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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朝过道窗扬扬手,要黄瓜架着番茄去观察底下,倘若没人候着就从速下去,以下时间的局面不是她们能够应付的。两个小妞本已心怯,应了一声后开始过去,哪知刚挪到窗前,闻听侧室内有杂音,当推门进去,便见得一个妇人正紧紧抱着个婴儿,龟缩在床下。

“原来如此,这就是他不敢强攻的原因。”此刻我真正该做的,是劫持这对母子下去,然后喊来驾马而去的木樨花回到正门接应。可真要叫我干这种勾当,却比登天还难。

恰在这时,我闻听黄瓜和番茄正在发狠,说索性扎死母女俩算了。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底下立即骚乱起来,锅铲真以为我等要对他妻儿下毒手,不顾三七二十一冲上楼,六个人挤在狭窄的楼梯上,连个落脚处都嫌拥挤,怎能甩开手大干一场。不消三分钟,这群人被各种散物炸得鲜血淋漓,一冒头就被我和天竺菊拖上来拳打脚踢,很快瘫倒一地,全不能动了。

这个锅铲受伤最重,他颤颤巍巍地爬上楼板,死死抱住我小腿,哀求道:“你俩是那么美丽,应该不是她们的人吧我肯定没见过你们,不然会有印象。要杀就杀我好了。那个女的她由头至尾都在撒谎,咱们没人动过她。你自己想想,我会在自己家里当着妻儿的面干这种事么所有爪印和咬痕都是她自己干的,我们正是怕她自残才铐住手脚,放过母子俩吧。”

这些话不必他说,我本能地已开始向卧室方向奔跑,将高举起利斧的黄瓜死命拽出来,喝令她们踩着呜咽的人堆立即离开。锅铲长吁一口气,忙爬向卧室查看,见一切安好这才栽倒在地,朝我眨了眨眼表示感谢。我见他脑袋枕在装钱的背囊上,也很过意不去。原本没有这一出,这伙人压根不会受伤,家也不会拆烂,便指着包说内里有一万,权当医药费好了。

“且慢,你叫什么”我刚跨过人堆,这个粗蠢男人紧跟着爬来,探头喝停。当听我报上大名,不由愣了愣,叹道:“原来你就是伊腾顿老板的女人啊,干嘛要与这群贼婆娘为伍听着,醉蝶花小姐,别按原路回去,那头的主干道全被堵了,你们要另选捷径。”

当我窜出破门,其余四人早就等得不耐烦,见装钱的包没带出来,又开始一轮轮破口大骂,我只得推说钱袋掉进夹缝里,急切间取不得。这个黄瓜气势汹汹跃下马,正打算上去翻找,就瞧见电影院左侧狼烟滚滚,十多个不明来历的夹克男骑着机车疾驰而来。

“我的妈吖,那是箭镞的人!”黄瓜只得舍了钱袋,策马狂奔起来。尽管锅铲给了忠告,但我们正面被人堵截,不得不掉头往鬼门关而去。只听得噗噗数声,硬塑飞箭擦着头皮滑过,这群疯子全都背挎弓弩,腰踹左轮,嘴子里发着怪叫,没命地追来。

很显然,炊具厂有战斗力的人倒下了大半,他们见势不妙,忙喊来了另一群更仇恨莉莉丝的暴徒,打算前后夹击活捉我们。到了这时,木樨花方才明瞭,起先的体力活不是白费气力。主干道被堵,那么厂区便空出来了,摆在面前仅剩的通路,就只剩下农贸市场一途。

“你老实回答我,他们究竟有没有碰你”我避开乱箭,朝坐在制势马上的露西扫了一眼。锅铲究竟是个流氓还是恶棍尚且不知,但此人适才命悬一线,断不会拿妻儿开玩笑。

岂料这个露西一口咬死,并问我为何反去相信那些人的鬼话,当下咱们最该全神贯注突破重围才是。余光散瞳中,两头两脑赶来的人马,合在一起有二十余人,我只得将这个疑问憋回去,一夹马肚迎头赶上,与前方三匹马窜进了炊具厂封墙背面。

幸亏这是个小地方,如果是在夏洛特或亚特兰大,又是开枪又是爆炸的,身后早就跟着一长串呼啸而来的警车。咱们折腾了二十分钟,这里的条子居然还未出警,破厂门前仍是空荡荡的,零星走着几个路人,瞧见这架势纷纷躲进邮局,探出半扇脑袋打量。不知这群凶神恶煞追着几个年轻娘们,究竟在搞什么。机车到了封墙下,只能放缓速度,此地极为狭窄,只能并排走两辆车,这给了我们腾出生存空间,以至于快了一步抵达板砖楼前。

“你带着露西绕行去养鸡场吧,按咱们原定计划。”我不耐烦地挥挥手,将杀心甚重的木樨花打发走,随后带着天竺菊和黄瓜开始爬楼,当来到布防的楼层,底下人也正巧赶到。清点一遍,机车少了几辆,许是在黄沙石子那里遭了难,让我们掩埋土下的阻车钉刺破轮胎。黄瓜是三个少女里唯一能管住手脚之人,也没有她们那么疯狂,很适合留在身边听用。

“咱们干嘛要逃我可以像杀猪般一口气干掉十个!”哪知我才夸了她没几句,这傻妞见一路劈荆斩麻倒也顺利,不免有些得意起来,抓起三角铁就打算再复制适才楼廊的战术。

“拜托你别说疯话了好不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处境!本来女人与男人角力就处在劣势,现在楼下的暴徒是我们六倍以上,仍源源不断赶来,个个手拿弓弩,就算你们的大长老在,也得歇菜好不好!弥利耶是女杀手没错,但双拳也难敌四手啊。”天竺菊被她气得连吐粗口,与我再度将破桌椅堆高,总算是封堵住了楼道。这个狙位十分好,人脑袋正巧被它们盖住,即便往上射箭,只能楔入砖墙,也伤不到我们分毫。

“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不会拔枪射击,咱们的那点家当,全是近战性武器!”我搓揉着脸叹道,清点了背囊一遍,现如今还剩两只玻璃泡,十八颗散物,以及五、六枚狼咬。

“我觉得不会,他们的目的是要活捉我们发泄兽欲,而不是将人打死。况且大鸣大放伤到人,自己就成了通缉犯,在佐治亚再也混不下去了,主要还是以冷兵器开道吧。”

说话间,嘈杂高喝开始向着我们而来,底下人头拥挤,已爬上了二楼。两股势力很快瞧见道口被堵,开始从各个角度射弩,飞蝗般的利箭不多久便将两侧墙头扎得像刺猬。一个高大壮汉见只是白白浪费弹药,挥手让壮汉们收起硬弩。我探头想看看他们又要做什么,正巧与他四目相交。一丝淫笑爬上了大汉嘴角,他发一声喊,象头蛮牛般抱着脑袋全速冲击,打算瞬间洞穿障碍物,将我们压倒在桌椅底下。

“送你个雷鸟尝尝吧,淫贼!”我惊出一声冷汗,忙不迭抛出手中玻璃泡,晶体划过人群头顶,在悬窗位置轰然炸开,一蓬核弹爆炸般的白光腾起,以扇形火焰覆盖下去,瞬间将一整段楼道焚得漆黑,无数野火四窜。大汉全没防着,正巧目睹白光乍起,倒栽葱下去又撂倒大群人,小腿被刺入半截生锈铁条,他好不容易扑灭身上的火苗,便被彻底激怒了。

“妈的,咱们也不过找你们玩玩,你竟然想烧死老子,幸亏这鬼东西就像个烟花没啥屁用,还有什么手段全使出来吧!有种别给老子抓到,我管你是谁的女人,全都五马分尸了!”

听见老大发话,箭镞帮众们再也没了顾虑,纷纷抖擞精神,抡着各种铁管、车链条、榔头飞扑上来。我冷哼数声,心想就你们这群肌肉脑袋,恐怕连小学也没毕业,更不可能知道力学是所谓何物,怎冲得垮这道壁垒呢在架设它们时,我将每一条椅腿相互交错扣紧,是个牢不可破的铁桶,哪怕是驱赶大象来冲,也只能将这部整体往后推开。

果不其然,几个愣头青撞在桌椅上,丝毫无法冲开,相反被我们揪住头发衣领拖到背后,一顿棍棒伺候晕了好几个。虽然解气但贼众太多了,我等居高临下占尽优势,但存货却越来越少,只得弃了壁垒边打边撤,退进破屋里布防。

“你也快逃吧,留在这里只能添乱,去第三战场做准备,别将马全骑走,给我们留一条生路。”我见黄瓜在搏杀中早已是精疲力竭,尽力将她推向后窗,抡着平底锅猛击窜入破屋的箭镞们。由于之前精密布防,每次只能挤进来一个箭镞,如狼似虎的我和天竺菊,凭着手上铜管和安贡灰,不断打退探头之人,随着体力耗尽渐渐不支,大门很快被那名大汉突破。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破姐妹会里还有这等标致娘们,五马分尸实在有些可惜了。”

狂汉运足气力,暴喝数声,抡着胳臂扑上前来。我迎着他的劲风使出自己惯常绝招,以拳抗拳,结果自己手指骨裂,他倒像个没事人般依旧虎虎生风。女人的拳头比起男人可是弱了太多,如果仍是当初的我,不至于会像条棉花毯轻飘飘被拍击出去。见这个家伙伸手开始捞天竺菊,我这才慌了,只得咬咬牙,将最后一只雷鸟抛掷出去,给了他一个当头彩!

“跑吧,这样的混帐咱们是打不倒的,赶紧撤,再斗下去连命都要丢了。”借助白光掩护,我揪住她胳臂跃出窗去,在泥泞中打了几个滚稳住身段,开始向着最后的生命线狂奔。箭镞们和锅子党岂肯作罢,也是鱼贯而下,只听得噗噗数声,又有几个家伙摔得个四仰八叉。

“我的妈呀,原来还是战败了。”躲在远处的木樨花望见我俩浑身涂满鲜血,一夹马肚子夺路奔逃,本就意志不坚的黄瓜被丧了胆,紧追着她而去,剩下的露西同样是吓得魂飞魄散,冲着我高喊一声姐姐保重,居然也撒开丫子逃命,就这样,三匹马瞬间被骑走,只余下不听指挥的制势呆站立原地。我往舍下瞧了一眼,被气到鼻孔冒烟,这群傻妞不懂驾驶拖拉机,让我精心设计的大局后门洞开,除了拔火燃油,我们已再无手段可施。

“没办法了,你快走!”天竺菊掏出打火机,往沟渠一甩,勃勃大火瞬间映亮半边天,冲进养鸡场的十余人陷入火海,被分割困在各个角落里。两名首当其冲的壮汉杀到面前,就打算将她扑倒擒下。我急出满头油汗,刚抹去热泪想要下马援手,天竺菊冲我一指,窜上身旁老树,倒悬在树丫上三级跳,稳稳当当落在马背上。

“傻瓜,你哭什么,别忘了我体内仍有一半是半妖。”她的嘴角一下子裂到耳根,其状恐怖至极,我仿佛又回到了水银心瓣群斗碎颅者那一刻,不仅心惊胆战。也就是这么一迟疑,狂汉追击上来,死死抱住她大腿就往地下扯。

“晚了,我究竟在干什么!”见她半个身子倾斜在外,我杀心已起,夺过安贡灰就打算扎透这家伙脑袋,只听得咝啦一声,他半扇身子血光四起,腹部被某种强横力量撕开道口子,肚肠翻将出来。屡遭重创的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跪地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俩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感到身子一颤,连人带马似乎像跳上蹦蹦床,一下子腾空窜起十来米,再看向马肋不由愣在当场,两道龙骨般的东西刺破皮肤穿透出来,遇着风开始震鸣,骨与骨之间蔓生出皮脂,制势仿若月面漫步,拍翅跳飞起来。

“看来是受了迪奥多雷的宿毒,妖马已被进化成了飞马。”天竺菊又惊又喜,扑倒在我怀中撒欢道:“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在马赛当天你想说的,就是这件事吧。”

小拽女是否可称得上飞马有待考证,现在它只能做到像只母鸡般腾空而起,依靠龙骨的振翅滑翔出去十几米,然后再是扑腾循环往复。但这已足够了,不消半支烟功夫,前方奔逃的三个小妞已变得清晰可见,她们盯着半空中飞跃的我们,看得合不拢嘴。就这样,我们一前一后窜进了城外树林,当下到灌木丛中,却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十余匹马正在近处饮水。背后追兵已是大大减少,只剩得六辆机车紧紧尾随,当这些壮汉刚一踏进,便见到无数拳头大小的麻布袋飞蝗般砸来,他们全无防备,被敲打了个屁滚尿流,半分钟后纷纷坠车,滚倒在草皮上再也爬不起来。

只闻听一阵阵冷笑滑过耳畔,无数老鸹被惊飞,十条人影从树梢上跃下,将唯一一个仅存的小子困在垓心。那是蓝花楹带着增援的九人,正躲在树上发难,她们将碎石子包在手帕中当垒球扔,那叫一砸一个准。几乎没费任何气力,就剪除了这股冒进之敌。

灰头土脸的小子见同伴瞬间全灭,自已又被一大群杀气腾腾的高大女人们围得铁桶一般,深知小命将休,膝盖一软跪倒在地,开始声嘶力竭痛哭饶命。贼婆娘们各自拔出一种怪刀,就像在审度一头猎物,由不同角度轻刺他,很快这个可怜家伙便血流如注。

“很久没有吃人肝了,他的味道也许不错。”黄瓜与木樨花在一轮轮冲击中遍体鳞伤,从鞍袋里翻出利斧,端在手中挥舞,要将之开膛破肚。

我身为内在仍是男性的女子,实在不忍见此人被一群娘们羞辱,忙窜到人前将他一把提起,扭着胳臂轰赶出林。小子知我心意,说回家后再不混黑道,也不敢为非作歹之类的话。才走出几步,我就被人拖住长发拽倒在地,蓝花楹奸笑的脸出现在面前。

“不行不行,继续让他活着也太没诚意了,你索性还是自尽算了。”

“他已跪地求饶,你还打算怎样咱们浴血奋战时,你又在哪怎能这么狠毒”

“别忘了我们是弥利耶,即便留他狗命,退而求其次也要刻下记号,倘若每个人都像你那样破坏规矩,往后还要怎么混”她目露凶光,用胸将我挤开,拔出匕首在男子额头划了个十字,一脚将他蹬到空地上,叫道:“滚吧,今天老娘心情好,下次别给我再遇上!”

我气得浑身哆嗦,在天竺菊连番劝解之下这才跨上黄马,向着绯红山庄疾驰而去。这场蒙蒂塞洛大战就这般降下帷幕。也因此一战成名,当周遭小团伙闻听弥利耶威名全部肃然,再无人敢小觑姐妹会,莉莉丝们又开始逐渐猖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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