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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林场的时候,先是看看了附近挂果的果树,然后慢腾腾来到住所。我先是隔着窗户往屋里瞄了一眼,透过窗户上的破纸,我看见狗娃和红红正热火朝天地忙着呢,我的心咯噔了几下,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瞄了几眼狗娃和红红,就蹑手蹑脚地来到林场大门那里。我怕雷子和有才这时候过来,也是不小心撞见这等事情觉得好笑。我没想到狗娃还好这口。但又一想小生说他嫂子的话,觉的小学在远征和红红的事情上做的有些过分了。罗子文曾经念过一片文章,我记的有什么‘食色人之性也’。于是我坐在林场的大门口晒太阳,秋日的阳光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庞,天空萧瑟又深远,索罗河清澈地流着,泛黄的树叶偶尔飘落在水面上,像小时候我们折过的纸船。我开始数天空中飘落的叶子,数着数着我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诗情画意般叫人着迷。我想起了和丹丹在春日的山野间追逐打闹的日子,我醉在了春日的天空下,完美地拥有了我的丹丹,那时候我是多么地快乐。我和丹丹没有过多的山盟海誓,简单的只言片字把我们拴在了生活的扁担上,那头是她,这头是我。我信步来到河边,叫不上名字的小鱼在清澈的河水里穿梭。我拿起石头驱赶这些小鱼,河水立马变得浑浊起来,但随着河水的流淌,浑浊是短暂的,小鱼儿又快乐地在河水里戏耍。我一下子明白鱼离不开水,瓜离不开蔓的道理,但突然又自责起来,我说鱼儿在水里哭泣,但我看不见鱼儿的眼泪。
九月九过后,苏安就开始张罗着摘苹果了,苹果在索罗村和堡子村是比较稀缺的东西,大多数人都想目睹一下苹果长什么模样。但苏安组织了两个村的妇女来摘苹果。我们帮忙把苹果框搬到林间的小路上。苏安吃下第一口苹果的时候,酸的挤眉弄眼了几下,稍后就开始说好吃。黄色的、红色的圆溜溜的苹果就这样被大家装进了箩筐里。我们感觉零零散散地几棵树,但摘下来却是一大堆。我们在果地里铺了一层麦草,苹果就倒在麦草上。苏安叫我们四个晚上看苹果,这是美事。但到晚上的时候,岁旦和木娃居然也来了。我和狗娃对视了一眼,雷子明白岁旦和木娃的到来,肯定和苏安有关系。岁旦的到来,我们四个话变的少多了。自从三财几个被成天批斗后,有人传言是木娃爹告的状,木娃又是我们提防的对象。
苹果能吃的前几天,我还偷着摘过几个给三财。三财唬我不要命了,要是被人看见就了不得了!我说只要他不说,谁知道这事情。我说我是看在我和有化的交情上才这样做的,不吃白不吃,留着给他们吃吗?三财叔说也是!只是难为侄子了。我叫有才多偷些,给他娘尝尝。有才胆小不敢摘,我摘下来叫他带回去的。我说出事了我一个人担着!狗娃说满园子都是苹果树,偷几个谁知道。雷子说吃完苹果最好把核埋掉,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我说我吃苹果的时候都没有吐过核。我们几个在偷苹果这件事情上是绝对的心齐。我还记的长锁也是把整个苹果都吃进了肚子里,说是太好吃了。我说好吃归好吃,但不许乱说话。运吉吃完了苹果叫我再弄些来,我笑他是个吃不饱。
第二天苹果全部转到了大队院里。后来有少量的苹果分到了村民的手里。不是按人分的,是按户来分的。雷子听来的消息是苏安把好的苹果送去了公社里。石干吃过苹果后连连说了几声好。我和狗娃后悔没有多摘些给自家吃。雷子说今年就这样迷糊过去了,明年我们要多长个心。我问雷子长什么心好?雷子说起码比今年黑些。狗娃照着雷子的屁股就是一脚。我叫雷子小心被狗娃举报了游街示众。有才木讷地笑了笑。
就在苏安把苹果送去山沟的那一年元旦,山沟公社奖励了一台收音机给他。每当我路过苏安家的时候,总能听见收音机里广播新闻的消息。我也是那时候喜欢上了听新闻。只要苏安家的收音机一响,我就会在他家门外的巷子里听广播。不仅仅是我爱听,大嘴和德爷也爱听。我端着饭碗盘坐在巷子里,边吃饭边听收音机。
当时的小学只读五年,初中读两年。童文读初一的第二学期,我从广播里听到了关于恢复高考的新闻,听到消息后的我激动的彻夜未眠。李少华临走时说的话变成了现实。过了几天,童文把消息告诉了我听。我说我早知道了。童文疑惑地看着我说,你早知道了?哪来的消息?丹丹说我是从他大爷家的收音机里知道消息的。童文说没想到他爹与时俱进了。
童文和童武早上去山沟初中,晚上才回来。上初中起,丹丹没少操心。不过娃娃读书用功,我和丹丹就是累点都问题不大。老秤和娘也被我们的这种心态潜移默化了。娘说她要娶个能改变门户的人,我说我要叫我的后代多认识几个洋码字。也就是童文初中毕业的那年,长锁和福康被推荐去了柳湖师专。也就是那一年,推荐读书被彻底取消。童文、童武和运吉考取了县一中。凌花和莉莉上了市卫校,名额也是石干给苏安的,苏安就给了她们两个。来福和福宁回到了索罗村。远征被小学带去了城里读书,红红也是跟着远征一起走的。小学来的匆忙,走的急,我们都没有顾上说话。自那以后我很多年没见过小学。苏安把德爷和大嘴赶回了家,德爷早想回来了,大嘴说享了几年清福,不想那么快离开堡子学校。秋后开学的时候,福宁和来福被苏安叫去堡子学校教书。也算是苏安照顾了一下有才的儿子。苏安推荐长锁的时候,我知道他内心的意图。苏安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始终放不下长锁。他觉得亏欠长锁太多。不过苏安怀疑过长锁的身份,也曾问过巧娘。巧娘叫苏安自己算,说是那段时间是不是他手脚不干净闯的祸?苏安稀里糊涂地被巧娘就这样糊弄信了。银银怀孕的时候,苏安按着巧娘教他的方法验证了一下,结果和巧娘说的一样。苏安深信长锁就是他的儿子。从那时起,苏安对长锁有了一种特殊的感情。当年索罗村出生的几个小孩,除了考取学校的,大部分又回到了索罗村。亚东、有亮、东来、耕读是唯一小学没毕业的四人。来福和福宁回到村里的时候,他们还笑话他们浪费了几年粮食。那时候,只要认识几个字,脱盲了,就算过关了。没有人太在意书读的多还是读的少,关键是家里有粮食,能养活人,那就是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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