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风声鹤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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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府。书房。</p>

萧元彻脸色铁青。</p>

他一言不发的坐在书案后，胸口一起一伏，极力的压制着满腔的怒气。</p>

终于还是忍受不了，一把抓起手边的一盏茶卮，朝着地上狠狠的掷了过去。</p>

“咔嚓——”一声，茶卮顿时四分五裂。</p>

碎屑迸溅，溅到魏长安的脚边，吓得他浑身使劲一哆嗦。</p>

萧元彻似乎觉得一点都不解气，一脚将旁边的炭火盆踹倒。</p>

“稀里哗啦——”一声响，炭火盆里燃烧着的木炭全部洒了出来，烟尘涤荡，余焰跳动。</p>

魏长安只吓的身体一软，跪在地上颤声道：“主人，主人息怒啊！这炭火炉里面的炭火还着着呢。万一再烧着什么，那就麻烦了！......”</p>

“烧吧烧吧，把我这司空府给我烧了才好呢！”萧元彻大怒冲冲，颇没好气的道。</p>

魏长安急忙低声道：“那怎生使得，怎生使得......”</p>

就这一会儿功夫，那炭火已经燃起了地上的毛毡，灰烟四冒，火光点点。</p>

“哎呦呦——”魏长安吓得一蹦三尺高，朝着外面凄厉的喊了起来道：“外面的都没长眼睛么，还不快进来救火！救火啊！”</p>

一喊之下，门外慌慌张张的冲进来七八个人各自拿了水盆和扫把，扑火的扑火，泼水的泼水。</p>

火本就不大，少顷功夫便全数扑灭了。</p>

“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收拾......”魏长安又大声斥道。</p>

众下人七手八脚的一阵折腾，总算将书房又收拾了停当。</p>

萧元彻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动作。</p>

待他们收拾好了，萧元彻的火气才稍稍平复，只是脸色愈加阴冷，摆了摆手让他们退出去，然后对魏长安道：“让那个逆子速速滚来见我，若是晚了，就别来了，直接去济臻巷下跪赎罪去吧......”</p>

魏长安不敢耽搁，转身大步去了。</p>

片刻之后，院内响起慌张的脚步声，萧笺舒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一只脚方踏入书房，萧元彻冲冲大怒的声音便传了过来道：“滚出去！就这样进来的？平素学的礼数都被狗吃了？一个这样，两个也这样！”</p>

萧笺舒浑身一抖，只得撤回脚，站在门前，低声道：“儿臣萧笺舒叩见父亲！”</p>

“滚进来！......”萧元彻的声音依旧愤怒。</p>

萧笺舒这才面色一凛，低着头走了进去。</p>

“还给我跪下！”萧元彻怒斥一声道。</p>

萧笺舒浑身一颤，身体一软，老老实实的跪在书案近前。</p>

萧元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你！你做的好事！”</p>

萧笺舒闻言，忽的抬头颤声道：“儿臣不知自己做了什么，竟惹得父亲冲冲大怒，还望父亲示下！”</p>

“什么！竖子！竖子啊！”萧元彻忽的长身而起，两步走到墙边，“呛朗朗——”一声，将自己的佩剑拽了出来。</p>

转回头，朝着萧笺舒的脚下掷去。</p>

剑光缭绕，锋利如芒。</p>

“你自裁罢，省的我费事！”萧元彻的声音冰冷而低沉。</p>

萧笺舒闻言，先是一窒，随后眼中放出两道冷芒，忽的一把抓起脚边的长剑，脸上满是决绝之色，一字一顿道：“父亲让孩儿死，孩儿犹死而已！”说着抄起这把剑，往脖项上一放。眼看就要自戕。</p>

萧元彻眼珠也瞪大了，眉眼猛地一跳。</p>

慌得魏长安不顾一切的朝萧笺舒扑了过去，伸手抢夺萧笺舒横在脖项上的剑。</p>

萧笺舒哪里肯放手，两个人便在书案下拉扯撕拽起来。</p>

萧元彻冷冷的盯着二人的动作，忽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p>

“嘭——”的一声，将两人震得皆浑身一颤，忙停了下来。</p>

“当啷——”，萧笺舒手中的佩剑撒手，跌落在地上。</p>

两人皆将头一低，浑身颤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p>

萧元彻眼中冷芒连闪，忽的一字一顿沉声道：“一个长跪不起，一个横剑自杀！你们两个真的好啊！都来逼我！逼死我你们都高兴了，是不是！”</p>

萧元彻说完这句话，忽的觉得头痛欲裂，双眼发黑，身体一软，差点倒下去。</p>

难以忍受的疼痛，让他大叫起来，一只手使劲的按着额头，另一只手撑住摇摇晃晃的身体，痛苦的喊道：“痛煞我也！痛煞我也！魏长安，丹丸！快，丹丸！”</p>

“主人......”魏长安痛惜的老泪纵横，使劲的在地上爬到一旁的书架上，一眼看见那个放着丹丸的匣子，打开看去，差点眼珠都要睁掉了，慌乱的哭喊道：“主人......主人，丹丸没有了......”</p>

“什么！.......”萧元彻眼前一黑，扑倒在桌案上，昏死过去。</p>

“啊——主人！快来人啊！”魏长安一下蹦了起来，拼命的跑过去一把将萧元彻抱住。</p>

萧笺舒也慌了手脚，腾地站起身来。两步来到萧元彻近前，也大声呼唤起来道：“父亲！父亲！莫要吓唬孩儿，父亲若有个三长两短，孩儿百死莫赎啊！父亲！......”</p>

门前慌慌张张的滚进来数个下人，见到这个情况，皆吓得脸色刷白，浑身颤抖，有人声音凄厉道：“丁医官告假回乡去了......”</p>

“什么！......这可要了老奴的命了！”魏长安顿时六神无主，放声大哭起来。</p>

屋中顿时乱成一团，哭声喊声此起彼伏。</p>

便在这时，一人刚好走进院中，便听到了书房传来哭喊之声，隐隐听去，似乎是司空出事了。</p>

他脸色顿时大变，三步两步走进书房，正看到一群人六神无主，束手无策。魏长安抱着一个昏厥不醒的人，正是萧元彻。</p>

萧元彻双目紧闭，脸色刷白，但却透出一股妖异的红色。</p>

魏长安一眼认出，来者正是中书令君——徐文若。</p>

“令君，令君这可如何是好......”</p>

魏长安朝着徐文若哭喊道。</p>

徐文若脸色凝重，一把将萧元彻抱在自己怀里，高声喊了几声司空，却见萧元彻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眉头拧着，看起来痛苦非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p>

徐文若不敢耽搁，将萧元彻的手腕抓住，细细的诊起脉来。</p>

脉象微弱，更有滑脉迹象。</p>

徐文若脸色更加凝重，忙道：“大家一起动手，把司空抬到榻上！”</p>

“快！快啊！......”魏长安招呼着屋中众人，将萧元彻平抬着，放在书案右侧的一张小榻之上。</p>

萧笺舒忽的起身沉声道：“我这就驱马闯皇宫，让天子排御医前来！”</p>

说着便要向外走。</p>

徐文若一把将他拉住，沉声急道：“公子，公子不可！”</p>

萧笺舒一跺脚道：“那该如何，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父亲......”</p>

徐文若一字一顿道：“眼下，司空病势不明，正是紧要关头，笺舒公子岂能轻离司空身旁？”</p>

他说完这句话，意味深长的看了萧笺舒一眼。</p>

萧笺舒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徐文若的意思。</p>

他向徐文若投去感激的神色，却还是道：“可是，父亲不能不救啊！”</p>

徐文若想了想，忙道：“苏凌！苏凌在何处？”</p>

魏长安闻言，眼睛顿时一亮急道：“苏曹掾就在不远的济臻巷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