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思 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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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禁｜书阁了？”方褪下去的不愉神色转瞬回笼,天降盯着他，语气不善。

兴许一瞬的惊疑已经过去，他眼睛里的各路情绪如数散掉，又变成了那个颇为“铁面无私”的长辈。

本还想询问的心情在听到这句手掌一抖，桃夭险些没拿住手里的书，他几乎条件反射的又把东西重新塞回自己怀里，直眉楞眼：“天君,我突然又不想问了。”

天降冷呵一声,强势道：“何时去的？”

都说到如此地步了,怕是如何也躲不过去。桃夭抬手摸了摸鼻子，半晌才含糊其辞道：“就无聊，什么都没干,进去看看。”

“你给我……”天降声调不稳,被气到了。

多年前无意间被桃夭看到神没剑的话本书，他扛着不绝剑去往炼狱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时惊险一幕差点酿成大错，否则也不会下令把颇为隐秘之书都搬到禁｜书阁，并且明令禁止南征将神进去。

不成想千防万防都防不住！天降伸手指着他，额头青筋都在轻颤。

“你给我回不败方阁面壁思过一个半时辰！”天降气愤道。

“……”都气成这样了,在原先的基础上才加罚了半个时辰。桃夭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笑：“遵命。”

“以后！”天降命令强硬：“不可再去！”

桃夭点头：“是。”

说的如此清楚，无论是侧面还是正面都已经全部揭露他去过禁｜书阁的事实。

桃夭收了行礼的手，正色：“那这当真是我幼时之物？”

提起话本，不知为何天降火气倏地散了大半,他放下手，瞥开本还在看着桃夭的眼睛，沉吟道：“嗯。”

“天君，”桃夭脚下上前一步，表情求真：“这是我为……儿时我身边那个小朋友写的。”

“嗯。是。”

“那天君当时，”桃夭又上前了一步，心下紧张起来，他轻声问道：“为何不把他一起带回来？”

自从知晓他与厌灼华自幼相识，且关系匪浅，但他却心安理得的做起了高高在上的天神，而厌灼华七万八千年如一日的将他记挂在心里，桃夭心里就忍不住的酸涩难忍。

父亲是天降身边的左膀右臂，战死在六合之战后，为了照顾他的孩子，他亲自把桃夭接到天界情有可原……可如若那时天降也同样接走了厌灼华，那他便会少受些苦吧。

闻听此言天降蹙起眉头，像是不愿多提：“与你说过，你的那个玩伴已经死了。”

以前桃夭问及，大抵是不确定，他也会模棱两可的说“许是死了吧”，但今日不知怎么，他的语气带着一股子不容置喙。

强硬极了。

“他没有。”可伴随着他的话音，桃夭却立马出声接道。

天降似是没料到自己被反驳了，一时有些怔愣：“什么？”

“他没死，”桃夭又道，嗓音有些微哑：“他还记得我。”

这次，天降堪称不善的眼神隐隐射了过来，里面包含着不细看便不能教人探寻出的震惊与怀疑。

半晌，他近乎无声的嗯了一声以示回应，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天君，”可桃夭显然也是沉浸在自己的方阵之中，就算觉得此时氛围有些许怪异，他也没深究，只又道：“我记忆有损，很多画面都记不起来。我想不明白，我为何要把方醒初这个名字改至妄初。”

明明‘方醒初’三个字平平无奇，桃夭说的时候也未曾刻意加重，但那句话落在天降耳里，不知勾起了他哪段过往，致使他全身一震，瞳孔微缩，良久都没说出话来。

“你父亲……”兴许过了很久，天降低头手捏眉心，哑声道：“他死了对我而言是件不可再提的伤心事，我不愿唤你他取来的名字。”

听此解释，这大抵便是防止触人伤情吧。

桃夭了然，本先还在想让天降与他说些他丢掉的那些记忆，但此种场面下已是冒犯，不好再多做打搅，桃夭撤身行礼：“我只是忽而想起，又既来了六合銮殿请罪，这才想着随口一问，天君好生歇息莫要放在心上。妄初告退。”

言罢便真的快速消失在人眼前不再惹人厌烦似的，桃夭当即转身往外走，可就在他的脚已经迈出去了一只，身后天降却又道：“等等。”

闻言桃夭停下动作，回转身来，静静等待吩咐。

当真因提及往事被迫想起了伤心事般，天降太阳穴都被自己按红了，待人停下，他放下手看着桃夭，说：“你方才的意思……你寻到了你幼时玩伴？”

原本话题就是围绕厌灼华而起的，一而再再而三的说着，眼前自然也会几次三番出现九万万的面容。桃夭心情愉悦，唇角轻勾，又想起此时这人是自己的伴侣，来之前还亲着呢……

“啊对，”画面跑偏，桃夭搓了下发热的耳朵：“寻到了。”

天降点头，劝道：“好生珍惜。”

毕竟已经分离过一次了。

这话桃夭绝对能做到。他眼眸嘴巴都弯起，答应：“天君放心！我丢了自己都不会再丢了他了！”

天降看他喜上眉梢的样子，无可奈何的摇头，摆手让他去了。

只是人方走不久，他的面色便稍稍冷淡了下来，眼睛出神的望着一处，冥想入定了一般。

不多时，他向外吩咐：“宣长谈过来。”

外面应了一声，脚步自近而远了。

而领了要在不败方阁面壁思过一个半时辰的桃夭，出了六合銮殿脚下方向一改，直奔禁｜书阁而去。

先前答应天君的“不会再去”纯属扯淡放屁！早不知道被他放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与此同时无亡界。

天色大亮，将万物在地上投出了遮天蔽日的阴影，无亡界里亦是光影层层叠叠，放眼望去竟能教人从中品出一抹美感。

厌灼华许久没回来，大抵也觉得自己“不孝”，昨晚半夜回归，此时便身在西汀殿。

小索给他斟了一杯茶，问道：“殿君，我们回来作何啊？”

厌灼华落座于桌边，闻言执杯，随口答：“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