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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回来的树,老秤和有德就用大锯拉开,锯成想要的木板,中间垫上木条,用铁丝扎紧,两端用黄泥糊好,堆放在了院里的某个角落,木材就属于了岁月。

自从我栽树的那年起,山沟乡每年都有苹果树苗拉来。有些农户看见我和有才栽了那么多苹果树,带着疑惑少批量地种了几亩。雷子也在这个时候加入了我和有才的冒险中,后来雷子说是兵兵写信说要向我学习。他才有了这个注意。不过雷子比我和有才的果树晚栽了一年。有些人仍然是今年种下,翻过年,犁地的时候不小心铧掉了。大部分是没经验,小树苗越冬的时候冻死了。我和丹丹在越冬的时候把树枝埋在土里,开春后又从土里抛出来。接着我们挑水浇树。有才和妻子也是这样忙过来的。大嘴和德爷曾笑话我和有才,好好的庄稼不做,种上树,他看我们一天都没有消闲过。我说树和人一样,需要爱护。只有用心呵护它成长,才能长出我希望的果实来。我问家盛为什么不种苹果树?大嘴就嗯啊嗯啊不怎么说话了。德爷说先看看我和有才再说!要是成功了,他们再跟着做。我说那时候就晚了。德爷说庄稼比苹果树要值钱!他总觉得地里的苹果树就是一堆柴火!

自从德爷家里有了彩色电视机后,大嘴跑去德爷家看,不来我家了。大嘴说父子在一起看电视,偶尔看见嘴对嘴的镜头有点尴尬。德爷哈哈一笑,旱烟就从鼻孔中慢腾腾扑了出来。

最近小丫经常跑索罗村,计划生育抓得紧,丑娃媳妇没有来。据说前阵子乡里开会,取消了村妇女主任的头衔。丑娃媳妇是编外人员,自然是回到了堡子村。山沟乡多了个叫什么计生委的部门。小丫来索罗村,办完正经事,爱去老城商店和娘聊天。一来二去的娘和小丫聊得蛮投脾气。索罗村谁家娶了媳妇,谁家媳妇怀孕了,谁家是纯女户,谁家生了儿子。这些在小丫的心里都明明白白。娘有时候会邀请小丫来家里吃饭,丹丹不冷不热地招待。娘私下里跟丹丹说,富娃没结婚呢!要是生个一儿半女的那就算了,要是生个女娃那还不得求人家小丫。我说计划生育是国策,小丫也无能为力吧?娘说我懂个屁,人活一世,靠的就是人情往来。我说娘以前爱说:活在世上,看在戏上。怎么现在又多了这句特别入耳的话?娘说我狗屁不懂,条条是道。我知道娘这些年被老秤教会了很多东西。包括做婆婆和做母亲。我不是嫌娘什么,是觉的她在不同的年龄阶段,娘说话和做事的方式都不一样。我佩服娘能与时俱进。后来丹丹招待小丫的时候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不过小丫看我的眼神总能勾起我对往事的涟漪。我就情不自禁地默念起她写给我的信。我看着小丫光滑的脸上洋溢着得意的表情,惊讶同样在山沟乡的天空下,她的皮肤细嫩白皙。丹丹的皮肤开始衰老。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小丫。小丫的眼里就蹦出了火花,我的心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老秤现在很听话,除了守店,就是玩八页。偶尔例行一下会长的义务。坚持到年底,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辞去会长。

庆祥带着老罗、老齐来找老秤的时候,娘准备翻白眼。老罗说老嫂子先别冲动,我们是来道谢的。庆祥说我们改过自新了。娘这才把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到了肚里。老齐说我们犯过错,但有悔改的心。这次要不是童双,他们就完了!店里的火盆早换成了火炉。老秤一把木屑,满堂的炉火旺了起来,顺着铁皮做的烟囱呼呼地响。老秤客气完,庆祥就盘坐在炕上,开始熬罐子。老罗和老齐说些言语中听的话。娘在外面守店,耳朵把他们一字一句说的全都听进了心里。

再后来福康跟老秤聊天的时候说王所长调走了。他也要去省警校学习一段时间。顺便问我要童文的电话。我问福康做警察好还是老师好?福康说一个是为人师表,一个是惩恶扬善。

其实在索罗村有很多故事被遗忘在了岁月里。要是把每个人的故事记下来,那么这将会是一部浩瀚的巨著。有些人老了,去世了;有些人刚出生,有些人长大了。只要是索罗村的人,都有一段历史属于彼此。有时候我也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我开始怀疑活着的价值,羡慕三财叔找到了自己解脱烦恼的方法。我偶尔会记起关于我和小丫的过去,在西川林场和罗子文、李少华老师的偶遇。对着窑洞,曾经在老祖先住过的窑洞屙尿。我惊讶我还会做银器,我是手艺人,我又是货郎的儿子。从油灯的昏暗到灯泡的璀璨,这世界变化真大。但我深信,每一天太阳升起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乡,我梦想开始的地方……

狗娃叫我和有才去看看他的果树,说是很多问题。这是我和有才第二次踏进西川林常多么熟悉的地方啊!有才说几年光景物是人非。狗娃指着分成大小不一的果园说,这是苏成和苏安家的,那是杜老五家的时候,在我眼里就是些已经开始颓废的果树。印象中的葱葱郁郁早已荡然无存。有才笑话狗娃满树都是毛枝,舍不得修剪枝条。我问狗娃这些年他就没有摸索出一点经验吗?狗娃说既种地,又忙庄稼,他已经是焦头烂额了。我和有才帮狗娃剪的枝条。狗娃那次很大方,杀了只老母鸡,喝的是滨河粮液。摘苹果的时候又送给了我和雷子一篮子苹果。后来我叫双儿给我买来几本关于苹果树的书,我和有才开始看图学习关于苹果树的管理。雷子笑话我们是猪鼻子里插葱——装相。我悄悄给有才说,我们是上过是夜校的人,属于脱盲者。我们有印章,实在不会的时候我们就摁手樱有才笑的很开心。其实那时候我能认识很多字。雷子和有才能简单地阅读报纸。我说当年要不是我们的大爷,我们就不可能坐在这里研究关于苹果树的知识。

我有时候也有烦恼,恨自己养了那么多娃娃,留在身边的没有一个。我羡慕有才,来福离家近,又能帮他做农活。来福虽然是老师,但一回到家里,农活照样能干。雷子反而羡慕我,说我以后有享不完的福。子女个个有出息。我从鼻子里出了一口气说,享个屁福!这些年才把苦给吃了。我说兵兵顾家,振振又在硝矿赚大钱。他才是享福的人。

我和丹丹太忙的时候,老秤和娘都会帮着干。广广说我们家把光阴看得太重了。娘说就他们家不把光阴当回事。广广说要是他有童文和童双那么能干的娃娃,他才懒得累死累活的呢!我说等他的儿子富贵结婚的时候。要钱要房子的时候,他就觉得累了!富贵在外地读大学。广广因为富贵的学费到处借过钱。

我和丹丹有时候也讨论光阴。我还会背: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其实这句话大嘴和德爷也会说,老秤也说过。让我记住的还是瞎瞎。其实瞎瞎还说过一句话:小子读书不用功,不知书中有黄金。我喜欢瞎瞎不仅仅是他的歌,还有点点滴滴的记忆。丹丹说光阴就是光阴,一个人家里有没有光阴,掌柜的起到关键作用。一个无能的掌柜,家里不可能会有好光阴。我理解的光阴和丹丹嘴上的光阴不同。光阴就是岁月,是人这一生起起伏伏的写照;光阴是家道,代表了一个家庭的兴衰。

最近几年,我发现索罗河的河水越来越小了。如果以前叫大河的话,那么现在的索罗河就是一条小河。细小的河水慢腾腾地流淌在泥沙中,清澈的河水把索罗村的天空装了进去。我和有才特意在沿岸挖了一口水泉,便于挑水去果园。水泉离我们的果园八九米远,果园的地势高过索罗河两三米高。水泉就挖在河岸边,我们用石沙铺就的小路直通到果园里。由于我和有才家的果园中间隔着黄婶、满贯父子家的几亩地。我和有才想用其他地方的土地换,他们都不同意。有才和我早些年都做有架子车,有化有次回家的时候,我和他说起想要一个油桶。他说单位院里报废的油桶很多。要是我写信早说一声,他顺车就拉了回来。过了几个月,有化真的拉回村六个废油桶。有才和雷子各要了一个。剩余的油桶三财叔丢在了自家的后院里。我和有才把油桶用架子车拉去山沟乡的电焊部,加工成了一个水桶,大口进水,小口出水。回村后,我们用柴火除去了油桶里的油脂,清洗干净后,我和丹丹用油桶装水浇灌的果树。引水管就是铺在地上的地膜。

三月三过后,索罗河开始热闹了起来。小鱼儿徜徉在河水里,河两岸的枯草换上嫩绿色的时候,我和有才家的苹果树终于开花了。白色的花朵泛着粉红色的红晕,像含羞般的少女讨人喜爱。无数的蜜蜂飞舞在花海中,闻到花香的人们聚在索罗河畔欣赏花海的世界。雷子拍着我和有才的肩膀说,多亏他步入了我们的后尘,不然就亏大了。苏安来了,带着报社的记者来拍照。接着就在市县电台播出了一篇关于山沟乡苹果树的新闻稿。后来林业局的罗子文局长亲临索罗村。先是肯定了索罗村能发展其他经济的可能,接着表扬了我和有才在创业实践中所付出的努力。建议村民多向我和有才学习。接下来,罗子文说要把索罗村沿河的这一片川地打造成县里苹果示范性产业种植区。之后就有林业局的专家时不时来指导关于苹果树的修剪和管理。我和有才的苹果树在专家的指导下健康地成长起来。同年九月,苹果丰收的时候,村里人才知道,我和有才默默无闻地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红富士比起西川林场的苹果,脆甜香外,就是耐储存。一般苹果放到过年的时候,都是软糯的口感,红富士反而还是原来的口感。苏安和罗子文挑选了一部分外,剩下的苹果,我送人情,兑换成了小麦,在山沟乡和屲屲梁的集市上又换成了钱。那一年狗娃家的苹果滞销在了家里,气得狗娃爹骂我和有才抢了他们家的生意。狗娃那时起开就不和我、有才说话。我和有才觉得好委屈,但又不好解释。老秤见我的苹果园有了收入的时候,后悔当初把童文、双儿几个的土地流转到了村里。老秤因为这件事,一直有心结,不肯释怀。不过娘说要是几个娃娃的土地不流转出去,村里每年的修梯田我们家是最多的!老秤的烟抽的就更加地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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