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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传统的特长班都算不上!家长给他们报这个与其说是想让他们学到什么,还不如说是其他孩子都有课外班,跟风也要报一个。另外家长也实在没时间照管孩子,与其放孩子到处乱跑,还不如花钱塞进哪个课外班里。
课外班的老师随便教教,红妃随便学学,没学出什么样子,最多就是红妃的字比没有底子的普通人好看一些。这辈子再学这些,红妃才算是真正学了书法——努力、提升基本都是这辈子的功劳,上辈子的书法经验则是给她开阔了眼界。
她上辈子写的是瘦筋体,但那就是写着玩的,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学了瘦筋体。但好歹那几篇瘦筋体的碑帖是拓在了脑子里(那是不知道重复临了多少遍的帖子),这辈子写字就是在尽量临摹脑海里残余的字体而已!
瘦筋体能从历史上众多字体中脱颖而出,自然不可能只是靠宋徽宗的名人效应,是这种字体确实优秀!而放到此时人的审美中,瘦筋体就更出众了,简直像是长在他们的喜好上了!
红妃瘦筋体的功夫不深,平常也没有往外显露,与人书信是女乐常用的小楷。虽然也称得上是一笔秀丽好字,让王阮评价说过‘笔法柔婉而不失法度’以世人对女乐诸多才艺的各种夸张,这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但正是因为这样平平无奇,反而说明了红妃在女乐中书法很好。
王阮评价红妃时用的是评价普通人的习惯,而没有将她的身份框定在女乐上。
事实上,和红妃有过交往的人都有些难以相信红妃在学舍六年是怎么学的,怎么感觉她学了好多东西,而且都有一定水准。这绝对不是六年时光能做到的啊!他们私下也感叹,觉得实在不合常理!
只能说,这个问题本来就不是常理能解释的红妃是有上辈子的人啊!
练字的功课完成后,这些‘习作’红妃照例让周娘姨拿去烧了。见红妃空闲下来,严月娇就缠着红妃教她下棋——红妃下棋的水平很一般,当初在学舍时属于学童中不上不下的水平!不过,教教严月娇这个初学者还是没问题的。
和红妃这些学童不同,外面私妓人家的女孩子学东西没有那么严密。除了一些女孩子从小被鸨母看作是‘奇货可居’,到处送去上课,其他人都只是学了一些大路货。能唱几套词,弹几个曲也就是了,反而是猜谜道字、双陆打马之类的游戏更被当作本行,是她们交际应酬时更容易调动起气氛的技能。
想要再学什么,就得看个人自己努力了。
严月娇的母亲严二娘弹的好琵琶,姿色平平能在上等行院里落脚,也不是没有依仗的!有这样的娘亲在,严月娇弹琵琶是童子功,比精通琵琶的女弟子也不差!但想要再学别的,却是无法了。
既难寻可靠的老师,也没有时间精力所以外人才觉得红妃不可思议!人的精力时间是有限的,严月娇平常学着读书认字,又和行院里那些女孩儿学一些‘大路货’,回头还随母亲弹琵琶!她一个人一天只有十二个时辰,有时还想玩耍(就和后世的学生一样,哪怕知道读书很重要,也少有人能做到读书期间从不松懈!而能做到的,都不会差),哪里还有功夫做别的!
如今在师小怜身边,既是机会难得,也是零碎时间也可用上,不用拿出整时候去寻师傅了,严月娇总是想办法学这个学那个。也不一定是要学的多好,她想来能学会一样算一样,这都是在行院里混身的本钱了。
红妃和严月娇摆了棋盘,拆着几个定式。
另一边师小怜问起红妃一些琐事:“这两日仿佛听谁说起,与柔奴走得近的一位官人常在前面楼子里候你?”
师小怜从不觉得红妃会抢其他女乐的客人,哪怕花柔奴是她讨厌的人她觉得红妃对客人根本没有兴趣才是根本。所以听说这件事之后,还真有些好奇!
红妃一心二用着,回了姐姐,将楼彻那帮中书舍人的勾当大略说了说。也没有说的太清楚,只陈说了事情本身,并没有露出具体谁的私事。
师小怜听了也是笑,笑过之后才问:“二姐真个不打算从中说和?”
女乐作为中间人,给达官贵人牵线搭桥,说和一些事也算是日常工作了。女乐们既喜欢通过这种事两边讨好,让两边都感谢她、欠她人情。也乐于通过这种事显摆自己的手段,仿佛自己真的是重要人物——这种心态是女乐们总爱揽事儿的重要原因!
和《红楼梦》里凤姐强撑着也要兼理宁国府,明明不是自己家家业、中间也不在乎得罪人一样成就感这种东西有的时候比实实在在的好处还更能驱使一个人。
红妃有些惫懒:“别说此时不该从中说和,就是应该无缘无故我也懒得管。”
师小怜明白红妃的意思,女乐虽然周旋于达官贵人之间,喜欢通过给两边牵线搭桥显示自己的能耐,但她们也不是所有事都会帮忙的。总有一些事不合适,甚至于躲都来不及,就不该往上凑!
魏良华那些人显然没有配合的意思,这件事上就是一班中书舍人一厢情愿。这种时候就算凭红妃的面子勉强周全的来,也是没趣!
面对这种情况,有的女乐会出手,之后从一方那里得来大大的人情,不是一般牵线搭桥可比的!而有的女乐则是会袖手,豁出自己在一个圈子里的脸面办成事,就赌一班男子今后会有大回报?何必呢!
哪一种选择都没问题,不过是女乐在其中衡量取舍不同罢了。
当然,师小怜也明白,红妃不出手不是因为这样的考量她纯粹就是不爱管这些事。
这对于一个女乐来说不是什么好品质,都有些失职了!要知道很多人寻女乐,图的也不是花天酒地,这些人将女乐主持的场合看成是一个适于交际、能谈事情的所在。红妃对此不上心,今后是要吃亏的!
但师小怜没有纠正红妃的意思,在她看来这就是红妃的‘特质’了。有人因为这特质远离她,自然也有人因为这特质喜爱她官伎馆中也不乏‘高岭之花’这种类型的,也不见少人追捧。
而红妃,相比起那些或真、或假、或半真半假的高岭之花,还有不同。
高岭之花尚可以攀援摘取,红妃却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不可即、可近不可亲。她就在那里,不是送来高唐一梦的神女,而是梦本身。
像红妃这样的女孩子,若真的这个俗事也沾,那个俗人也染,反而不像了!
不过师小怜也知道,这样的姿态只有红妃做出来才是这样,换一个人即使是一模一样地复刻,出来也是另一番光景——形易学,神难摹!若每个传奇名伶的独特气质那么容易被后辈学会,仿佛是流水线产品一样,也不会有的女乐出挑,有的女乐只能做陪衬了!
官伎馆这种地方,只要女乐不犯禁忌,她们的性格很大程度上都是被纵容自由发挥的!因为都知等人也明白,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真正有魅力的美人。
严月娇没有师小怜想的那么多,她只是羡慕红妃有那么多人争相讨好,以及她态度的潇洒她真的可以不去理会一个官人的要求,也完全不把那么多的人情、好处放在眼里,那些甚至都没被她放在心里的秤上衡量过!
虽然红妃年纪比她小,这个时候在她心里却是和师小怜一样,都完美符合她向往的‘女乐’的样子。率性的、光鲜亮丽的,能够自由自在生活的!
红妃当然不知道师小怜的想法、严月娇的想法,如果知道了,她也只会感叹,果然‘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同’。她其实没有去考虑什么,一分一毫都没有,至于‘自由’,更是一个笑话!
她只是破罐破摔,不管不顾了而已!她想,她不在乎‘任性’地活着会有什么结果,毕竟最多就是一条命——她爱惜生命,但如果是任自己变成行尸走肉,靠亲手□□自己的灵魂活着,那就大可不必了。
这样一想,倒是视野开阔,什么都不怕了!
红妃陪着严月娇学棋,因为月事的原因宅了两天。而这两天过后,进入二月里,正是初春来到正好处,红妃又开始在撷芳园进进出出——和一般女弟子不同,她随着师小怜这个‘姐姐’行动的时候少,更多时候是独立交际的。
这件事也是柳湘兰特意给她开的方便之门,在她看来,红妃不是一般女弟子,自然也就不必以陈规限制。毕竟规矩原来是为了人好的,眼下在红妃身上反而束缚了她,那就大可不必了嘛!
而整个二月里,红妃除了日常以一个女弟子的身份应酬交际,其余时候最多精力都放在年前就开始加紧排练的水袖舞上。这支舞预计中是三月初一去金明池跳的,那是她为这支舞选定的大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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