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21:iolei(埃欧雷祭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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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名军事发烧友,在对著名战例讨论时,我生平听得最多的,大多是些那样的废话:要是我,会在那座山头或谷地,埋下伏兵,如此这般怎样怎样,可见谁当统帅又岂能不败。事后诸葛亮们全然不考虑当时的战场瞬息万变,落后的通讯传递,以及粮秣输送的困难,这些客观存在的原因。胜败不是由一两件失误造成的,而是由无计其数因素综合导致。
同样,在对历史人物的定位时,当代人也喜爱过度拔高或不切实际的褒扬。好比说马克吐温,有人说他是废奴主义的拥护者,对广大劳动人民的遭遇深表同情,但吐老爷子就出生在密西西比河畔,他写作时南北战争还没爆发,完完全全就是对当时的美国南部田园牧歌真实的描写,作为记载历史时期的文献具有特殊价值罢了。还有一个魏晋南北朝的冉闵,在过度包装下,竟成了挽救民族的英雄天王,我想石闵如果活着,当听见这些奇谈怪论,估计也得晕菜。老子就是为了驱民己用,利用公愤驱逐枭羯残余势力,图谋自己而已呢。
被围困在金色阶梯酒场雾龙牙岛的我,自然也好不到哪去,同样是以自己主观去理解整件事。作为骁鸷,潜入魔魇的最初动机,是为了将九频道当家花旦dixie带回现实社会。结果,却陷入了一系列迷雾般的劫难之中。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我只是将自己想成他人经历的载体,随波逐流任其发展,殊不知被淤泥池女尸拖入最终噩梦,才揭开冰山一角。
我那个连名字都在造假的老爸—玛德兰,其身份根本不是什么高级土木工程师,而与暗世界信奉异端邪说的怪人实为同类。最叫我吃惊的是,在结识我老妈苏菲前,他有过一段秘而不宣的恋情,而情人便是眼前的这名黑水仙,也是造成054房闹鬼事件的元凶!
当女人知道我随身带着天鹅绒,不仅气得沸腾,说难怪自己的一举一动皆在他人掌握之中,这颗金属怪球真名叫做若文望之魂,是翡翠之华亲手打造的十二颗华盖之一。
而它实际的由来,则是在山铜矿井的黑水河畔,闪灵狄奥多雷亲手交予我的,并说当看见猫血沸腾,即代表它取吕库古小姐性命之时。因而,我始终以为是老妖的某件秘宝。直到一周后,与林锐见面后问起,他默默点头方知事情始末,这东西的原主人果然是翡翠之华,只不过赠送给了闪灵当焚天雷罢了。
女人盘腿而坐,浑身被黑雾萦绕,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只听得一声爆响,她似乎是将自己炸了。隐约间莲花花瓣那头成了燃烧的一团漆黑油脂。
“那件东西是把人油烛台,掩藏在你身后的门内,十秒钟前玛德兰到过,他告知了我安放磁带的地点。你错了,他真正爱的人是我而不是苏菲。我会为你争取时间,直到燃烧殆尽。”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已有死的觉悟了可丧命在此,知道了h—092录音带在哪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闹明白,便见得一只头冠骷髅浮到明窗前,咆哮一声向我扑来。而当这具骨栉骁灵窜至挡栏时,在毫无外力作用下,整颗怪头就像被子弹击中的西瓜,化为了血泥。鬼东西直坠下去,摔在舞池中央痉挛不已。
我看得目瞪口呆,实在无法理解这是怎么回事,整片楼廊中央的绝大面积,似有某种看不见的利器在高速飞舞,炮制这一切的必是黑水仙无疑,这个文文静静的女流究竟是人是妖这种怪象我只在山铜矿井见过,那是被封在异世界吕库古山庄我那宿命中的妻子—小苍兰,操控另一个自己的身子,采用真空血爆赚取了狄奥多雷。难道说,丽恩也是只半妖
更多的骨栉骁灵见同伴转瞬即逝丝毫不为所动,纷纷以那种怪异的登天踏桥姿态浮上半空,打算接过同伴的革命火种再接再厉。我暗暗叫苦,慌忙伸手去推身后小门,可惜上着重锁牢不可开。正待我竭力翻着裤袋找发卡时,突感胸前口袋像被人丢进块烧红的煤炭,烫得冒起青烟来。我急忙脱去礼服,天鹅绒便滚将出来,造成我严重灼伤的,正是此物!
“你也要叛变投敌吗”我怒不可遏地叫骂着,扯落领带裹住右手,打算去掏。
一只突破楼廊刀劈斧砍的头冠骷髅见事情急了,不顾双肩被无形怪力击得血肉模糊,嚎叫一声蹿上楼层,双腿往浮雕工艺板上一蹬,侧着脑袋张口噬来。我忙端起p5,照准那颗黑头射出全部铁莲子,结果就像打在铜钟上,光听扑哧作响,此物竟毫发无损。
“我的妈呀!”我知道身边没有观众,依旧手指着骨栉骁灵高声惊叹:“强梁如半神,也吃不住成吨的子弹狂轰滥炸,尚且会用手挡,脚步被阻停,这究竟是什么”
此物岂肯答我,转瞬间便穿插进了我与屋门之间,我忙侧转身子,扭腰借力将手中枪拍击出去,正中骁灵下颚,当即破成碎片!这家伙跟个没事人般探出阴爪乱捞,我急出满头臭汗,慌忙俯身躲闪,避开它那凌厉一击。趁势抓住它两条脚踝,狠命一带将之拽倒在地,挥舞双拳直捣头冠骷髅的肋排,结果像捣进融化的沥青,搞得自己手臂漆黑。
恰在此时,滚在地上的那颗天鹅绒,兀自浮将起来,直照着门锁位置扑腾而去。骨栉骁灵毫无提防,黑头正抵在门前与我角力,当怪躯与若文望之魂接触之际,就像纸片遇见烧红的铁丸,瞬间被破出个大洞,这才怪嚎一声,被我凌空一记大背包甩下楼层!
“诶此女适才还信誓旦旦说会燃尽生命助我进屋此刻干嘛去了果然靠人还不如靠自己。”我是又气又恼,不由回头朝对角线望去。见那头依旧云山雾罩黑漆漆一片,与此前并无任何区别。当看向左右两侧,不由连声大叫不妙。
拜那只敢斗之士偷袭得手,让底下徘徊的众妖瞬间醒悟了过来,丽恩所施展的妖法,是有距离局限的,她只能严密把控住整座三楼中段的绝大空间,但当漏网之鱼紧贴楼墙越过雷池,就能从侧面鱼贯而上。而她似乎无法移动,故而只能见我频频涉险而望洋兴叹。
两者作比较,骨栉骁灵们似乎觉得我的危害更大,纷纷撇开她奔我而来,标靶之人瞬间转移对象,我反倒成了掩护她的目标。见天鹅绒正在门把手前飞速旋转,我也理不清这算是干嘛,便蓄足气力照着门板尽力一踹,结果那些重锁就像虚设,门似乎根本没锁,我借助惯性连人带球一头扎了进去。
金属球从地上一下腾起半人多高,猫血红石撞将出来,猛得吸附到门板上,迅捷化为虫蚁般的流动颗粒,不到数秒便吞噬尽了整扇门板,化为了一道刺破双眸的红光!当眼睛适应回来,那头哪还有门,成了与四周一模一样的铅灰色墙体。适才还鬼哭狼嚎般的头冠骷髅们嗥叫,立即在耳旁消得一干二净,整间小屋静得连针掉地都能引起轩然大波般静谧。
我闯进这里的要务,不是为了原地站着啧啧称奇,而要立即找到leeann口中所说的人油烛台,这点据说是屡屡跑来争夺肉身所有权的玛德兰再三关照。而当我转身细观屋企,尽管我不想说难以置信,但仍喊出了难以置信这句俗烂之词。
眼前哪还有什么小屋它仿佛成了st地底的配货中心,一眼望不到头!各种颜色、大小各异的蜡烛挤满视线,往少里说数量在十数亿支左右。这叫人怎么找就算人油烛台一眼能分辨出来,但要是压在底下,没有一台叉车单靠人力,哪怕给我三十年也翻不到踪迹!
在过去屡屡头撞南墙的目障,再度残酷地摆在面前,翡翠之华自身肯定拥有目不暇接的各种招牌,另外兼具擅长团技的老吕库古一族的头牌军师,自然将这套邪术玩得是炉火纯青。这是一头能窥透所有时空线的巨妖,他早知今晚劫数将至,甚至也料准有人在打烛台主意,自不肯白白束手。而我虽对leeann信誓旦旦,说自己熟知天鹅绒该怎么使用,可到头来,猫血枷锁所起的作用仅是消匿了大门,只留下金属球空壳,端在我手就跟没有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它真正的主人林锐,过去也仅仅是拿来当探测器,只会像哈利波特般高举双手行走,见怪球停在某处就用心揣摩,我不过照猫学画虎,又岂会知道真实用途呢
望着那无穷无尽的蜡烛海洋,我打怀中掏出蓝高卢,为自己点了支烟,静下心来。脑海中闪过一条倩丽的身影,涂着深黛闪亮眼睛,以及那股独有的暗香。
那是一个半月前,我和遗留下的一群漏网之鱼,在目睹面罩蟊贼们押解众人离去后发生过的事。当时的我们,将神志不清的红发男带去燕子窝,拉多克剃刀和拳王轮流换手,想要撬开他的嘴,一时间搞得石窟内充满血腥气。我实在无法忍受,便来到洞外与站着的弥利耶抽烟。自打吕库古小姐在几小时前失踪后,她成了我的心理寄托。
在过往,她出于戏弄傻妞的恶意,时常与我搂搂抱抱故作亲昵,而我也因傻妞始终不让碰有些芥蒂,便与之越走越近,所以彼此间的交谈相较他人多得多。勿忘我是个养眼美女,既凶悍又强势,她喜爱顺从自己的那种人,故而将我理解为已失了左膀右臂的丧家犬。
我是一个孤独的男人,一个追求低级趣味的男人,更是一个善于察言观色的男人,自当投其所好,便抱着她腰肢连声唉叹,说自己对能否走出这座废宅,基本已不抱希望了。弥利耶则宽慰我说,以往搞目障是她们獍行的看家本领,只是设下曼陀罗法环的人水平更高,真实地貌不是肉眼所视,她多少还是能找出办法破除部分。
这个方法是什么她将随身某种蜜蜡般的东西挤在舌幔上,然后拔火引燃,顿时双目如炬。在这之后,我一觉醒来,见她挟裹红发男正鬼鬼祟祟离去,不由气得难以名状,便紧追俩人脚步。而当二贼来到某堵石壁前,竟凭空消失了。我没有她的蜜蜡,只得打算探长舌头,沾着蜡烛去试。结果火油滴在舌苔上痛得浑身一哆嗦,再睁开眼时,黑黝黝的盘状水洞表露无疑。我正是由此找到密道,才闯进水银心瓣,最终与吕库古小姐拥吻在蝃池。
既然此处满地都是蜡烛,那再试炼一次何妨我抱着行不行都无所谓的态度,弯腰捡起一支拔火点燃,学着上次的动作想安在舌尖上。可这次怪了,滚烫的蜡油不住滴落,却毫无感觉,甚至有些凉意。而且只要贴近就自动熄灭,仿佛我口腔是个巨大风眼。
“这他妈怎么回事招数不灵了”我暗暗叫骂,不由去想,会不会是满地的蜡烛皆是虚设,实际不存在故而没有感觉便在衣襟间乱摸,很快找出便签撕下一页,用打火机点燃。这两件东西都是我从现实社会带进来的,兴许能济事。
当火苗蹿将上来,这下可坏了,我这条舌头仿佛是蜡做的,竟被它从中烧成两段,顿时一股焦油黑雾冉冉腾起。由着火蛇乱舞,我全身上下不知何故焚烧起来,瞬间成了只手舞足蹈的火球。按说冲天大火必将令我去领略噬心蚀骨的,可我只感觉周身越来越冷,如同冰天雪地中的一截木桩,被冻得感觉不到肢体存在。
眼前渐黑,我知道意识仍在,或许又是玛德兰前来争夺肉身所有权的前奏,便竭力挣扎着从麻木中复甦。待到眼前清朗,那股寒意消去,我见自己正站在小屋中央,金属球已抓在掌心,猫血红石不见了踪影,再度化为细沙般的流末,只是缺了一部分。原来如此,我方才记起,在前几场魔魇中,我将其咬在齿间曾不慎吞咽了一部分,当闯进残鸦修道院,与那血腥修女成了同类物质,这妖邪就是那般被我吞噬了。难道说,这东西此刻正在我体内穿行,我也等于是若文望之魂的本身
这种闹不清理还乱的事,我去想得那么透彻干嘛总之妖法被我破了。眼前虽堆积着无数乱滚的蜡烛,但有一物正矗立中央,哪怕想回避也回避不了,顿时我看得移不动眼。
但这件东西果真是烛台吗众所周知,烛台烛台,便是安插蜡烛的底座,它哪怕再古怪,也该是个音叉般的铁器。而眼前之物,却怎么都无法与之联系起来。
那件东西与其称作烛台,更像是个幼儿胚胎。绿色的肉质囊衣,隐隐透着光亮,里头正有条黑影在缓慢盘动,拳头般大小,被架在尺把长的铁杵上。肉灵芝无色无味,却不知为何引得人食欲大开,好似我压根没在夜宴上吃过饭,竟望着它垂涎欲滴。
环顾四周,赤橙黄绿青蓝紫,蜡烛们晃得人眼都迭起重影,皆一模一样,除了这玩意再没更古怪的了,想来所谓的人油烛台非他所属。为了怕还有遗漏,我索性连那把铁杵也抱在怀里充作武器。再一转身,那道镶着金属边框的木门,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回到原处。
见事儿办妥,我正欲推门而出,却忆起楼廊外厮杀正酣,起初进门前我已被几只头冠骷髅盯上,没准人家正藏在暗处只待我傻呵呵出去,伸头一刀斩下脑袋找翡翠之华去领赏,又怎可大意然而也不能将此当家不走,迟早仍得逃生。更何况,我能得手全由一名弱女子祭出性命,怎能置她凶险之境
想着我咬咬牙,右手端着天鹅绒,左手持着铁杵,飞起一脚踹歪木门,人却立即贴壁而站,打算趁着外头几只骨栉骁灵冲进来,打它们胯下滚翻出去,招呼笨女人该闪了。
结果,我等了数秒,半颗黑头也没探进来,那些邪教份子似乎笃定得很,丝毫气息也没有,只是从底下舞池传来阵阵獠吼。朝对角线扫去,那片朦胧黑雾已然散去,女人起先盘坐的地方成了片流淌油脂的黑色岩浆,一条衣不遮体的人形正半卧其上,纹丝不动。
“此女莫不是阵亡了吧”我心头一抽,忙学着林锐的空腾翻跃到廊下,开始向她疾步而去。leeann闻得身后噼噼啪啪乱步袭来,不仅浑身一震,忙翻了个身看过来。当分清我正健步而来,惊得沾满油污的脸一片煞白,吓得魂飞魄散,拼着气力大喊:
“别,别再继续靠近,我不是警告过你最该戒备的那个人就是我吗”
“东西已然到手,咱俩得加快脚程溜了。接着该干嘛”在距离她约莫三十五米的廊柱前,我明显感觉出耳畔不断传来沉闷怪音,前方存在着无穷的险恶,像有个活物正在哮喘着。但那是什么我理解不了,凭借四下滚涌的热浪铺面,也许是种体积极大的邪物。
“你独自逃生吧,我能做的,就是固守在此,但撑不了多久。”女人说着说着,眼珠泛白,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可这不能啊,炮局的报备回执写得分明,日期是972年3月23号。那么,如果leeann战死在此,她又要如何在一周后去冲击逆流幻日最终困在垓心化为厉鬼呢这是铁一般的结论,不论如何也改变不了。更何况,我哪怕绞尽脑汁,除了她也联想不出第二个人来。她说得轻巧,要我独自逃生,可眼下该如何遁走总不见得跨过挡栏一跃而下吧下去的楼道正处在女人的严密控制之下。在她倒卧的莲花尖角,四周铅色墙布上沾满了一层厚过一层的喷溅物,个中还沾着像大肠般湿濡的东西。显而易见,在我遛撬期间,她将那些暴走的头冠骷髅们,死死压制在中段,群妖没有赚到一点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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