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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说,如果能在新城安居乐业,我们就算出人头地了。旧城的人住进来,就是为了走出去。
但我在旧城溜达了两天,看到许许多多旧城的面孔,甚至遭受到一些危险后,我便觉得,旧城的人,是绝对走不出去的。
这里予人的,只有绝望,毫无希望。绵绵不息的阴雨,何其密集的棚屋,脏乱不堪的环境,还有一张张生无所惧更无所恋的面孔。一到傍晚,在新城工作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如行尸走肉,如孤魂野鬼地回到自己的棚屋,一进门便可倒下去,毕竟毯子或坑床就在门边。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们又拖着疲惫的身子起来,如行尸走肉,如孤魂野鬼地走向新城。他们都只是在茫茫然地活着茫茫然地干活,茫茫然地取乐,茫茫然地做梦,做着茫茫然的梦想。
我告诉我自己,我绝对不能住进旧城,住进棚屋。要不然,晚上我根本无法点灯看书,甚至我的书都会被老鼠咬烂。
后来,我认识一个人。她是我所知道的,唯一一个真的能从旧城走出来的人。
我佩服她,也可怜她。她就是柳梦梁。
我开始审视思考一份适合我的活计。首先是能挣钱的。我说的“挣钱”,并不是总能养活自己但时时囊中羞涩的“挣钱”,我要的是能形成积蓄,并且能够让我每月能寄钱回家的“挣钱”。其次是能在新城居住的工作,最好是在东家那里住的,包吃包住最好不过了。其三是能够让我获得精神慰藉,即能够自由读书的活计。
对于文人雅士而言,最理想的活计,无非就是能心怀天下,还能赚得盆满钵满。我秦夙亦有此志。
然我在乌香市观望了许久,发现蜀山城只有两种活计满足我的条件。
一个是去国学府教书;一个是去风月街作妓。
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去风月街当倌人。
原以为每家娼寮对妙龄姑娘都会来者不拒,没想到每家娼寮都拒绝了我。
一听我是“自愿来投”,老鸨马上把我赶出去。
“你有病吧你!”
“有何居心!”
“来挖墙角的么!”
想想也对,世间有哪个女子愿意当倌人?
我也不愿意,我也是被逼的。但我不想经历无奈的阵痛,所以宁可马上就范。
终于有一家愿意接纳我了——祸水轩。
经营祸水轩的老鸨,叫祸娘。大家都管她叫祸娘姐。
祸娘姐也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倌人。不,说风韵犹存是极大地贬低祸娘的魅力。
若我是男子,恐怕我也会葬于这条祸水,还觉得死而无憾。
“你叫什么名字?”祸娘姐问道。
“秦夙。我会抚琴,我熟习诗书,我觉得那些附庸风雅的男子会喜欢我。”
“慢着慢着。”祸娘姐笑道,“奇怪奇怪,怎么会有姑娘家想当倌人呢?你不会是别的娼寮派来的探子吧?”
“祸娘姐若不信,可以验证我的处子之身。我想,没有哪个老鸨这么傻,会让珍贵的雏女去当探子吧?”
“你也怪不得我这么想,因为你实在是奇怪。你为何想做倌人呢?”
“不做倌人,我做什么?那祸娘姐觉得我应该做什么?”我反问道。
“按你这个年龄,不但识字还懂得琴棋书画,想找一户好人家并不难呀。”
“那还不是伺候人,跟倌人有何区别?”
祸娘姐一怔,似乎被我说服了;但又不像被我说服,而后噗嗤笑了起来。
“说得不错。女人能有什么活计,只能是伺候人。”
但笑毕,她又收敛脸色,“你既然读过书,那你应该知道,一旦卖身做妓,你便与礼教伦理相悖,成为世俗以为的,最下流无耻的女人。你可愿意?你会被你的家族引以为耻,你会被你的亲人口诛笔伐,甚至与你断绝关系,你可愿意?”
我的家族,早已成为千古罪人。而我的母亲,绝不会与我断绝关系。
自认高贵者最愚蠢,自嘲卑贱者最聪明。
“我知道。但我的家族和我的亲人都不会责骂我。”
“啊?天下间竟有如此出世脱俗的家庭?你可是当妓女啊!”
“无人可免俗。只不过,我们家比平常人家看得更透罢了。你可知道,为何‘妓’一定得是‘女’?世间所谓的伦理道德,有相当一部分无稽之谈,是建立在两性博弈之上的。在两性利益平衡时,夫遵夫道,妇守妇道,夫妻之间相敬如宾,彼此忠诚、因为一旦不忠,就损害了对方以及对方家族的利益,组建的家庭就会破碎。然而,在两性利益失衡的情况下,男性权重,女性卑微,所以女性不忠要比男性不忠要严重许多,甚至男性不忠可以得到允许甚至推崇标榜各个郡城都会设教坊,一些达官贵人会有三妻四妾,还引以为傲,是为齐人之福。一个男人会吹嘘自己一生与多少个女人偷欢;却不会有女人宣扬自己一生与多少个男人共枕。千百年来,这种男尊女卑的观念长时间得不到匡正,就渐渐造成现在这种积重难返的局面男人多是三心二意;女人必须遵守妇道。男人贪新厌旧,可谅解为‘每个男人都会犯下的错’;女人水性杨花,则会遭到千夫所指,万劫不复。”
我摊了摊手,“所以只有荡妇,没有荡夫;只有妓女,没有妓男。正因大部分礼教道德都是男性所拟作,所以我作为一名女子,重新审视和解读时,便发现了其中男尊女卑的不公允之处,它们自然无法对我有所约束。所以,当妓女,我不以为自己是罪人。至于我家人,”我沉吟一下,“我想我母亲会理解我的。”
祸娘姐拍了拍手掌,“呵呵,今天来了一位女博士。但如果存在选择,你不可能想当倌人,谁想当倌人?如果你真想当倌人,那你要么违心,你要么有病。”
我看着祸娘姐,看着她那灼灼的目光。对世事,她也看得很透了。
我点点头,“那是自然的。我不想当倌人,但我只能当倌人。我想成为的人,我现在成为不了。”
“你想成为什么人?”
“一个位高权重的,能深刻影响社稷百姓之人。”
“这······”祸娘姐又是一怔,转而一笑,“我的娘亲啊,今天不是来了一位女博士,而是来了一位武则天啊!”
我略有所感,点了点头,“是啊,女帝最初不也是屈从了世俗,才获得高位?”
只不过,武瞾是后知后觉,我是先知先觉。
也不一定,史家之论断,大多自以为是之言。
“那你的贞操呢?你就如此轻掷自己的贞操,如此玷污自己的贞洁吗?”
其实,在某方面而言,女人贞洁之可贵,失贞之耻辱,都是男人引导的。毕竟在这个世间上,男人拥有话语之权,女人没有说话的份。
但抛开男权的原因,女人的贞洁也是无比珍贵的。我作为一个女孩子,我当然也会很珍惜我的贞洁。就像面对赵大蟠的侵犯,我会不由自主地恐惧和反抗。
但,世俗之下,我自愿地放弃,总比我被迫地放弃好吧?
“如果贞洁是无法保持一辈子的,那贞洁就只对男人存在意义。我不想自己身上担着这个最要命的,最紧箍的贞洁。实在是太沉重了。有舍才有得。若要我舍弃,我第一个舍弃的东西,就是我的贞洁。”
祸娘姐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从来遇过一个女人,如此漠视自己的贞洁。”
“不,我没有漠视。贞洁是珍贵的。只不过,我守护不了。”
“那你的尊严呢?贞洁不就是女人的尊严吗?”
“不,贞洁不是尊严。贞洁是与生俱来的,而尊严得靠自己争取。”
“若因此你找不到好的男人,找不到好的归宿呢?”
“我心目中的好男人,绝不会因失贞而拒绝我。”
“这······”祸娘姐又是一笑,这回笑得花枝乱颠,“好吧,我明白了,看来你是世间第一奇女子。”
不是奇女子,是奇人。
“你真的决定好当一名倌人了?”她问道,“这可是一条不归路。”
“不管哪条人生路,都是不归路。”我沉吟一下,“是,我决定好了。”
“好!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祸水轩的倌人。我需告诉你,做妓女,你需要做好四大心理准备,相当于四大条件。”
“愿闻其详。”
“妓女,除了要有一定姿色,还要有其一,逢场作戏,娱人卖笑。你能逢人便笑,逢男变抱,能开得起任何玩笑,也能受得起任何玩笑,这是一个场面活。其二,七窍玲珑,善解人意。你可知道风月街有一个传说,就是一个倌人,不脱掉一件衣服,一夜便能赚上万两。她不是凭她的身子,凭的是她一张解语花般的嘴,和一副玉如意般的手段。其三,厚颜无耻,摒弃礼教。上两条都可以慢慢学,唯独第三条最要不得。若你是那种以贞洁节操为生命的圣女,那你当不了妓女。你刚才口上说了你不是,希望你现实中真不是。其四,最后一条,也是最重要一条。有些前辈觉得这最后一条可以慢慢练成,我却不以为然,其乃与人之秉性有关。”
“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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