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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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口茶润润嗓子，她后知后觉的发现会议室内的氛围似乎有些凝重，确切说死气沉沉的。望着众人复杂的表情，尤其是李远志一个向来面色不改的老爷子，此刻脸色难堪的跟开了染坊一般，来来回回变化着，姜恬恬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凉凉开口：“现在懂为什么要详详细细公开了吧？为什么我要强烈要求一定要开除学籍了吧？”

李远志闻言狠狠拍着胸膛，给自己顺气。

他或许是真的老了，在单纯的环境里，在讲究奉献与服从的环境里呆久了。在短短的几天内，他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战争，饶是见惯了各种杀伤力极强的武器，他都忍不住畏惧了一瞬间，为名为人性复杂的战争而发憷。

瞧着李远志的动作，姜恬恬语调拔高，横扫一群比自己年纪大的众人，声音更加冰冷：“我不知道你们在座全体什么来历，但我知道你们真的与社会脱节了。别拿你们的道德标准要求网友，要求网友被你们的感动。”

一字一顿，姜恬恬几乎都要泣血了，上辈子发生的一切切都在脑海里充斥着，似乎都快要吞噬了她所有的理智。可她却不得不从中抽丝剥茧，从中仔仔细细的反省，反省顾琮顾院士，一个为国二十年的人为什么会沦落到被当踏脚石的地步。

因为苏嫣然娴熟的运用了某些娱乐圈常用的引导舆论手法，带了一波节奏，然后网友们面对简单粗、暴被删除的干干净净的帖子，自然而然的开始了各种脑补，各种恶意的揣测毫不犹豫对准了顾琮，炮、击顾琮。

因为顾琮的的确确存在姜恬恬这个污点。

姜恬恬是个学生，是个不良学生，却堂而皇之在重点高中，这一点刺痛了数以万计学生以及学生家长的心。对他们来说更能够共情。

想着，姜恬恬双眸猩红的盯着大屏幕舆论的走向，从喉咙里挤出话来：“我要是不按着规定被开除学籍，不管你们以后怎么夸顾琮，他都会存在这个污点，被一群人堂而皇之的攻讦。”

团队内的人员表情变了又变，看着端坐在轮椅上，表情凝重，却似乎比他们还深谋远虑，替他们考虑起舆论事情的姜恬恬，一时间心情沉甸甸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诉说自己此时此刻情绪的变化。

扪心而论，他们曾经也是学生，现在也是孩子，有些人也是父亲，对于姜恬恬他们可以理解某些叛逆行为，但面对人强硬要求开除学籍时，脑海里却是揣测过是不是“破罐子破摔，是不是换一种方法叛逆？”，甚至他们私下交流时，还觉得李敬曾经的判断是正确

的，姜恬恬就是自私任性，想要毁掉顾教授。

可现在听人的诉说，再看看大屏幕上各种污言秽语，他们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姜恬恬纵然不喜顾教授，却在尽最大的可能，用自己一辈子的前途去护住顾教授。

而他们曾经，甚至妄图给姜恬恬一个教训，让人学会换位思考，因此全体缄默不言。

光这个念头再一次在脑海浮现，便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撞见众人眼中隐含的懊悔，姜恬恬冷哼了一声，继续开口：“你们要真要打造推广科研节，引导社会风气，那就不应该让顾院士去当第一人，去当榜样标杆。顾院士研究什么东西，我这个女儿都不知道，你们要网友理解，理解高大上的技术？杠精轻飘飘的一句顾琮生来天才，就能够抹杀掉勤奋自律的力量，抹杀掉其他科研人员的辛苦付出。”

看着姜恬恬非但考虑着顾教授，连其他人的付出也考虑在内，作为随同顾琮而来的副领队，他再也忍不住了，径直站直了身，弯腰对姜恬恬鞠躬道歉，“对不起，是我们错了。”

其他人也跟着站了起来道歉。包括了李远志。

一时间场面倒是颇为整齐壮观，姜恬恬表情不变，“你们有道歉的权利，我也有永远不接受的权利。我们年轻人有一句话，叫做迟来的深情比草贱。道歉同理。对我来说，你们现在还不如举一反三，别再带其他有色眼镜，别再先入为主，也别讲究什么粉丝心理，就客客观观的去看待其他科研子女包括去看待你们自己的孩子——”

话语加重了几分，姜恬恬手不自禁扣紧了轮椅扶手，逼着自己冷静的诉说：“给他们作为人，作为孩子应有的待遇，可以怨可以恨可以敬，可以自由自在抒发自己最真实情绪的待遇，别再道德绑架。”

李远志听到这话，看着眉眼间带着锐利，仿若洞察一切人性冷暖的姜恬恬，脑海不自禁想起自己先前和姜国梁僵持不下时，姜恬恬的视频通话，心中愈发痛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