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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从来不指望这个空洞的辞藻,现在,却也在战争消散的一百年后,第一次认真思考起来。
周阎想起自己苏醒后,同样是第一次回到地球的画面。
r4戴森球空间站的生活令他十分不适,低重力的环境中,没有固定的坐标系,三观仿佛都随着目光斗转星移,就和这里的人们一样,永远说不出自己的真实观点,头脑都被泡腾片泡发了一般。
拒绝了所有令人目羡的光明未来,时隔半年后,重新踏上故土。
下半身几乎是瘫痪的状态,爬在椅子上,如同一个软体无脊椎动物,就连咽口水都犹如极刑。
冷漠的镜头在高空中盘旋、闪烁,从四面八方把自己丑陋不堪的模样散播到整个星际,把他执拗的尊严玩笑般的践踏在脚底。
但这一刻!内心终于感觉抓住了真实的东西。
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遥遥升起,辐射物在铅土中闪冒异光。
唯一遥远的天角,幸存的一片墨绿,他只知道,这就是他的归宿。
而现在,又一个相似的选择摆在他的面前。
走入屋内时,周阎做出了决定。
他要挣钱买一张‘赎罪券’,让雪露离开地球。
至于他自己,他的命只属于这里!
……
广袤无垠的戈壁,一望无际的荒芜碎土,就连一根草茎也无处可寻。
裹紧那层简直要用烂布来形容的杂色毛毯,就往逆风中钻去。
走一步,又被逼退半步。
白发在风沙中染成蜡黄。
钠盐……蛋白质……
他的灵魂……他的生命……
赢瘦不堪的躯体被狂风重重的撂倒在地上,那一刻,看着地面上泛白的盐晶,如一颗颗可爱的米粒,老者忍不住的伸出舌头,想舔一口。
低头那一刻,硬生生制住了。
这些钠盐不能帮他续命,只能加剧他的痛苦。
躺在原地,一次次的努力爬起,使出全身力气,只抬高了五厘米,又如棺材板一般重重摔倒在地。
他的身体开始变得和这片盐碱地一般,晶莹而洁白,同时,僵硬而脆弱。
关节处就连一个十五度角的屈伸都再也做不到。
他被钉在了这里。
辽阔的白原大地,一个显眼的黑点。
第十二次尝试失败后,他彻底放弃了重新站起的计划。
改为匍匐前进。
以每次拱动都不到五厘米的速度,相信等他穿越整个延绵数百里的戈壁沙漠,已经是一百年后的事情。
纵使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太多的水分,狂风依旧无情的把仅剩的热量从他的身体里卷走,烈日之下,体温来到了不可置信的二十度。
失去了听觉后,凭空找不到方向,只能时隔一个小时,睁开眼去核对一次。
溃散的瞳孔里,强烈的光线如一根尖刺,狠狠的扎入他的意识。
眼睛好痛……
灼烧一般,只是,最后一点甘润的泪腺,也已枯涸。
终于,六个小时后,他爬出了这片盐碱地。
他做的所有这些努力,只是为了战胜来自太阳的反光。
却也是精疲力竭了。
遥远处,日头渐渐从大地上落下去,搅乱的黄昏化为一个缭乱的斑点,他在交错的空气中沙哑的呼吸着,等待最后一点力量的回归。
他的生命力过去顽强。
躯体只是一副壳子,内在的还是属于虫族的构造,纵使他已经四天三夜没有进食喝水,依旧无法顺利的死去。
真正的死亡还需要多久?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肤浅的希望,陷入困苦地狱;深永的绝望,绽放违逆之花。
到底有多绝望,才会一次次挣扎着站起?
休息了一会儿,他继续朝东方匍匐。
四个小时后,他来到一个相对海拔五米不到的小坡前,捡到了一根铁棍。
终于,这一次,依靠着铁棍的支持,他重新立起身体,但就在刚要迈出第一步时,脚下一个踏空,旋涡般的吸力从背脊处凭空而生。
巨大的蚁狮从石块中掀起!
铺张开早已埋伏好的陷阱,剪刀般的巨齿来到老者渺小而干枯的头颅上。
根本来不及闪躲,只能拿唯一的武器——身体,去阻挡!
以僵化为岩石般的坚硬手臂当做支点,撑起一道弱力,却足够支持他那严重缩水的躯体,避过了近在咫尺的死神之劫。
却也在巨力的拉扯下,整个左臂被直接撕去。
翻滚到巨虫搅动的沙堆中,即将陷入死亡的沙阵,依旧用仅剩的手掌,紧紧攥着巨虫的边齿,咬着自己的上衣,抽筋了一般撕扯着。
咬碎了衬衫口袋里的玻璃试管。
无色无味的麻虫药挥散而出,同时也崩断了自己的门牙。
那一刻,面孔与蚁狮背上的干尸蚂蚁面对面,仿佛看见了自己不久的将来。
日暮途穷时。
一道横冲之力突然在右侧突出!
老者被惯性掀飞,身体重重的撞倒在十米外的沙地上,如黑色沙包一般的溅起厚厚的黄风之后,又翻滚了数圈。
停止。
沙地中,缓缓仰起头颅,强烈的目光朝嶙峋烈日直视而去,没有挣扎,没有响动。
硕螽撕咬着,将蚁狮的身体从沙地陷阱中的生生拽出,暴露在青天之下。
弱肉强食,这就是大自然。
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铁律法则。
凶猛的硕螽大快朵颐的享用着它的战利品,将活蹦乱跳的蚁狮一点点的拆卸,残忍如最利落的刽子手,上颚、触角、刺肢……活生生的拔去,愉快的吸食腹壳中的汁液。
这时候,硕螽似乎注意到老人不明显的存在。
撕咬的节奏慢了半拍,下一刻,一个蹦跳,轻轻松松,二十米距离瞬间消失。
来到老者面前。
夜蛾抬目,释放微弱的信号,却足以震吓宿敌。
大腹便便的硕螽一个扭头就朝茫茫热沙中跑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得无踪无迹。
老者平静的躺在沙地上。
断了整个左臂,却只流了一柱血,仿佛这已经是他身体里的全部水分。
失去这些水分后,他变得愈加佝偻、瘦小,身体折叠成一个蜷蹐,看起来仿佛有一百八十岁。
这一次,真的,山穷水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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