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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村子时朱昀曦志得意满地问柳竹秋“你看孤王这件事处置得如何?”
柳竹秋被他逗乐了,衷心恭维“殿下英明神武,令人倾倒。”
群臣经常进表批评太子调皮顽劣,她只从传闻中听过他曾经的捣蛋事迹,今天才亲眼见识了,忍不住小声诙谐“不过草民没想到殿下会如此顽皮。”
朱昀曦眄视她讥笑“再皮也皮不过你。”,看到她一脸胡子,又蹙眉头“你这胡子真碍眼。”
柳竹秋趁机劝谏“人多的场合不能没有胡子,殿下若瞧着碍眼,就请回行宫吧。”
朱昀曦也不想再滋扰百姓,下旨结束狩猎率众返回漱玉山房。
柳竹秋获赐温泉浴,在洒满玫瑰干花的泉水里美美洗了个澡,享用了精致可口的御赐菜肴。入夜,宫人传旨召她去山庄东面的倚月水榭见驾。
朱昀曦与妻妾们用过晚膳,只带云杉等人来到倚月水榭,摆开一桌茶酒,单独与柳竹秋聊天。
听她讲述哄骗唐振奇的过程,他几度发笑,又随即犯疑“你这张嘴最会骗人,对孤王的那些表白不会也是假的吧?”
柳竹秋佯做严肃“殿下疑心臣女没什么,但怎能拿那奸宦同自己做比较?对着狗屎犯恶心,对着美食流口水,这是人之本能,夸赞前者需要屏住呼吸,可品尝后者时不用伪装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朱昀曦掐脸笑骂“居然把孤比作食物,还以食客自居,真是个作死的狂徒。”
柳竹秋娇声求饶,他假装不依,命她做首诗来赔罪。
她倚着他的肩膀随口吟诵“白璧种蓝田1,南山不可移。感君怜我意,日日梦相随。”
这女人次次仗着才华逃脱惩罚,朱昀曦又爱又恨,起坏心用奉承□□的古诗夸她“柳爱卿才思敏捷,诚可谓‘言语巧偷鹦鹉舌,文章分得凤凰毛2’。”
他称她“柳爱卿”必无好事,再说柳竹秋也知道这句诗的出处,对他的用意洞若观火,假笑还击“殿下诗酒风流,臣女愿您‘和月和花,天教长少年’3。”
朱昀曦以为她上当了,大肆讥讽“孤王刚才那句诗是元稹写给薛涛的,薛涛是个娼妓,你竟甘愿和她同类?”
柳竹秋笑眯眯瞅着他“臣女刚才那句词是李后主作的,殿下也想学他?”
朱昀曦登时挑眉,一把捏住她的脖子。
柳竹秋连忙认错,他气鼓鼓松手,警告“以后有其他人在场时不许跟孤开这种玩笑,否则孤没法饶你。”
柳竹秋原想时不时搞些恶作剧逐步蚕食他的底线,意外地被这句话感动,乖巧地点点头,挽住他的胳膊,脑袋靠在他肩头。
“殿下待我真好。”
朱昀曦照旧拿傲慢表达愉悦“孤王定是上辈子欠你的,等还完了债,你就得小心自个儿的脑袋了。”
柳竹秋偷翻白眼,同时又感谢他这种防微杜渐的敲打,让她时刻警醒他们只是互通有无的君臣。
静静依偎一会儿,朱昀曦说“孟亭元那老儿也太狂妄了,居然说今年京城最好的牡丹开在他家,孤王这就领你去看更好的。”
他牵着柳竹秋的手走出水榭,右拐数十步来到池畔的琉璃亭边。亭下摆着十几盆盛开的牡丹花,每一株都坠着五朵以上的大花球,妍华绮丽,绚烂欲燃。
柳竹秋赞不绝口,朱昀曦和她一同品评佳卉,聊到历代诗人吟咏牡丹的诗句,说“古今的牡丹诗里当属刘禹锡的《赏牡丹》最出色了吧。”
柳竹秋持异议“刘禹锡的《赏牡丹》格调虽高,但稍欠风流,臣女以为不如李正封的《牡丹诗》香艳动人。”
她应太子要求背诵诗句“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
朱昀曦听后指着花丛问她觉得哪一盆牡丹符合这首诗的描写。
柳竹秋旧性复发,摇头说都差点意思,接着巧笑“臣女知道这行宫中就有这样一盆牡丹,殿下若愿意,臣女可领您去观赏。”
朱昀曦让她带路,她说“这株牡丹不是随时能看到的,殿下请先回水榭,等到了良辰再去。”
他们回到水榭的酒席前,柳竹秋用大杯斟酒敬他,还说须满饮五杯方能赏花。
朱昀曦明知她在捣鬼,仍克制不住好奇,照她说的喝完满满五杯金波酒。
须臾酒意上头,脸皮发烫,脑袋发晕,气恼数落“你想把孤灌醉吗?这山庄是孤的,哪里有名贵花卉孤会不清楚?就知道吹牛哄人。”
柳竹秋放下酒壶冲他媚笑“臣女怎敢欺君,这便领殿下去赏花。”
她扶起朱昀曦,一手拿着烛台,带他走到临池的栏杆旁,举烛照水,指着水面对朱昀曦说“殿下请看,牡丹就在此处。”
朱昀曦探头看向水面,只瞧见自己微醺的脸庞,恰似姿容如玉的仙人隔着瑶池与他对望。
柳竹秋瞧着他绝美的倒影,恨不能捞起来带走,半真半假感叹“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还有比这更贴切的吗?”
“你又戏辱孤王!”
朱昀曦气冲冲转身抓她,柳竹秋敏捷闪躲,他酒醉后脚步虚浮,追赶两步没站稳当,摇晃着侧身倒扑。
柳竹秋见状抢上去救护,抱住他自愿做软垫,与之一同跌倒。
耳听磕地一声轻响,像是什么东西摔碎了。
她顾不上别的,坐起来先问太子是否安好。
朱昀曦身子发沉,躺在她怀里便懒得动弹,熏熏然教训“小骗子,等孤王酒醒了再找你算账。”
他的双眼眨动着慢慢合闭,长睫锁住了莹莹秋水,由醉牡丹变做海棠春睡。
柳竹秋悄悄撩起他的衣袍长袖查看,寻找方才那声碎响的来源。发现太子腰上挂的汉白玉镂雕鸳鸯卧莲佩被跌碎了小小一角。
这玩意他多得是,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抱着侥幸用衣料盖住玉佩,全当没瞧见,想扶朱昀曦起来,又被那张饱含月魂花情的脸深深勾住了。
上邪,你哪怕让他稍微丑点儿,我也不会一阵一阵地发癫。什么是红颜祸水,什么是美色误人,都是太子的真实写照啊!
她怨自己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男人明明缺点多多,被好皮囊一裹就成了香饽饽,教人忍不住嘴馋。
我但凡清心寡欲点,定能早日成事!
……可身在十里红尘,没了色心,做人似乎也无甚趣味。
颠三倒四的念头在柳竹秋脑子里放起烟花,一朵最大最亮的占据了意识。
此时不揩油,她就不叫柳竹秋,正该改名柳下惠!
见左右无人,偷偷埋头窃取睡美人的朱唇。
得手不久,朱昀曦猝然伸手按住她的后脑,一个翻滚将她压在身下。
柳竹秋一定神便看到他眼眶里闪烁的星光。
太子神情狡猾,含着征服意味。
“磨蹭这么久才下手,你的胆子怎么变小了?”
搞了半天他在以己为饵,请君入瓮啊。
不过柳竹秋懒得计较了,当朱昀曦展开攻势时,她顺从地接受了惩罚。身上柔软的压迫感仿佛将她拖入夜空,即将开启奇妙的遨游。
根据以往的经验,每到紧要关头必有人来搞破坏。
柳竹秋的身体已记住这一现象,所以听到云杉尴尬的咳嗽声时,她第一反应是推开朱昀曦,无视衣衫不整的状况,先朝小太监发飙。“云杉,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缺德的人!”
她先恼过,朱昀曦便不用再恼了,郁闷地质问云杉“你又有何事禀报?”
云杉这次当真冤枉,缩头缩脑嗫嚅“太子妃娘娘和池选侍听说殿下在水榭赏花,想过来作陪,命奴才来征求您的意见。”
朱昀曦知道冯如月不会主动粘人,定是池绣漪撺掇的。
他瞒着她们召柳竹秋伴驾,号称独自在此,若拒绝接见恐伤冯如月颜面,为难地看着柳竹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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