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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显然是认识我的,虽不说话但在点头致意,与我擦肩而过后,面前的环境豁然开朗,这里果然是矿山地底,至于哪一层不知道,因为矿难现场已是结构遭到重大破坏,完全无法分辨了。我正迟疑该往哪里去,脑海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兔子。

“我终于搜到你了,这就是骁鸷的魔魇吗没关系,你按自己意愿行事,我来做记录。”

脑海中冷不防地冒出声音,着实将我吓得不轻,毕竟来来回回的人,绝大多数已经作古。久而久之我终于查觉异样,那就是自己的人影,它与躯壳的动作不同步。捕梦者正是躲藏其中,始终与我并行着。

“你岂止是不完整的骁鸷,在我看来,你比捕梦者都生疏,甚至连边也没摸到。”兔子连连啧嘴,开始言传身教起来,道:“目前来看你只能巢居他人。他在分神时才会被你入侵,我也无法时刻分享到你的画面,只能瞧个大概。过一次果然是好事,能叫我知道你的实际状态。你我要设法查出此人是谁,一旦等到他心神不宁,就设法往有镜子的场所带。”

正说得起劲时,眼前出现了只擎着杯子的手,中指缺了一截,四周成了酒吧那样的地方。许多油腻肮脏的人都在打牌与彼此取乐,忽听门前有人在喊,肖来了,紧跟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款款踱进大堂。那人是休伊。格兰特,似乎在广大劳动群众中广有人缘。

他给在场所有人都买杯酒水喝,同时坐在吧台前与熟人们打着招呼,这时有人问他发财致富有什么窍门如何才能像他那么有钱格兰特开始扯想挣大钱眼光就得独特,能看准投资什么才会来钱。接着是哄堂大笑,又有人问他老家是哪里怎么会有南部口音

“我老家就在桃树角,十一岁才去的纽约,这里就是我的乡土。”格兰特为人豪爽,丝毫不惺惺作态,他指着一个醉眼朦胧的老汉,并说此人原本就是自己的街坊。

神秘人一面倾听,一面找来纸笔记录,不时扭过脸去看舞台中央的主角,并充满怒意。

“没什么可看的,很显然肖动了他的奶酪,此人醋心大发。”兔子也在分享这组画面,不时与我互动,道:“这家伙就是只底层的耗子,既无能又充满嫉恨,如果我是蒙太古,哪怕嫁个洗衣工也不会挑他。别去计较过多,这都是凌乱的画面,分别表现在不同时期。”

眼前忽然一亮,我又回到了石窟的花团锦簇之中,水溪前站着那个财务女,自己巢居的这个人正在低声下气向她哀求。只见丽姬娅杏眼一瞪,将手中书信撕了个粉碎,掷在我脸上,气得胸脯一起一伏。接着,更多的物件被她从包中丢了出来,有书签、有发夹、还有一整本邮票。只不过,俩人的对话内容显得模糊不清,大多都是在发泄情绪。

“你不能再跟肖继续鬼混在一起了,我调查过那家伙!”男人伸手拧住对方胳臂,叫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难道跟你这种瞌睡虫过日子吗我没想到,原来放火的那人正是你!”财务女咬牙切齿,威胁道:“450国道的情侣,那个雕塑家,保龄球馆外的遛狗老汉,还记得吗太可怕了,你简直是个疯子!真把我逼急了,你干过的那些事全给你抖出去。”

“看来这家伙做下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被老娘们捏着把柄,你说会不会是杀人灭口”

“我怎会知道继续往下看吧,随后咱们再来集中梳理。”兔子打断我的奸笑,说:“偷窥别人很快乐吗就像看场大电影吧换做我是你,将深以为耻。”

随后不久,画面又变了,依旧是黑夜,在某个破败的阁楼里,此人抓过案头的书籍,拿着刻刀割割划划,将字条丢在一只玻璃培育皿里,桌上铺着信纸,以及一罐大号白胶。除了遭蹂躏的科幻三件套以外,还有其他的书本,例如以西结书和简爱等等。

“原来所谓的情书,就是在这座阁楼里被粘贴出来的,但那具体是哪一封呢”我远远望着桌头信件,想要设法跻身过去,不过这个人正在整理字条,显得神情很专注。

“别去管这些毫无意义的事,你不觉得奇怪吗选用的书都是陈年旧本,他为何不买杂志或报纸呢同一个现代词却要东拼西凑,这个现象叫人很费解。”

接下来的,大多是些毫无意义的画面,例如长时间盯着屋檐滴落的雨滴,或矗立在朽烂的窗前去耵远处飞翔的孤鸟。直至出现了有特征的场所,黑漆麻乌的看来是间密室。四周有些橱柜,堆着皮革和闪亮的配件,还有口古色古香的落地自鸣钟,正机械地走着针,到了正点发出嘹亮的钟声,吵得人头脑发胀。那是一间制鞋工坊,有个花白头发的黑人老汉正坐在对面。桌头摆着火腿片和莴苣酒,俩人往酒杯里撒了些盐粒对酌起来,显然是对忘年交。

“你去窃听对话内容,屋子细节由我来找,设法辩出年份和地点什么的,去吧。”影子在脚下变得窄细,攀上角度刁钻的家具外壁,以一种肉眼不易察觉的速度缓缓移动。

只听得“啪”的一声,黑人老汉扬手拍死只脸上的蚊子,向神秘人扫了一眼,问:“那么说,她现在已知道寄信的人,就是你了我劝你还是放手吧,一场官司改变不了什么。”

“我深爱着她,所以绝对要搅黄她和肖的事,那是个不该发生的错误。”神秘人哀叹一声,浅饮了一杯酒,说:“我没发疯,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我能够信任你吗”

黑人老汉自当拍胸脯做出保证,神秘人颤颤巍巍地打桌下端出只斑驳的破包,将之推到老汉面前,似乎是要他替自己保管。老汉木然地望着包,隔了很久才起身捧起,将之往身后酒桶里塞入,算完事了。跟着大多是男人在断断续续哭诉,听着他们的闲聊,我获取了个惊天秘密,那就是男人从小就已经认识丽姬娅了,他曾为了财务女杀过几个人。

然而当我再想深入时,却被一股怪力推出了神秘人躯壳,在魂魄脱离的瞬间,我瞧见一张背影。这个人理着短发,身材中等,身上套着件发黄的牛仔衣,烫着铁道十九队桃树角段。

“这该死的,难道被他看破了么”我懊恼地睁开眼,见自己已回到了krys身边,兔子正对着魂镰窃窃私语,显然已醒来多时。不过,尤比西奥未待听完,便冲他一摆手,显得很不耐烦。见我正扶着昏沉的脑袋,便走上前来。

“送你入弧不是为了看这些垃圾,知道了又能如何那就是场糟糕的虐恋。要我说几遍你才能明白啊老钱的破事没人关心,现在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进来,你真正该找的是俩人被埋在哪里,以及山狩到此干嘛来了这些细节,别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明不明白”

“嗐,这没什么,先抽支烟消消气,”兔子抹了把油汗,笑吟吟地为矮男人点烟,说:“毕竟咱俩是头一次合作嘛,我也得知道小家伙实力究竟去到哪里,权当是场磨合好了。不过他的路数我已摸透,下一回再入弧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下一回你难道打算明晚再来过这么多人的油钱食宿全你来报销么”矮男人瞪了他一眼,跳脚道:“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俩试来试去,答案今晚就得出来。”

趁着俩人正在密谋,我无奈地点起支烟,推说要休息一下,找块怪石坐下歇息。放眼四周,似乎缺了个重要的人,老戴不知跑哪去了。krys说适才他接到个电话,什么话也没说,扭头往回走,许是已经出隧道的。这样的对答很快被魂镰打断,他伸手拖起我,指着原先的位置要我再次入弧,总之一遍遍去试,直到找出答案为止。

“等等,即便你再急,也得让我把话说完。”我恼怒地甩开他的手,偷窥他人固然很刺激,但被强制要求又限定时间,就成了我厌恶的考试感觉。见他听不明白,我加重口吻,道:“你要明白,入弧我可以不断地去试,直到你满意为止。但在坟场般破屋里坐着一男一女这场魔魇里,来到这里的是我与dixie而适才老子走过的那条道,理应是她的路线。而自己究竟怎么过来的我办不到。说得再简单些,这是两个人去干的事,懂了吗”

拳王俯身向矮男人进言,指向站在一旁发呆的krys话音未落遭来他的反对。尤比西奥说,科西塔小姐是整部镇魂挽歌的首眼,形同阴蜮里的修罗之松,不能分神去干其他的事。

“既然中途离场了一个,那么位置空出来了,去将那个播报娘们带下来。对,也只有她,才是合适的人选,反正她早已被诅咒,再经历一次又能如何”矮男人很快来了主意,指使兔子上去,说:“除了放闲人下来外,答应工作帮提出的一切要求,另外让她知道要换身皮。”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半个多小时。重新回到隧道的兔子与迪姐开始交涉,起初她显得有些为难,但听闻可以满足别的条件,便提出现在的信号十分不稳,他们得将设备移一部分进去。两头通话后,魂镰表示可以放行前往第一支点,再提其他不可能,要么接受要么他们就回撤。因此,两组工作帮得到许可,开始拖电缆蓄电池进来。至于镇民,不好意思,那只是观众散席,就只能坐在隧道内看转播。

趁着迪姐还未下到蝃池,四名提灯丧妇在石窟边角围起简易的毡棚,这是一会儿为换皮特设的。矮男人所说的这个词,真实名称叫“假心”,其原理是绿城大战时,迪姐已被未知之敌下过蛇胚,而因老戴及时清除才保住了性命。那么,她体内已被开出了空槽。

现成的蛇胚众人没有,但拳王携带的帷鸷倒可以不妨一试,只需挑选一颗血葡萄置入迪姐体内,就能短时间里让她再度成为地母。因此她需要脱去那身婊气十足的西装,而换上丧妇准备的行头,并用剩余的黑山羊血在全身画符,如此可确保她不被侵袭。

“别担心,在阴蚀道场那会,我们五六个人能拿不下她,这只是套仪式,她十分安全。”魂镰指了指裘萨克,巨汉手中已捏着一只幼小的伯劳鸟,只待人来。

“不会是想让她冲在第一线,为你们趟雷吧那还要你们干嘛”

“你懂个屁。”魂镰嘿嘿阴笑,不再作答。

不久之后,各人步话机频响,两支摄制组已在第一支点落定,讯号问题瞬间得到缓解。当迪姐下到蝃池,也被现场气氛所震惊,不过感慨之词没发表多少,就被丧妇们拖进了毡毯之中。一阵嘁嘁嗦嗦的捣鼓后,再出来时,早已是改头换面。

此刻的迪姐,换上了一套与当初弥利耶相似的窄身皮装,前胸和后背大片露着,让露娜等人画上了各种符号,浑身鲜血淋漓,显得既刺目又性感无比。矮男人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对背后的兔子使了个眼色,胖子高喝一声,双掌猛击在她脊背中央。

迪姐吃着痛,不由张大了嘴,魂镰眼中凶光闪过,抓起伯劳鸟就填入进去,活像老戴当初。待到小鸟入腹,她呜咽了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战栗不已。

krys哪见过这种场面,她怪叫一声惊得就想窜走,却被拳王蛮横地拖回原地,待镇定下来,迪姐已缓缓站起,那对丽眼充满杀意,两条手臂变得乌黑发硬。

兔子望着这一切,歪着嘴笑了,第二次入弧的条件,已全部得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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