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国坊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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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此左手握着入世观，右手捏着国坊，你说没有损公肥私，谁又能信呢？你有证据吗？”</p>

萧风摇头笑道：“你说我损公肥私，自然该是你提供证据。没有证据随便入人以罪，视为诬告。</p>

国坊初立，必须要集中精力，做国家最需要的东西。像味精、香皂这一类的，是百姓所需，而非国家急需。</p>

事分轻重缓急，国坊若什么都想做，就什么都做不精。而且国坊成立的初衷，也并非与民争利，是要挣海外的财富。</p>

当然，若是徐舍人觉得此事不妥，以你的官职，是有权建议万岁将入世观的生意并入到国坊的。</p>

如你所说，入世观自有香火，就是不做生意，也不影响入世观济世救人，结缘传道的。”</p>

徐璠毕竟在京城呆的时间太短了，入世观里的弯弯绕绕，他并不清楚，就连徐阶都是知之不详。</p>

对入世观的底细最清楚的，其实是严家父子，只是可惜，如果阎王比较大度的话，严嵩都已经两三岁了。</p>

至于严世蕃，他一时半会儿还投生不了，就算阎王再大度，三年两载的也看不完记载他罪恶的卷宗……</p>

所以徐璠一拱手：“万岁，臣，中书舍人徐璠，为防萧风损公肥私，恳请万岁将入世观的生意并入国坊！”</p>

嘉靖看了徐璠一眼：“萧风上次祈雨而死，临死前留有书信，将入世观中他和张天赐那一半收入尽数用于建造战船。</p>

剩下的一半收入本就是朝廷的，并不并入国坊，并不重要，何必多此一举呢？徐舍人，此事确实不必了。”</p>

徐阶这才反应过来，他知道入世观的一半收入归于朝廷，但他从未在户部看到过这笔收入。</p>

徐阶毕竟在朝中日久，隐隐约约的传闻他也听过一些，此刻一看嘉靖的表态，哪里还猜不到前因后果？</p>

他赶紧上前拦住徐璠：“万岁已经说过了，不必多此一举。萧大人也绝非损公肥私之人，不可信口胡言！”</p>

徐璠诧异的看着老爹，但既然嘉靖和父亲都这么说了，他也隐约感觉出可能又中了萧风的圈套。</p>

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一再失败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一冲到底。</p>

“萧大人，既然万岁和首辅都相信你不是损公肥私之人，那此事可作罢论。</p>

只是你靡费国坊钱财，大肆制造战船火枪，不顾民计民生，一心想立个人功业。说你穷兵黩武，不冤枉你吧？”</p>

萧风淡淡的看着徐璠：“徐舍人，若是建造战船和火枪便是穷兵黩武，靡费钱财，那大明还养着那么多军队干什么呢？”</p>

徐璠昂然道：“萧大人，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你是道门真人，我对修道也很向往，也曾研究过道家经典。</p>

老子说过，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p>

如今大明天下太平，你仍旧这般拼命地生产武器，扩充军备，这不是穷兵黩武是什么？”</p>

萧风依旧静静的看着徐璠：“那以徐舍人之意，大明此时该当如何呢？”</p>

徐璠将手一挥，以一个坚定的手势，来加强自己说话的力度和气势。</p>

“天下太平，无内忧外患，当然就该铸剑为犁，马放南山，将钱财用到百姓生计之上，让国富民强！”</p>

萧风微笑道：“那请问徐舍人，打算如何将钱财用到百姓生计上呢？”</p>

徐璠一愣，把钱财用在百姓身上，从古至今都是一句绝不会错的场面话，但具体要怎么做，还真没几个人认真想过。</p>

尤其是圣贤书中，似乎也没有教给这些读书人该怎么做。圣贤书里教的都是如何辅佐皇帝，维持皇帝统治的学问。</p>

对于老百姓，能做到轻徭薄赋，无为而治，就已经算是圣人所为了，还给老百姓花钱？老百姓要钱干什么？有口饭吃就行呗！</p>

但徐璠总不会被萧风这句话给问住，他定了定神，决定先占据道德至高点。</p>

“首先是轻徭薄赋，与百姓休养生息！”</p>

萧风点点头：“很好啊，那徐舍人是觉得如今的税赋过重，是吗？”</p>

徐璠心说这个坑太明显了，我肯定不能跳，当下轻蔑的一笑道。</p>

“万岁圣明，如今百姓的税赋已经不算很高了，但既然朝廷钱多，自然可以更降一些！”</p>

萧风点点头：“很好，那请问徐舍人建议将税赋降到什么程度呢？”</p>

徐璠再次被问住了：“这……这是国家大事，岂能轻率决定？自然该从长计议，而后实行。”</p>

萧风点头笑道：“我明白了，原来当初徐舍人广纳良田几十万亩，正是看到百姓税赋很重，为其不平。</p>

所以一心帮助百姓，减少对朝廷缴纳的税赋，自己却分文不取，当真是高风亮节，圣人所为！”</p>

徐璠吓了一跳，心说我不肯跳坑，你这是硬把我往里踹啊！</p>

“萧大人，君子不念旧恶，我当初一时糊涂，已经蹲过天牢，受过惩罚了，你还揪着不放，是何道理？”</p>

萧风诧异道：“我是在夸你啊，怎么能说是揪着不放呢？而且你还记得要为百姓降税赋，我很是感动啊！</p>

你这想法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听说你在家读书时就经常说，百姓太苦了，要减轻百姓的负担，难道你忘了吗？”</p>

徐璠心想我说过这话吗？但萧风这话完全是顺着他的话演绎出来的，他还没法否认。</p>

他今天在朝堂上义正言辞的说要为百姓减负，萧风说他读书时就常这么说，这完全合情合理啊！</p>

否则呢？平时你一点都没有这个想法，今天上朝忽然就冒出这么一句来，傻子都能看出来不是为了百姓，而是针对萧风啊！</p>

所以徐璠只能点点头：“不错，位卑未敢忘忧国，徐璠心怀此志久矣，并非一时兴起之言！”</p>

萧风连连点头：“当时你还四处去劝松江府的大族乡绅们，说百姓太苦，让他们为百姓减租，这也是真的吧？”</p>

徐璠硬着头皮点点头：“不错，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徐某正是从身边做起，从小事儿做起，从未忘怀！”</p>

萧风满脸的钦佩：“听说你还写过《朝廷税赋论》，虽然流传不广，但我却有缘读过几句，十分钦佩。”</p>

徐璠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莫非自己真的干过很多让人感动的事儿，然后后来失忆了吗？</p>

他迟疑地点点头：“时隔多年，我也快记不清了，不过是年轻时的随笔而已。”</p>

萧风正色道：“你曾说过：朝廷，国之支撑也，如人之筋骨，筋骨不强则无以御外辱，平内患；</p>

官员，国之灵智也，如人之肺腑，肺腑不清则百病横生，虽有筋骨之强而难长寿。”</p>

这两句话说得深入浅出，十分大气，群臣不禁都看向徐璠，连嘉靖也微微点头。</p>

徐璠犹豫一下，心说也不知道是哪个同名同姓的倒霉蛋，看来是没出名，那就不好意思了。</p>

“不错，当时我虽年少，但确实已经有此想法了。”</p>

徐阶怀疑地看了看徐璠，又看了看萧风，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p>

萧风继续大声诵读：“你还说过：百姓，国之根本也，如人之血肉，血肉枯竭则病骨支离，虽欲再养而难生也。”</p>

徐璠连连点头：“不错，正是如此，所以我刚才说了要休养生息，我当初之言，如今听来，恍如昨日啊！”</p>

萧风如高山流水，丝毫不停：“你还说过：豪绅地主，国之末节也，如人之毛发，依附血肉，无伤无痛，虽剃而复生。”</p>

徐璠的头在惯性之下点个不停：“不错，不错，正是如此，人之毛发，自然无伤无痛，剃而复生……”</p>

然后他猛然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不不不，这不是我说的……” 「今天喝酒了，差点忘了更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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