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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青崖这招当真练到炉火纯青之境了!”鹤松涛心里暗暗赞叹道。
反观聂青崖,此刻额间已布满了汗珠,显然此招极为消耗体力。
时间紧迫,必须一招制敌!
殷天殇以手中究心祭出了问天七式当中的最后一式“不如就做一条狗”!
霎时间,整个空间被无数静止的剑气所充满。
鹤松涛也不遗余力,业火刑天琴奏出赎世绝响“天创圣翼?无业极焱”!
琴弦化翼,终极业火若狂怒一般,朝着骆旭所在处猛扑!
骆旭的速度虽然受制,但他却并非完全动弹不得,他内心冷笑一声,开始逆用风之决,将一部分速度转化为功阶,最终以化魂天七星功阶,借子母双刀相合之势,硬生生将聂青崖的封冻领域震碎!
骆旭一动,殷天殇究心剑气织成的剑网便开始发动,无数剑气自不同方向同袭骆旭。
然而在折花魅步面前,这些剑气却如同静止的丝线,双刀轻挑,便丝断气空。
“子母相合?亡乱!”
面对迎面扑来了终极业火,他将子母相合的双月弯刀急旋成风,以风引火,诱至聂青崖身前。
“寒心冰语?绽裂!”聂青崖急忙将剑气化为十三朵白玫瑰,阻挡在他周身。
“一刀泯尽百日恩!”骆旭的母刀自殷天殇左膀上拔出。
“一刀灭却心头恨!”骆旭的子刀自鹤松涛的右胸拔出。
转瞬之间,战局已是大变,殷、鹤、聂三人几近同时负创。
鲜血,一滴一滴自体内流出。
灵魂,一点一点自生命抽离。
此刻殷天殇的意识在空转,纷繁乱绪此起彼伏。
速度完全跟不上,在他面前,我们都是待宰的羔羊。
唉,即墨姑娘方才的话,我又该不该告诉松涛兄,即便是说了,又能够改变什么,只能徒增松涛兄的烦恼,我们很可能根本没机会离开这里了……
糊里糊涂自苦迹蛮荒来到这里,连傲血神陆的土地都没踏上过,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憋屈了!
冯芳此刻又在哪里,她还会记得我吗?
还有婉瑜,她跟我有着相似的命运,我还要护送她前往九头魔界找她父亲……
师父他老人家现在应该还在守缺峰的山洞里吃着生鸡心吧,我也好久没吃了,这次倘若能活着离开必须要好好享受一下,做人实在是太累太难了,还是做狗好啊,唉!
爹、娘,孩儿真是没用,光复神陆竟然成为了一句自我安慰的口头禅,我实在是没用到底了!
此际,究心剑魂再度躁动了。
“你是很没用,你父亲估计都快被你气活了,打来打去还是净灵天一星的功阶,比你旁边的两个朋友还不如,功阶低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得到一招能扭转局势的至强功法,还不会用,简直就是丢人丢到家了,若非吾通天彻地,无所不通,不然吾还真怀疑自己看走了眼!”究心剑魂也是憋屈,除了默默吐槽外,它什么都不想做,干涉剧本对它来说,就是犯罪!
殷天殇虽然听不到究心剑魂的吐槽,但是他已确信了一件事:对上这样的人,绝不能再用以前的战术了。那么还能够用什么?
殷天殇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松涛兄,青崖兄,请你们尽量帮我拖延一刻!”殷天殇强忍着伤口的剧痛,喘息道。
“天殇兄,莫非你想?”鹤松涛惊异道。
“不错,在此其间,劳烦你们了!”殷天殇一边沉声道,一边闭上了眼睛。
“在青色的生命之花凋亡以前,寒心将用血骨为诤友铸造一面铁壁铜墙。”聂青崖看着殷天殇,坚定道。
寒心冰语?昼晦!
聂青崖寒心指天,剑气贯地,天地之间,倏然魆黑一片!
骆旭的视线瞬间受阻。
鹤松涛于焉启奏“岘山堕泪曲”!
弦轻落,九天哭泣;
音悲漾,神鬼断肠。
骆旭的情绪同样也受到了感染,眼泪自眼眶簌簌滴落。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子母双分?飞断!”
但观骆旭双刀飞旋,一刀斩天,一刀断地,暗日于浮沉之间,晕染尽去,独留惨白。
“子母相合?亡乱!
子母合并为双月弯刀,刀舞气旋,绞断了万千音愁,泪珠在变调的琴弦下,流回冷漠的眼,露出无情的心。
“子母阴阳?合分无常!”
骆旭心知必须在殷天殇凝神聚气的关口将其格杀,否则有可能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是以将风之决逼至极限,子母双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殷天殇飞射而出!
双刀在无数个急速分合中化为无数把刀,无数把刀又不断向外蔓延,整个浅雪原在片刻间便成为了刀的海洋,刀浪翻天,刀刀致命!
鹤松涛和聂青崖也在一瞬间赶到了殷天殇身前,用尽全力替他阻挡这铺天盖地的刀浪!
就在鹤、聂两人即将被暗无天日的刀浪绞为肉泥之际,空中突起黑霜,一道惊世骇俗的白光自天而降……
而在雪心冰梦楼附近一个巨大的玄冰三角柱内,冷云主也凭借其湿婆不灭身和灾变之能,将冰宫的三位宫主逼至绝境!
此时,冷云主将目光移到了唐芷蕊身上,蔑笑道:“你的剑法徒有皇者霸气,却无相匹配的功阶撑持,不断加重的伤体已令你身心俱疲,一生忙碌在铲除异己的无聊把戏中,洗心革面之日也是你寿终正寝之时!”
然后,她的目光又挪到了薛瑶身上,同样的蔑笑,却是不同的批注:“自诩老沉的你最是重情痴情,这些年你一直装作天真可爱的模样,到最后你好像真的有些天真可爱了,你保留实力,苦修功阶,然而却没有一流的功法,最终只会是啼笑皆非,死不瞑目!”
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即墨孤岚的黑色面纱之上,微微叹道:“你最可惜,以你的资质,本可取代罗熙翾成为匹敌瞑秋寒河的绝顶高手,可偏偏你的心太软,太念情,宁可天下人负你,不要你负天下人,你外冰内火的性格注定了你的悲情人生,比起你师父,你差得还是很远!”
看着三位宫主奄奄一息的凄惨模样,冷云主的话明显多了起来,或许是由于她有太多的感慨急于抒发,或许是她想在对手临死前能给她们一个不偏不倚的盖棺定论,又或许是她想用对手的缺陷来突出自己的完美无瑕!
冷云主看着即墨孤岚,继续道:“其实单论容貌,你应该可以称得上旷古绝今,唐芷蕊的艳,薛瑶的纯,易浅清的秀,罗熙翾的贵,端木玥珂的媚,在你的幽寒面前,都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的美……你的脸虽毁,但气质仍在,这应该也是姓鹤的对你如此痴迷的原因吧!”
即墨孤岚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和他之间,你不会懂的……”
冷云主冷笑道:“我只知道你死了以后,他一定会再去寻找他的幸福!”
此刻,即墨孤岚缓缓将脸上的黑纱摘下,露出了脸上纵横交错的绵密剑痕,她突然笑了,她笑的很美,仿佛霜花在绽放,她的笑容是孤独的,她的心里却是满足的。
“你笑什么?”冷云主脸上突然出现了杀生怒相。
即墨孤岚不答。
这对冷云主来说确实最讽刺的答案!
“同葬黄泉吧,封天!”冷云主愠怒道。
紧随其后的便是自九天坠落的灾变剑气。
唐芷蕊、即墨孤岚和薛瑶互望彼此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天拥三誓?劫雪冰刑!”
寒玉冰宫镇宫绝学再现尘寰!
三人分列在三角柱的三个顶点处,开启了冰宫的最强防御:冰护之阵!
紧接着黑霜漫天,穹顶隐有雷声阵阵。
然后天际突然射出一道至亮的白光!
大郊原内的浅雪原上,殷天殇将至极的悲恸糅合在剑招里,宇宙洪荒为之感染,使得天发杀机,移星易宿。
同一时间,殷天殇体内散发出了无穷杀意。
天发杀机移星曜,人腾杀意应神诏。
天人合发坠劫雪,黑霜葬月负冰刑。
“劫雪冰刑!”
无烬冰原有史以来的最强之招,被一位来自苦迹蛮荒的少年剑者发动了!
一道灿亮的白光穿过翻滚的刀浪,落在了骆旭的天灵盖上……
骆旭突然消失了,没有任何声响,也没有任何痕迹。
“松涛兄,你还好吗?”
“我……还活着?”
“放心,你和青崖兄都还活着,我们要赶紧去与即墨姑娘她们会合!”
“好,青崖,你去吗?”
“现在我只想去看军座。”
“唉,我们走吧,揽风鴜鷜!”
正午,雪心冰梦楼畔。
玄冰三角柱消失在了方才那道至亮的白光里。
这道白光便是上苍的愤怒,劫雪!
冷云主却幸运地与这道白光擦身而过,并未受到足以致命的伤。
唐芷蕊回想起前日骆旭以传音入密告知自己有关楚一诺湿婆不灭身的破绽一事。
当下紧握傲雪,人剑合一,朝着冷云主额头中心处直刺而去!
“泣!”冷云主面具再化十惨天哭相,她将“寒邪封天泣”彻底释放了出来。
一只血眼自天哭相第三只竖着的眼睛里飞出,击在了唐芷蕊的前胸,也击断了她的性命……
即墨孤岚不及悲伤,趁势将霜寒之默插进了失去血眼的湿婆八相当中。
一声脆响,一阵惨呼,面具应声而碎,剑尖刺中了冷云主额头中间的灵眼!
冷云主面具之下的容貌除了沧桑的印记外,竟颇有几分妩媚,唐芷蕊见到这张脸时,全身都像没了魂一般,她的声音在颤抖,失声道:“端木玥珂!”
“她是我的胞姐,我真正的名字叫端木芸蕾……啊!”冷云主淡漠道,她的七窍同时流出了鲜血。
“我从未听过端木芸蕾这个名字……”唐芷蕊全身骨骼尽碎,她凭借着一口执念,强撑道。
“如果她是光,我便是影,如果她是白昼,我便是黑夜,在她未被你囚禁以前,我们一直共用一个名字,同使一个身份。”
“原来你是她的替身!”
“错了,她一直都是我的替身……设计杀害易浅清,暗中壮大永生之门,让你和骆旭接线,以业火刑天琴作饵促使你们加速斗个你死我活,就连你暗中囚禁端木玥珂也是被我潜移默化引导的结果,其实所有的一切,皆是由我一手促成!”
“啊……你连自己的胞姐都不放过!”
“她背弃了我们的理想,在权力的泥沼里越陷越深了……”
“她是被你所杀?”
“被你折磨成那种模样,她受到的惩罚已凑够了数目,该解脱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做这一切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毁灭与再生,解放无烬冰原内被玉飞凰的权力私欲荼毒的有情众生!”
此言一出,唐芷蕊的全身开始剧颤,紧接着有一滴晶莹的泪珠自她明艳的脸颊缓缓滑落,在泪珠坠入鲜红的雪地的同时,雪柔仙子的冰肌玉骨也一同化为飞灰,消散在了这俗世的纷纷扰扰之中……
“大姐!”薛瑶忍不住嘶吼道。
然而,即墨孤岚此刻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绝望感。
“三妹,马上走!”即墨孤岚急道。
“来不及了,为我未竟的理想,陪葬吧!”端木芸蕾诡谲一笑,凄冷道。
“别了,松涛,别了,曾陪伴我的一切……黑霜剑狱血骨壁!”
这是即墨孤岚散尽血骨,倾尽全力的最后一招。
正是:
黑霜绵密织剑狱,血骨成壁坚不摧。
风雪不冷巾帼血,舍己渡人无愧心!
端木芸蕾额上灵眼被霜寒之默刺中后,自七窍冒出的鲜血突然又被她的身体“抽”了回去,尽数流进了她的额颅之间……
灵眼消失的一刻,鬼眼,发动了!
但闻一声轰天裂地的狂爆,整个无烬冰原都在颤抖,寒玉冰宫瞬间被一股不存于人世的力量夷为了平地。
鹤松涛和殷天殇来到雪心冰梦楼的时候,周遭除了两个被黑霜覆盖的剑团外,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两人用自己的鲜血分别滴在两个剑团之上,黑霜瞬即消散无踪,剑团如鲜花般绽放开来,露出了两个蜷缩着的人。
薛瑶,闻人无我!
那一日,黑夜来的特别早。
狂风暴雪之下,有一人抚琴独奏。
曲调悠扬,旋律明快,弹琴人的手却在颤抖。
一件白色纱衣和着琴音于黑夜里随风摇曳,宛若仙子在翩翩起舞。
琴韵尽头,一轮幽寒的满月,正在无声呜咽!
同在风雪里,共赏一盏月。
寒月牵魂曲,只为一人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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