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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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熹？</p>

云乘月保持“缚”字荆棘不动, 身体微倾，看了看地上这人的脸……嗯，汗水把脸上的尘土冲得脏兮兮的, 但看上去五官不错，眼睛尤其温柔水灵，果然是乐熹。</p>

另外还有两个人被她的荆棘束缚住, 她抬步走过去，想把荆棘扯下来，却发现藤蔓都被陆莹的箭矢钉在一起, 不好拔。</p>

她扭过头：“喂。”</p>

“……喂什么喂，叫名字。”</p>

陆莹正盯着乐熹, 眼神飞快闪动，似乎在盘算什么。云乘月一叫，她才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收起手里的长弓。</p>

云乘月瞥了一眼已经开始和季双锦“互诉衷肠”的乐熹，又皱眉盯着陆莹, 提醒道：“别忘了你的承诺。”</p>

她们打过一个赌。当时约定, 如果云乘月或者季双锦能在三天之内，想办法通过乐陶的考验, 那么陆莹就放弃乐熹。</p>

之后，虽然她们没再说起这件事, 但修士认真说过的话, 就是一个誓言。如果不履行，会损害书文的道基，严重的甚至会书文碎裂。</p>

陆莹目光又是一闪。</p>

“我当然记得啦。”</p>

话虽如此，但她的语气微妙地变得轻快、天真、甜美，俨然又是那副“陆小姐”的模样、姿态。</p>

乐熹原本和季双锦笑着说什么, 听见陆莹的声音，不禁又回过头。</p>

他有些惊喜：“原来你也在。”</p>

陆莹手指卷了卷头发，明快地说：“乐公子眼里只有双锦，哪里有我们旁人呢。”</p>

云乘月眯起眼，低头将捆住乐熹队友的藤蔓扯开。因为藤蔓束缚太紧，这两人都一时晕了过去。他们一个是洛小孟，一个是阿苏——季双锦的女护卫。</p>

“阿苏！”</p>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对季双锦招手：“双锦，你家阿苏在这儿！”</p>

与此同时，她指尖冒出几缕生机灵光。</p>

淡白的灵光渗入头盔缝隙。蓝宝石闪了闪，似乎在判断这是否攻击，但到底没有阻止。</p>

生机渗入，片刻后，阿苏就发出了一声无意识的呻/吟。</p>

“阿苏？阿苏！”</p>

季双锦匆匆对乐熹一笑，就爬起来往这边跑。她一把搂过护卫，开头是欢喜地笑，紧接着就带上了哭腔。</p>

“真是阿苏……阿苏！”</p>

护卫还迷糊着，却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小姐？”</p>

云乘月笑笑，往旁边走开了一些，顺带也唤醒了洛小孟。黑皮少年很快苏醒，警惕又有些茫然地爬起来，环顾四周。</p>

“发生什么了？！”</p>

没人理他。</p>

云乘月正走到陆莹身边，有意无意挡在她和乐熹中间。</p>

她用神识传音：[陆莹，洛小孟可是也在。]</p>

陆莹卷着头发，貌似天真地看了她一眼：[那又如何？]</p>

云乘月探究地看着她：[洛小孟此前落水……那枚差点要了他命的钉子，是你放的吧？你用峨眉刺反击妖兽时，我看见了，那枚钉子和袭击他的那枚一模一样。]</p>

陆莹微微眯起了她“天真”的大眼睛，笑容不改：[那你去跟他说呀。看他是信你，还是信我。]</p>

她的神态中自有一股信心。</p>

云乘月却只又笑了笑：[其实，我只是想提醒你……]</p>

她上下打量陆莹一番，貌似遗憾地叹了口气，改成说话，而且说得相当清晰。</p>

“陆莹，你怎么猜到妖兽的粪便了？”</p>

陆莹一呆，一脸“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但她低头一看，就发出了一声压抑短促的叫喊。</p>

在她脚下，确实有一团黄绿色的、黏糊糊的东西，看上去相当可疑。</p>

她单腿跳开一步，正要往地上蹭。</p>

云乘月又看似温柔体贴地叮嘱：“陆莹，你千万要仔细清理好，不然妖兽的气味容易引来另一种妖兽。”</p>

霎时，所有目光都集中在陆莹身上。</p>

也包括乐熹。这位贵公子虽然自己的样子看上去也不大美妙，却还是对陆莹的狼狈露出了一丝隐藏的嫌恶。</p>

陆莹眉眼一扬，面上闪过一缕怒意。她抬手抓住大片树叶，随手写了一枚白文“净”，就将那团黄绿色的物体剥离得干干净净。</p>

接着，她又在旁边踹出一个坑洞，将垃圾扔了进去，最后埋好。</p>

“这样好了？”她有点恶狠狠地瞪着云乘月。</p>

云乘月笑容不改，轻飘飘地说：“对不住，我发现我好像看错了，那其实是一种果实，不是妖兽粪便。”</p>

陆莹眉眼抽搐几下，抱起双臂，传音问：[你搞的鬼？存心的？]</p>

云乘月大大方方传音回去：[对，我用藤蔓勾过来的果子。也是为你好嘛，不然，万一你对乐熹贼心不死，不是自己也面临书文破碎的风险？]</p>

陆莹盯她片刻，哼了一声，又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季双锦，顾自走到一边去。</p>

但她居然也就真的不再有意无意吸引乐熹了。</p>

反而乐熹还有点恋恋不舍，频频看向她。</p>

季双锦和阿苏相见，激动也激动完了，这会儿她看阿苏身上有伤，很疲累的样子，就将她扶过来，说：“我们煮了肉汤，阿苏你……”</p>

“等等。”</p>

这句“等等”，居然是异口同声。</p>

云乘月和陆莹一边站一个，对视一眼，居然也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片刻后，陆莹往后一靠，摊摊手，意思是：那你来。</p>

云乘月就说：“双锦，我知道你看见故人很激动，但这是我们三人合作猎来的午餐。我们三个人一起吃，分量还不大够，如果再分出去，我们都要饿肚子。”</p>

“啊……”</p>

季双锦一怔，也明白过来。她自幼辛苦，也深知资源的重要性，只是习惯了衣食无忧，没想到一锅粗糙的肉汤也算珍贵。</p>

阿苏见状，忙道：“小姐，我没关系，你们用吧。云……云小姐，多谢你照顾我家小姐。”</p>

护卫略睁大了眼，显然是发现了云乘月境界不同。</p>

另一边的乐熹就没这么豁达了。</p>

他修眉一皱，站起后又一拂衣摆，彬彬有礼道：“云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缘故，此前一直隐瞒自己的修为。但看上去，你与双锦、陆小姐都相处融洽，自然不是恶人。而我们同为落难之人，此时你助我一把，来日我等助你，也未可知。”</p>

季双锦连忙说：“乐熹，你误会了，乘月是最近才突破的……乘月，能不能通融一下？”</p>

乐熹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最近突破？！”</p>

季双锦暂时不能为他解惑，只顾为难地看着云乘月。</p>

云乘月无声地叹了口气，冷下声音：“要吃东西也可以，你们三个拿东西来换。可以是食物，可以是天材地宝，可以是情报和讯息。”</p>

“毕竟，如果这里是正式战场，你们三个要么已经死了，要么成了我们的俘虏。”她严肃地看了季双锦一眼，又审视着乐熹，“乐公子，我记得之前有人说你是第三境，甚至第四境的高阶修士，你这样厉害，这些日子里总不能一无所获？”</p>

乐熹神色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又在迟疑。</p>

一旁被人忽略的洛小孟大步上前，打断了几人的沉默和对峙。</p>

“我收集了一些东西。怎么换？”</p>

他此时同样灰头土脸，身上还有斑斑血迹，看着比乐熹狼狈很多。他似乎也懒得再装成淳朴无害的乡下少年，一脸冷漠警惕，手里却很干脆地捧出一把东西。</p>

他又补充道：“这些都是在这里收集的，但我不保证它们一定能被带回去。”</p>

云乘月眼睛一扫，盯上了一块石头。那石头鹅蛋大小，看上去粗糙、灰黑，很不起眼，却在一线裂缝里露出了一抹幽蓝的色彩。</p>

那似乎是……</p>

——[翡蓝石。]</p>

薛无晦的声音响起。他也有些惊讶似地：[这么大块的翡蓝石，通常只在大泽中心才能孕育，这小子运气竟然很不错。]</p>

云乘月一想，便说：“行，我挑一样，然后给你一碗肉汤……嫌少？那是我三分之一的午餐。”</p>

洛小孟有些悻悻地闭上嘴。</p>

云乘月拿了翡蓝石，也不废话，直接舀了一碗肉汤给他。她自己又舀了半碗，再从火堆下面挖出烤好的白薯、山药，顾自吃起来。</p>

阿苏见状，忽然道：“我也有东西可以换……这里是一些止血草，还有我自己做的简单驱虫散。”</p>

云乘月还没说话，季双锦已经忙不迭道：“够了够了，我的一半粮食分给阿苏！”</p>

林中的气氛忽然微妙起来。</p>

云乘月挑起眉毛：“很好，那乐公子拿什么来换？”</p>

乐熹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扯扯嘴角，说：“双锦与阿苏向来关系好，她最是心善，只有时候难免顾此失彼。”</p>

季双锦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慌张地说：“我的另一半给乐熹！”</p>

“不行。”</p>

云乘月斩钉截铁，丢了剩下的皮，站起来，头一次对季双锦严厉：“我们三人已经能默契配合作战，如果你不吃东西，没了力气，我和陆莹怎么办？双锦，现在你的安危不是你自己的事，是我们整个团队的事。”</p>

季双锦被她训得低下头，说不出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