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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石头打开另一个背囊,又掏出两身被服,放在炕上数了数,两套单衣、两套冬衣,外加两条布毯两个大背包,一共就七样,少了三个。

就在他为难的时候,有人提议抓阄,被大伙立马给压制了,军队里看的是实力不是手气;于是,大多数人赞同的甩箭,开始了。

拿着短短的弩箭,十五步外的墙角立一个木条,上面用石炭画了大小相套的圆圈,射中圆心,谁的本事大,那衣服就能选一套,本事小的,估计只能干瞪眼了。

秦大嘴看看那窄溜溜的木条,干干地咽了口唾沫,讪笑两声当起了裁判,没有参与争斗;还好,裁判可以拿一条布毯,军士们也可以理解。

一番比试下来,三个年纪较大的叔伯辈的猎户,突然爆发出了手段,拿走了两套冬衣一套单衣,剩下的,年轻的猎户们,很利索地按名次瓜分了小旗手里的被服。

三个甩箭手法奇臭的小子,嚷嚷着不公平,强烈要求比试火铳,看看百步外打靶谁厉害。

“下次吧,下次百户那里还有呢,急个屁,”拿着布毯的秦石头,安抚了三个猎户后,给了众人两个时辰的时间,让他们回石炭坑那里,好和家人道别,顺便把安家费交到家人手里。

深夜子时,拿了五天干粮的秦石头,带着猎户们没入夜色当中,作为游弋在外的斥候,他明白百户组建猎人小队的心思,自然不会在山上停留。

第二天,当萧夜无意间,看见有猎户的家属,穿着黄绿色的衣服,在商铺里购买东西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是不是管得太宽松了。

这种不太合身的衣服,虽然引起了军户们的好奇,但大家和两位掌柜一样,明显对上下开缝的装扮,并不上心,一致认为很难看。

在石关屯待了两天,田广成走了,车队带走了他们的货物;留下的田秀秀,还要清查商铺账目。

鞑子即将西迁的消息,让萧夜看着黄连树哗哗作响的树叶,愈发的不安,不但加快了石炭的开采,就连石料的采挖,也不时地督促王大力。

于是,石炭的产量在银钱的刺激下,多了近五成,但采石场那里,明显滞后的太多,人手不足的软肋,让萧夜毫无办法。

天气转暖,屯里军户们烧用石炭的数量,也明显减少了。

这几天里,萧夜先后取出了军弩、防护衣、梳妆镜,单筒望远镜也拿出了五个,已经有所预感,原料又该告罄了。

磨坊里,趁着夜色,再次取出了十杆后装枪的萧夜,眼巴巴地看着图案回归黯灭,再看看外面小山般的石炭,咬咬牙,摆手让亲卫把几袋经过筛选晾干的沙子,也倒进了石磨磨眼。

一捆捆的藤草、干树枝也被塞进了磨眼,一套野战被服、三千张白愣纸拿出来后,萧夜这才发现,连环转动的小巧图案里,多了一副图案:两个小人,一人嘴里叼着一个哨子,一人耳朵上带着一个黄乎乎的耳套。

“信哨?”搞不明白状况的萧夜,不自觉地就按下了按钮,从石台里滑出的匣子里,拿出了三个冰凉的铁哨,还有一个大大的耳套,摸起来凉的渗人。

这些土黄色的物件,萧夜不知道功用何在,还好比照图案去做,应该不会错了。

出了磨坊,萧夜把一个铁哨交给小六子,自己带上了那只耳套,伸手一指,“小六子,你上堡墙,对着我吹哨,不让你听就使劲地吹,”

“哦,属下晓得,”小六子接过铁哨,领着一个亲卫上了堡墙;在哨卫的注视下,小六子对着下面的百户,深吸了口气,使劲地吹动了哨子;但是,一点声音也没响。

他正奇怪地看着哨子,就听见下面的灰泥地上,百户哎呦就是一声惨叫,手忙脚乱地摘下了耳套,捂着耳朵不住地揉着;耳套里传来的尖鸣声,就像一把细细的利刃,差点让萧夜震穿了耳膜。

“去,让小六子再远点,不用太大的劲,”摆手派出亲卫,萧夜拉过另一个高个子亲卫,直接给他戴上了耳套,“大头,你戴上听听,有动静了告诉我,”

小六子在堡墙上越退越远,连番来回传话的亲卫,一边听了百户的指令,跑去让队长再远点,还的回去听候百户的下一步指示,看的小六子都暗暗后悔,为嘛只给百户安排两个人,再多两个就不用这么累了。

当一头大汗的亲卫跑到队长面前,让他再退后十步时,已经站在堡墙一角平台上的小六子,直接傻了眼,已经快二百步远了,百户还不满意?

没办法,小六子回到百户身边,强烈要求骑马出了石堡,在外面想跑多远管够;萧夜想了想,点头应允了,自己带着亲卫大头,登上了石堡的堡墙。

“踏踏踏,”骑着战马的小六子,在一个举着火把的亲卫陪伴下,跑出了堡门,很干脆地跑到了三百步外,对着黑黝黝的石堡,小心地吹响了铁哨。

刚才有亲卫告诉他,百户戴着那个耳套,差点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估计是这个哨子惹得祸;要不然的话,大头也不会成了替罪羊,满脸苦恼地带着那玩意。

距离石堡两千步外的采石场边缘,小六子再次吹起了哨子,虽然明知发不出声音,但他隐约知道,百户大人那里,应该能听见。

很快,骑着战马的亲卫,举着火把又跑了过来,大声地呼喊道,“队长,百户有令,让你往石炭坑那里去,五百步一停吹哨,等候军令,”

如此反反复复,小六子最终还是没能到了石炭坑,直线距离有十里的山路,他慢悠悠跑了一半,就被亲卫给叫回了石堡。

不明白次声波的萧夜,对于不出声的铁哨,还有能听见声音的耳套,一时也看不出用处来。

把玩了一会信哨,就要回家里伺候娇妻去了;下半夜,他还要去堡里的客房卖力气,啊呸,哪个说的妾不如偷,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明军里已经有了简单的旗语,第二天早上,梅儿去和秀秀作伴,萧夜在百户所里吃着梅儿煮的麦粥,堡墙上执哨的瞭望手,跑来报告,秦大嘴的小队,正在山后的矮树林里演练,请示是否返回。

他们外出已经一天一夜了,萧夜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就想起来那个奇怪的信哨,顿时坐不住了,“赶紧让他们回来,我有要事,”

铁哨能发出五里外能收到的哨声,那有了耳套的猎人小队,岂不是可以更便捷了吗,旗语可是传不到那么远。

两个时辰后,浑身酸臭的十名军士,在秦石头的带领下,站在了百户面前,也不知道他们钻到那里爬了这么久,身上的味道,五步开外就能让人掩鼻而逃。

“洗漱、休息,”艰难地说完四个字,萧夜带着亲卫落荒远避,去练兵场演练阵型去了。

晚饭后,屯门口加了守卫,萧夜亲自去了岳父家,再派人叫来秦大嘴和几名小旗;大家坐在杨天受的小院里,研究着铁哨的用处;以杨天受为首的军官们,一个个对这种铁哨惊讶不已。

还好田广成已经离开了石关屯,否则聚集在一起的小旗们,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有了这些老成的军户,再加上杨天受的见识,一套简陋的哨语,借鉴了旗语的特点,竟然被整理出了满满一张纸。

“一长一短,发现鞑子,”

“两长一短,发现友军,”

“两长声,两里地,”

“三长声,三里地,”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建议中,萧夜手里的暗码纸上,不断地增加着联系用语,第一部简陋的军用暗码,在快速地成型。

看来,又得增加传令兵了,还是通晓了铁哨暗码的那种,手头上实在没人的萧夜,脸上带着喜气,不断地盘算着。

这种稀罕的联系方式,他是不会轻易让军士掌握,否则一旦铁哨丢失一个,或者耳套掉落在了有心人手里,那就会坏了大事。

老而弥奸的杨天受,一眼就看出了女婿的心事,待得众人说的差不多了,第三杯热茶下肚后,笑呵呵地解散了这次秘密会议。

他是百户的岳父,又是私塾的先生,还有军职在身,众军官也不敢造次,先后告辞而去。

“小子,是不是为难了?”嘴角带着笑意,杨天受看着还在沉思的萧夜,“这可是要保密的物件啊,”

“是,小婿很是为难,在屯里保密还算尚可,但下了山,那就难免被外人知晓,”萧夜搔搔发髻,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过于简单。

“呵呵,你还是见识少了点,”杨天受抚须一乐,“要知道,那些钱庄的票/据,可是都靠着密押来坐实的,一旦密押泄露,难道钱庄倒闭翻手而成?”岳父的话,萧夜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还是认真地听着。

他拿出的白愣纸,哪怕是密押泄露,哪个能篡改字迹,哪个又能仿制水纹暗花,还是不说为妙,省的被埋怨了。

忽地想起那暗花里隐约的朵朵牡丹,萧夜有点走神了。

牡丹他没见过,但秀秀可是见多了,调笑间告诉他后,还诧异波斯人也种养贵重的牡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买些稀缺的品种。

“钱庄密押,不外是借助天干地支壬子癸、丑艮寅、甲卯乙、辰巽巳、丙午丁、未坤申、庚酉辛、戌乾亥等二十四个方位,再加上年月时辰,来源于老祖宗的五行八卦,罗盘也不过如此,……”说起学问来,摇头晃脑的杨天受,顿时就把女婿给说的昏天黑地。

他早先在户部朋友那里的来的谈资,现在可是用上了。

好一会,眼见得萧夜双眼发滞,杨天受无奈地摇摇头,“所以,那哨语的安置解惑,最好也是用密押,不用每日,隔月转换不停,除非拿的暗码密本,任何人都无从破解,暗码密本也须每年一换,或遇突发事件随时更换,”

岳父的话,萧夜听得似懂非懂,尽管没有接受,但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还是用上了那所谓的暗码密本,得益非浅。

恭敬地接受了杨天受的建议,萧夜还是坚持了先用简单的哨语,却是令岳父大人很是失望。

萧夜最后提出的要求,是那些在私塾里读书的小子们,能不能找出几个年纪大点机灵点的,给千户所当传令兵,研习哨语,反正他们也是军户出身,将来的道路也就一条。

至于培养这些半大小子懂得使用铁哨,懂得收听哨语的任务,杨天受眉角带笑地允了下来。私塾里学习的孩子们,每日两餐供应,是由百户所支出,他接下这个研习的任务,没有心理障碍。

见岳父应了这件事,萧夜很快就告辞离开了,他还要回到磨坊里,再取出一个耳套,这样石堡和山下就有了呼应。

铁哨和耳套只需要白沙、铜、锡,原料还是容易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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