，划破他的血脉强行与他建立关联。

按照冷剑以往的发展，杀够了一波人后，神没剑便会把宿主也杀了。

可后来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这才导致与他建立联系之一的金衣竟然存活到了至今。

初次现身，厌灼华见他就觉得他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华贵之气，此时得到如此回应，他心下更是确认此人身份不凡。

但六界中谁爱这样穿着、遮头遮尾唯恐别人瞧了去的，除了丑八怪无亡界主，厌灼华识海里还真搜寻不到有这样一个人。

“所以？”疑点重重，但厌灼华仍面上淡然。

金衣道：“公子那时小，放在凡人堆里也不过是四五岁孩童，我那时也很小，分不清各界的人都有些什么特征，那日见你，我只觉得你太过冷静，没有将你并不是人的方面想。”不觉间说的多了些，回忆教多，此情景竟像极了两个朋友在一起回味往事：“我透过门缝看到你把你的朋友放下，提线木偶般的出来挖坟，你从我身边路过，我被神没剑所控见人就想杀，但是……”

话音戛然而止，金衣适时的停住，似在目光灼灼的打量面前人的神色，如他所愿，厌灼华当真深深的把眉头蹙了起来，也当真不再淡漠了。

“但是什么？”厌灼华直直的往前走了两步，语速略快，调带质问。

“但是，”金衣轻笑：“神没剑认识你。”

话音刚落还想要继续往前的步子猛顿，厌灼华眼神出现了丝茫然。

“跟你无仇无恩，”金衣道：“我能感觉到，那是见到熟人的相识，且关系匪浅。”

厌灼华抿唇不言语，但他却想起了上次见到金衣时他所说过的：“除了家人或者较为亲近之人，有灵的剑都有脾气，不会无缘无故被人触摸使用。”

以及“主人任不战死后，神没剑便不再认主，且在被镇压后，如若有人不小心闯入被封印之地，那这人是必死无疑的，绝不会有所生还。”

能从面上看出入世公子正在认真思忖自己是谁，却无法精准捕捉他心下想法，以防万一，金衣道：“神没剑认识你，我不杀你，但幼时我以为你是人，凡人寿命再长也不过百年，总归就那么些年数。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将你引到炼狱，神没剑似也认识你，我暗下观察，发觉你真的是那时的幼儿，我这才惊觉出你并非凡人。”

一通缓慢语速下来，无法言喻的感觉顿时冲破天灵盖似的压了过来，厌灼华眼里的懵懂更多了些，转眼间竟把平日里那股清冷冲淡了。

“话可不好绝对断言，”入世不动了，金衣就掌握主动权往前进了一步，语调不变嘴唇微动：“但神没剑毕竟与公子相识，任不战到底是恶是善，想必公子心下可以思量，那如今公子——觉得天降可杀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接连五天的日万让我心力交瘁，我去好好养伤，躺平哭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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