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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6:onticello(蒙蒂塞洛)

拉开几只背包,我从内衣底部翻出被迪姐丢弃在果核厕所里的皮装,慢条斯理地在落地镜前比对尺寸。黄瓜和木樨花望着我布满抓痕的脊背,显得既不安又难堪,之前她们谈笑风生,是因天竺菊仍留在屋里,此刻的她已穿上雨披出了门,那么就剩下我与她俩。不久前的夜半浴室争执,她们可都是蓝花楹最卖力的打手,那种龇牙咧嘴的恶毒表情仍历历在目。

“你俩洗澡时没看过自己啊发什么呆,过来帮我拉上褡裢啊!”我心头感到好笑,故意蹙紧柳眉高喝道:“就剩这么点时间,老娘没狭隘到趁机打击报复,以大局为重!你俩地头熟,带我去制铁厂附近转转,至于要不要揍你俩,放心好了,往后有的是时间。”

不得不说,世界之子那群丧妇们缝制的皮装手艺就是好,不仅耐用而且款式也很新颖。迪姐本就身高体态与我相近,这套皮装穿在身上,就像是特意定制的,该窄的地方窄,该露肉的地方露肉,尽显曼妙的曲线和大胸。幸亏我从未穿上它在鸳鸯茶面前显摆,不然这个好色之徒是断不肯放我离开再回莉莉丝的。望着镜中之人,我简直被自己迷倒。

走出女装店,往前走上一百八十大步,来到了炊具厂正门。此刻又下起久违的毛毛细雨,我等三人披上橡胶雨衣,拉低帽檐,将自己浑身遮得严严实实,不动声色绕着厂房走上几圈,而当我将地貌完整看过一遍后,不禁停下脚步点起支烟,表情肃然起来。

“怎么了醉蝶花大姐,你看出什么问题来了么”木樨花见我停滞不前,不由发问。

这不是屁话么若没有问题我怎会苦苦思索之前站在楼顶远距离观测,视野被雨幕所干扰,令我误以为厂房很残破。而实际下到近处,却发现根本是两回事,面前的封墙是新建的,就连条破缝都没有。不仅如此,厂门厚实,高度达四米,倘若两人进去谈判,一旦遭人背后锁上,想要急切间爬上窜走,将十分有难度。再来就是正门前毫无遮挡,乃是块泥泞空地,别人只消躲在玻璃窗后,就能将这一带每个角落看个清楚,实在很难有所作为。

“这到底是谁设计的破厂附近荒得象个郊区,连周旋的场地都难寻。”我恨恨地叫骂着,领着俩人重新再绕一圈,这回上了心,专心锐意找破绽,终于在背后瞧出些门道来。炊具厂侧后位置,过去可能是个池塘,此刻已被填了不少,岸边仍堆着大量的黄沙水泥。

“从正门绕到这里是半分钟,前提是铁门必须开着,不然你俩就被困死在厂房出不来了。”想着,我将手一扬,问她们若是越过水塘,背后又是什么地方。木樨花想了一会儿,说据此不远有个农贸市场,专卖转基因蔬菜,那里毗邻不少楼房,还有各道民用砖墙,或许会是个巧设陷阱之处。我递给她们两支烟,要求在前带路,心中略略有了底气。

就这么走了两分钟,面前果然冒出一片人影稀疏的市集,它是由三、五栋破楼围起来的空地。板楼里大部分住户已搬迁,许多门都是破的,我爬了几层,找到了第一个设伏地点,那是一间隔墙被打穿的破屋,若是将家具重新摆位,就能极大限制许多人一股脑涌进来,最妙的是屋内有个后窗,底下堆着别人遗留的纸板箱,人可以破窗跃下不会崴伤脚。

“将各种三角铁,煎锅收集起来,武器别全摆一处,按退却路线丢置,我到底下去转转。”

我略微指导几句,两名少女开始粗手笨脚地干起体力活,趁着她们在忙活,我拆烂后窗,一个懒驴打滚翻将出去,稳当地落在泥泞中。几分钟后,她俩忙活停当,也学着我的动作跳窗下来,反复演练几次个个习得精熟。我便开始计算角度,把纸箱重新摞起,故意拆空底部,只在面上盖起一张纸板,然后招呼她俩,走向第二个设陷之地。

“咱们来养鸡场干嘛”黄瓜环顾四周,问:“这里的人同样搬走了,只剩下空屋。”

“正因为附近一带都是无主空屋,才能完全利用起来。若是人口稠密的市中心,早被人打报警电话,到时别说设机关,连人都极难走脱。”我手指适才那片破建筑,要她俩去看,

先假设板楼被突破,我们仨不得不跃下泥地,跟着将跑来此地。那么追赶而来的锅子党也会学样,爬气窗下来,势必将会踩塌纸板,掉入咱们的陷阱里。后来者见状,只得按原路下楼,当跑到这个位置,会发现自己被一堵铁丝墙挡住,他们将继续折转回去绕远路。这段时间会很宽裕,如果没有意外,咱俩骑着马就已经夺路狂奔跑了。

“马我一会儿去牵来,就停在鸡场舍下。倘若锅子党很机灵,我们赶不及又该怎么办”

“就这需要我这种技术型的弥利耶给他们布个超级杀阵了。”当有两名无论智商还是经验远不及你的傻妞作陪,那种感觉实在太棒了。曾经的天竺菊在车厢着了杏子的骗,也是因为有那种人在边上,各种花式吹捧足以令其迷失方向。而我不也一样么想到此我指着留在空地上的拖拉机和煤油桶,说:“咱们用煤铲在泥地间掘出一道道浅沟,然后灌入汽油,当人群进来后拔火点燃,那样就将他们分割包围在火海里。最后再将拖拉机开来塞住退路,咱们便完事了。若有少数人突破火海,咱们的对策就一个字,扁!”

就在我唾沫四溅描绘布局时,乳罩里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来电人是天竺菊,她说自己目前正躲在货仓内,窃听到了一条有用讯息。露西果然不出她所料,没被拘押在破厂里,而是关在某个绰号叫spatu的人家里。令人遗憾的是,即便咱们带钱过去,他们也不打算放人,反而会被一起抓获,等待傍晚时分另一个名唤箭镞的组织过来提人。

“我现在要退出来了,你问问她们两个,锅铲是谁箭镞又是什么鸟人这帮贼婆娘究竟得罪了多少人怎么到处都有仇家呢”她气急败坏地低语道,狠狠掐了线。

所谓的锅铲没有记录在照片中,据说是个长相粗蠢的工人,住家在电影院附近,据此五条街外。木樨花中学前就住在此地,对蒙蒂塞洛非常熟悉,可以带我们穿小路前去营救。

至于这个箭镞,也是活跃在周遭的黑帮,他们盘踞在一家体育馆里,老大是射箭部管事,规模比起锅子党略大。半年前这家伙的长子在外耍无赖,被莉莉丝们教训过,体罚时不慎踢坏了下体,导致其丧失生育功能。倘若被工人们转手倒卖给他们,那么下场将极其悲惨。

本以为姐妹会的麻烦已经够多,结果与黄瓜嘴里透露的内情对比,简直是冰山一角。莉莉丝们几乎将佐治亚北部大小黑帮全都得罪了一遍,想活捉她们的组织不下几十个。最初的元老级干部七人里死了四人,现在仅剩番茄和另俩名住院疗伤的。这些地头蛇流氓不同于老男人集团,全是烂命一条的穷鬼滚刀肉,许多都刚出狱不久。倘若姐妹会的人落入贼手,遭到奸污是最轻的,气红了眼的他们,杀个人那是小菜一碟!

“我真是服了你们这帮贼婆娘!怎不多给自己留几条退路呢这不摆明了将咱俩往火坑里推么”听完我差点被气昏过去。木樨花见我脸色越来越差,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究竟还有多少隐瞒已不可知,咱们被唆使混入莉莉丝,恐怕很难有命活到华宵之夜的到来。

“这些与我们无关,那是加入姐妹会之前的事。”黄瓜将脖子一梗,嘟囔道:“所以大长老才要召唤魔将贝巴因,夺取无计其数的华盖,让我们变得和她一样刀枪不入呢。”

“你是说华盖”我心头一凛,听出弦外之音,忙拖过她问:“你可知道那是什么”

“不太清楚,咱俩只是听别人提起过。”木樨花急忙扯她衣角,俩人相互交换眼色,很快绕开这个话题,问:“如果现在去偷袭锅铲的家,那么一来陷阱岂不就白设了么”

“怎会白费气力抢出露西后,别人能放过咱们吗恐怕锅子党晚上都定好地点通宵开party了!”我知道问也是白问,那是她们的核心秘密,在认可我们前是撬不开嘴的,所以也不再多言。就这样我们仨回到厂房背后的水塘前,又动了一番手脚,直至天竺菊翻墙出来。

沿途我将实际情况一五一十告知了天竺菊,她听完也差点昏厥在地,就这般众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大路前,刚一窜出我就被她拖回墙角,天竺菊向我们仨做了个噤声,指了指女装店。有辆沙漠迷彩的皮卡停在破店门前,几名壮汉正与里头的流萤在说话,木樨花只探了探头,神色立即颓唐下来,她说人堆里穿红汗衫的就是锅铲,这些人出现在此,表明住所被抄了。

“还好东西全背在身上,趁他们仍没进屋,偷偷将马带出来!”我一挥手,招呼众人跟上,拐过几个弯绕到破楼后门,将停在小巷里的马解开。正待牵走之际,黄瓜的手机响了。

“怎么回事时间到点了,你们倒底来不来谈判别跟老子耍鬼点子,十分钟后还不到,交易就取消,你们等着领尸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暴跳如雷的声音,嗓门大到五米开外的我也能听见。恰在此时,地下室的门被壮汉们一脚踹开,所谓的锅铲从侧窗望出去,正巧与木樨花对上了眼,他大吼一声,飞甩过来一把扳手,顿时将玻璃砸得稀烂。

“摸底不成反被摸,这些大老粗一点都不傻,许是咱们在厂门前徘徊被他们发现了!”

我悲叹一声,跨上黄马跟随众人狂奔,在皮卡围堵前,一口气窜出五条街外,扎进电影院背后深巷内,预备打个时间差破门而入将番茄劫走。哪知到了后院,天竺菊扫了几眼,苦着脸说屋里还留着两个壮汉,他们手里端着喷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仅如此,露西人被反铐在盥洗室水管上,想带她出来不是爬个窗那么简单,只能凭本事硬闯!

“没法活了,这些东西怕是留不住了!”我只得打开包翻出玻璃泡,提给天竺菊两只,要她破门之后立即甩出,然后别吝惜随身带着的狼咬、散物以及阴削,尽情往他们身上招呼,而我则去爬窗,用随身携带的工具撬开镣铐,与她们前后夹攻,随后快速奔逃。

只听得一声巨响,屋内各种噼噼啪啪的噪音四起,三人率先发起了攻击。壮汉们没料到女人们会那么有种,端起喷子冲进起居室,一时间木屑纷飞,白光频闪。我趁着这个大好时机翻窗滑进卫生间,快步来到露西身旁。她或许从昨天起就滴水未进,整个人显得昏昏沉沉,见面时已发不出声。三下五除二我解开铐子,露西立即趴倒在马桶前大口掬水喝,待到缓过神来,一把抱住我胳臂嚎啕大哭起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姐姐。这些混蛋每个人都把我上了一遍,你要为我报仇啊!”

“我说过当你的姐姐,怎会一声不吭离你而去呢仇,当然要报!”我眼睛一红,架起她踹开破门,当来到起居室前,战斗已经结束。两名壮汉当头正中雷鸟,被震了个七荤八素,让随即冲进来的三人连打带踹,迅速解除战斗力,像滩烂泥歪倒在地毯上。当见到衣衫褴褛,浑身青紫的露西,木樨花目露凶光,抓起地上的喷子就打算往活人身上招呼!

“你莫不是疯了杀了他们你就得去坐牢,没个四十年别想出来!这样值得吗”我飞扑上前,将这个傻妞撞翻在地,预备夺走她的枪,木樨花手指扣在扳机上,争抢之间霰弹仍是出了膛,将一只水晶吊灯击成碎片!与此同时,巨大的噪响为追击而来的贼众指明方向。锅铲见自己老窝被端了那还了得,召集同伙狂奔而来。

“都怨你,偏来夺枪,将最后一颗子弹打没了!”木樨花发了疯般四处倒腾,想要找出对方将子弹都藏哪了。我见情势危急,全部人想从盥洗室爬窗出去已无可能,只得作困兽斗。

“一颗子弹又能作得了什么!你立即爬窗出去,将马带着跑,别给他们找到全部射杀了!”我将傻妞推了出去,抓起两把喷子在楼梯扶手上砸烂,随后拖着黄瓜和天竺菊上了二楼。梯道这种极度狭窄的空间里,如果善用得巧妙,足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沿用过去破窑大战时的幼狮军团战术,将这六人干翻吧。”此话一说,杀心顿起,天竺菊自是心领神会,而黄瓜和露西则显得很是茫然,我没空详细说与她们知道,开始将过道内的各种矮柜、小沙发堆到楼栏两旁,同时拉开包链,任俩人自取,只待贼众蜂拥而来。

这群莽汉闯进正厅,扶起负伤的同伙退出大门,急急去看甩在地上的喷子,已被我砸了个稀烂,只得返身回去厨房,找来剔骨刀、榔头和短柄斧,倒提着站在楼下,开始了一轮轮喊话。不知为何,带头的锅铲嗓门虽然很大,但显得十分气虚,他似乎很惧怕我们拆了他的家,嚎叫着说我们已被包围,立即丢了武器下来投降,咱们还能有离开的机会。

“我去你妈的,懂什么叫人质吗将咱们的姑娘折磨了一夜,你也配来谈条件要打就打,少他妈废话!”话音刚落,我一脚将矮橱蹬下楼去,瞬间撂倒一大堆,锅子党见威胁没用,开始挥舞着屠刀上楼来!天竺菊发一声喊,从露西手中夺过两颗狼咬,劈头盖脸抛掷下去,顿时数股黄烟腾起,那种胜过狐狸臭屁百倍的怪味立即驱散了人群,贼众们知道这回遇上的不再是蛮干的傻妞,而是有些门道的人,开始掏出手机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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