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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爷让提醒,让家人去把自己儿子小四叫来。

文章侯让提醒,和二老爷一起奉承小二,也是请他指点韩世拓。相对别的孩子,韩世拓才是最主要的。

小二耐心听他们说完,开门见山:“茶不用备,我说过话就走。”大家全等着,见他头一句话:“袁兄托给我,”

七嘴八舌出来。

文章侯翘起大拇指:“忠毅侯是世上最好的人。”

二老爷感叹:“最肯作成人。”

四老爷哈腰:“打着灯笼也难寻。”

掌珠笑得珠光流盼中,又一次想到老祖母和舅祖父的手足情,丹青妙手也难描难画。

没有他们的手足情,也就没有四妹的这门亲事。

韩世拓感激泣零,除去感激泣零,他就只能恨不粉身以报。不过袁训不要他这样就是。

小二等他们夸完,目光投过来,把话说完:“他说太子殿下和韩世子下科场,皇上面前有话,我隔一天往太子府上去一回,用过加寿招待的好菜,是晚饭后回来,就往这里来。我讲半个时辰,你有不明白的,准备好,我来问我。”

再说一声天晚了,这就告辞,文章侯等人送他直到大门外,闻讯出来的文章侯夫人,到大门还给小二福上一福。小二说不敢,还过礼,上马而去。

文章侯等人感动,进里面或者落泪,或者伤感。门外的小二没走几步,让小黑胖子拦住。

萧战满面警惕:“说,你去加福姨家做什么去?”

小二还不明白,怔怔的:“说大人的话。”

“跟加福无关?”小王爷凑上来。

小二摇头:“我出门儿,说加福做什么?”

小王爷大大的松一口气,开始办自己的正事。小手一挥,走上一个随从,手里一个布袋打开,里面是数锭黄金。

小二好笑:“这是?奖励我?夸奖我?”小二还以为今天到处收赞美。

萧战大摇其头:“闭嘴钱!”

饶是小二能中状元,也没想通。

见他不懂,萧战不吝赐教他的模样,大大咧咧:“我和大姐斗花灯,不许你出主意,不许你帮忙,这个,你先收着,等我赢了,再送你些。”

小二喃喃:“梁山王府真是有钱啊。”

萧战耳朵尖听到,急急忙忙道:“有,你喜欢了吧?”

“所以能放心侮辱我,只拿这些来给我?”小二端下巴:“我就这般不值钱?”

“你要多少?”萧战和他谈判。

小二瞅着他。

萧战试探:“钱不行?”

小二坏笑:“不行。你还有什么法子?”

萧战一拍胸脯:“我的法子可多叫呢,你是…。”没怎么想,就问:“要女人?”这是大人常玩的主意不是?加福是不要女人,加福要是要,萧战也会给她。

小王爷是道听途说来的。

一下子把小二逗乐,小二忍无可忍,这么点儿大孩子就知道用女人收买?把头一昂:“士可杀,不可收买!”

小王爷会错了意,他还有最喜欢的,也最干脆的一着。他可以陪着加福坐一天不动弹,但他骨子里是祖辈的好战血液。

小拳头一攥,对着随从道:“他喜欢挨打,给我打他!”

小王爷开了心,原来和执瑜执璞一样,喜欢打架。那太好了,小王爷恰好也喜欢。

在他的小心眼里,不是欺负人,就是跟舅哥们玩是一样,打起来,见个输赢再说话。

小二知道自己说错话,机灵的把马头一拨,换条路就走。边走边呼:“我重新说,士不可杀,不可打,不可不可……”

“哇呀呀呀……说你服不服?”萧战追后面跟半天,随从们不会真的帮他打人,何况阮大人又是袁家的亲戚。装模作样用跑的追半天,人脚和马相比,哪里追得上。

眼睁睁的,阮小二逃回家中,小王爷在后面毫不气馁,对着他的背影神气活现:“我回家去见祖父,祖父会帮我出好主意的。”

这就上车,一行人转回王府。

……

第二天一早,加寿先到太子府上,和太子用过早饭,把午饭和晚饭交待好,等要送的菜出来,装上食盒,蒋德等人跟着,到皇后宫中。

别人不能进,加寿是说声奉旨可以进去,她又是皇后的儿媳妇,思过这事情,也没说不许至亲见面,她比柳家的人高上一等。

见过皇后,把做的菜送给她,请她自用,加寿跑到外殿里,爬到高椅子上,嬷嬷们给她理好衣裳,端端正正一个小淑女,严肃的坐着不动。

皇后在殿内又要哭,对着这菜她有自愧。想到加寿管家的每一天都会送来,皇后再没数,也要想想她对加寿是不疼爱。

用完,知道加寿没走,出来想和她说说话,也正好问问太子好不好,就见到外面走来两个嫔妃。

加寿不客气:“娘娘不见,请回!”两个嫔妃沉着脸走开。皇后停下脚步,面上实在下不来。一会儿滚烫的发烧,一会儿全身冰寒刺骨。悄悄儿的,她退回殿内,跌坐在她最喜爱的雕刻珠凤的榻上。

她出身优越,自认没有人能越过她。又是太子之正室,早生两个孩子全都夭折,难免疑神疑鬼,对最后一个孩子看得重,对一切要越过她的人也看得很重要。

重点放错地方,只想着拦往别人越过他们母子,但她不是傻。

太后的用意,她看得出来。

是让自己承加寿的情份,是让自己明白离不开加寿。

加寿在外殿里懂事,皇后在殿内不忿。

人不主动改变自己,就会让日子被动改变。特别是这种让尘世碾压的改变,好似流光时影都和自己过不去,那种被迫,让人不甘心。

皇后在今天一定要承加寿的情,又把事情看穿一半时,心里如冰山火焰一起煎熬。

又是三昧真火,又是万年寒冰,人心里的磨难本就是杀人于无形,皇后没有半天,就把气色熬得憔悴,加寿近午时回去,皇后有气无力的睡下来,宫人去传太医,看过说是劳了神思,这是受难的人正常的病,没有人怀疑,熬药送上,皇后吃过,宫人守着她睡下来。

皇帝知道,淡淡哼上一声,不许告诉太子,不许柳家来见。加寿照常进去看,回去对太子说病倒。太子让袁训开导,只从父皇有情意上面想,问加寿可有太医,加寿反而奇怪:“有啊?生病怎么不给请太医呢?”

太子放下心,认定岳父的话有道理。他好,母后才能好。只要不是呆在冷宫里,不是隐瞒病情,太子忍得下不去看,先把他自己弄好。

在这里又体现到加寿的好,加寿当天就从太子府上寻出几根大人参,又是各种补气血的药物,给太子看过,说自己在府里煮好送去。

太子对着她又爱又怜,柔声道:“咱们煮好,这就方便得多。”太子想的自然是不用担心有人作怪,而加寿接上话,一歪小脑袋笑道:“我是要看着娘娘吃,我又没功夫在宫里候着煮,这就让我的嬷嬷亲手煮,”

吐一吐舌头:“这府里的厨房干净,但我的嬷嬷更干净。”

太子含笑,加寿笑盈盈:“煮好我亲手送去,包上保暖的,到宫里不冷不热正好,娘娘也不能说不吃。”她缩缩脑袋,太子哈哈大笑。

这里有一段旧故事,加寿很少生病,但也有过伤风什么。不肯吃药,想着法子说烫了凉了,实在躲不过去,把人支使出去,捧着药碗就往花盆里倒。

在加寿来看,她不肯吃药,人人都是不肯吃的。她送的虽然是滋补的东西,但生病的人保不住不肯吃,就有这得体的主意出来。

太子对上加寿,真是一切放心。就让加寿去安慰皇后,他继续房中攻书。

他交了差使,又闭门不出,大把的空闲,又多个阮英明指点,正是发奋的好时候。

这就一概外人不见,柳家的人不是柳至上门,太子也没相见。

柳家的人着了急,他们进宫进不去,太子又不肯见。鼓动太子的话没处去说,往太医院打听说皇后宫中病倒,见天儿在家里聚会商议。

直到这一天,柳至回来。

……

天气在十一月初,风雪冲门,门外足迹一看就知。柳至纳闷,这么大的雪,这要不是刚刚到的人,脚印早就让盖住。

就问门人:“来的谁?”

门人满面惊喜,就快哭出来:“老爷您总算回来了,再不回来天下大乱。”

柳至忍不住一笑,喝住他:“奴才胡扯吧!哪里来的天下大乱?”

“是家里就要大乱。”门人抹抹脸儿,还真的抹去几滴子眼泪,就要对柳至说时,外面又进来两个,见柳至在大门上,同样惊喜交集。

各抓住柳至的一只手,一个是上年纪的,号啕大哭,另一个是他儿子,也是心酸满面。

“你总算回来了啊,”

父子一起难过,柳至让吓住。甩开中年人,是他的叔伯一辈,把老人扶住:“老太爷,出了什么事情?”

中年人道:“进去再说。”几个人进去,见客厅上呼呼啦啦迎出一百多人。

柳至皱眉,斥责道:“什么事情值得这么乱!比过年吃酒还要齐!”

“至哥不好了,娘娘和太子出事了!”

柳至的夫人走出来,对着柳至也是伤心:“您回来了,赶紧想办法进宫去看看娘娘吧,就是太子那里,我们也进不去。”

柳至不顾刚回来劳累,坐下听完,面色越来越难看。在他面前的人乱嘈嘈的说着话,说着怪张三怪王二的话,到处寻仇人时,柳至站起来,面上冰寒一片,吩咐他的小子:“我的马跑几天累了,换匹马给我,我出去寻个人说话,都不用跟。”

有兄弟们要陪着,柳至说不用,独自牵马出门,往冷捕头家里来。丢下几句话,他又去常去的酒店里,买几瓶好酒抱着,往他心烦时常去的野湖去。

到了地方,见一片白茫茫真干净,树上有积雪不能坐人。柳至跳上去,把雪拂干净,外面穿的是皮裘,垫着坐下,闷闷的喝起酒来。

一瓶酒没下去,又一匹马过来,袁训在马上眯着眼,皮裘里也裹着酒。

他下马,柳至跳下树。

两个人打一个照面,柳至飞身扑上来,迎面就是一拳。袁训一侧身子让过去,柳至又是一脚。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天地间雪盖住所有,似乎只有柳至的嘶呼。

袁训又让一下,淡淡道:“你不能打我的脸,别人问,我没法子回答。”

柳到揪住他,几拳捣到他身上,眼睛都红了:“你说,你说你为什么!”

袁训冷冷看着他,索性的也不躲避,由着柳至又是几拳打下来。最后一拳捣在他肚子里,侯爷弯下身子往后就退,蹲在地上粗声的喘气。

“为什么?”柳至还是苦苦逼问。

袁训顺过来气,怒气冲天,爆发似的回他一句:“因为我不放心!”

他攥紧双拳,笔直站起身子。

在他挨柳至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大的怒气。

柳至让这语声激得僵直住,随后,他一拳也没有挨,但跌跌撞撞地后退,踉呛着才把身子稳住。

袁训说开了头,就不肯放过他。几步上前,把柳至衣襟揪住,侯爷的眼睛也红了。

现在是侯爷怒声质问柳至:“你自己说,我能放心吗!”

柳至闭口不答。

“我们家让你放心,我甚至可以对你担保,我敢说,我女儿一定孝敬她。可她呢!可你们家呢!你们家除去你以外,还有几个能让我放心的!”

嘶声大吼,掉一回个儿在袁训口中逸出。

雪地里,袁训推着柳至,柳至搡着袁训。没一会儿,两个人向对方挥动拳头,不过这一回错开脸面在打就是。

风雪嘶狞,这里是一对为家族为孩子的男人,他们的怒气比风雪更狰狞。

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

袁训的话在柳至脑海里乱转,跟这漫天没有规则的雪花一样,把无处不填充到,把无处不遮盖。

只有忠毅侯的担心浮在表面上,打不走撵不动。

小半个时辰后,两个人都没有力气,坐在雪地上呼呼喘气。

旁边雪里,不知何时打到这里一瓶子酒。袁训拿起来,打开盖子喝上一口,黑着脸递给柳至。

柳至也黑着脸,打开喝上一口,只觉得一股子火线下来,精神力气都回来不少。

瞪视着袁训:“你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

袁训鄙夷:“这话你对别人说去,我信你,可不信别人!”

柳至酒瓶已经送到他手上,听过恼得一把又夺回来,又是一大口倒入口中,再塞给袁训手上,怒道:“你信我就行!”

“那你说怎么办吧?”袁训冷淡。

柳至更阴沉:“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你得等。”

袁训腾地站起:“我等!但是我把话放前头,你小柳,这辈子我信你,别的人,谁敢给我玩阴的,我玩死他!”

手中摇摇,听酒液晃荡。袁训抛给柳至:“还有半瓶呢,你的酒我带走。”

走去把柳至带来的酒抱到自己马上,就要上马时,柳至面无表情又是一句话给他:“小袁,你给我等着,这辈子你一定会给我爹磕头认错。”

袁训上马,对他冷笑:“下辈子吧。”一纵马缰打马离去。在他身后,柳至把酒一气喝完,远远的对着他抛过去,没有掷中,噗,落到雪地里。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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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弄清楚一件大事,那就是加寿六周岁,好了,加福的年纪出来。呵呵,好重要。以后的孩子们年纪都不会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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