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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梨推开了薄臣野, 林景澄和江茵似乎故意的,给楚梨发了条信息说她们要倒时差先睡了。</p>
楚梨又一次回了一个:呵呵。</p>
楚梨拿上手机下楼准备吃饭,折腾了这大半天, 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酒店一楼不只是接待大厅, 另一边还是个小型餐吧。</p>
英国人到哪儿都少不了喝酒和看球赛。</p>
这会,餐吧里正播着一场球赛, 声音开的也不大, 楚梨对这个也不感兴趣, 她随便点了一份牛排和薯条,然后就在座位上玩起了手机。</p>
餐吧中间有个四方形的吧台,里面的墙壁上摆了一整面墙的烈酒, 或许到了晚上,这个地方又会变身成一个小酒吧。</p>
她靠坐在一个角落, 坐在高脚凳上看手机。</p>
这个时候,一个黑人男歌手背着吉他坐上餐厅最前方的高脚凳,似乎是晚餐时的驻唱歌手。</p>
他一件浅蓝色的格子衬衫, 卡其色的背带裤,还系了一个红色的温莎结, 看起来十分优雅。</p>
他坐在椅子上,试了会音。</p>
楚梨等待自己的餐食, 一会侍应生走过来说厨房只有两个厨师有点忙不过来, 先给楚梨端来了柠檬水和一些饼干零食。</p>
楚梨道谢,也无聊地看着那男人调试吉他。</p>
她等了有半个多小时,已经五点了,这时天终于有一点点发暗,但远处的天空仍然一片晴朗, 只在远处有些被染成浅金色的云朵。</p>
她坐在窗边,闲散地喝着柠檬水,她想再晚一点更好,就不用回去面对薄臣野了。</p>
侍应生终于姗姗来迟,那是个穿着白裙子的中年女人,腰间围着红围裙,胸前的口袋上别着本子和一支圆珠笔。</p>
她过来时像一只蝴蝶,将餐盘放在楚梨的面前,还用一口英伦腔叫她sweetie。</p>
楚梨笑笑。</p>
她慢悠悠吃着盘中的牛排,这会餐厅逐渐开始上人。</p>
那坐在高脚凳上的男人缓缓启口开始唱。</p>
那是一首John Legend的One woman man。</p>
薄臣野会记住这副画面。</p>
楚梨穿了一条香奈儿的吊带长裙,深蓝色的,更显肌肤嫩白,后腰有个镂空,露出的一小截腰肢,正好可以看到她微微突兀的骨节。</p>
她的长发披肩,一边掖在耳后,露出小巧好看的侧脸。</p>
台上的黑人男歌手声线醇厚优雅,唱出的歌句深沉,饱含深情。</p>
“从我初次见你的那刻起</p>
我就知道我不会让你悄悄离去</p>
只有你能让我为你专一</p>
只有你能让我为你坚定。”</p>
那一句One woman man被唱的极尽深情缠绵。</p>
楚梨也沉浸在这歌曲中。</p>
身旁冷不丁传来一阵熟悉的味道,她一转头,就看到了薄臣野坐在了她的身旁,他身上那件灰咖色的外套,很有质感。</p>
他察觉她的视线,他转头看她,视线深深。</p>
楚梨佯装无事,低头去吃自己盘中的牛排。</p>
台上的歌手依然在深情地唱,这一首歌已经快要到高-潮处,周围的人们有在聊天的,也有在专心听歌的。</p>
楚梨动作慢吞吞地,她抬眸看台上的歌手。</p>
他抱着吉他,闭着眼睛,歌声极具情绪。</p>
“我可能没有说过我爱你</p>
我总惜字如金</p>
但你却能直抵我心房</p>
你偷走我的心</p>
我也情愿将它交给你</p>
全部的我,</p>
因为我会永远为你专一。”</p>
楚梨低头叉薯条,但不用看,也能察觉到薄臣野落在她脸上的视线。</p>
她佯装无意去看旁边,结果前方的一桌,是一对英国的情侣,他们隔着桌子旁若无人的亲吻。</p>
“你别看我了。”</p>
楚梨有些受不了薄臣野总这样盯着她看。</p>
她转头去看薄臣野,薄臣野却抽了张纸巾,将她唇边那点痕迹擦掉。</p>
“……”</p>
他的手指隔着纸巾,停留在她的唇角,楚梨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变深,暗藏着一股欲。</p>
窗外的天空被染成金蓝色,有几对情侣在窗外拥抱。</p>
黄昏时的杜伦是浪漫的。</p>
窗内的驻唱歌手在深情的唱。</p>
薄臣野的手指隔着纸巾触碰她的唇角。</p>
之前楚梨说过什么?相爱的人对视六秒钟就会想亲吻?</p>
薄臣野不知道自己看了她多久,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唇上,楚梨的一只手还捧着杯子,这时歌手的声音更用力,高-潮又一次被推上去。</p>
薄臣野干脆吻下去。</p>
楚梨没料到他会突然在这亲下来,她竟一时忘记怎么反应,薄臣野的大掌顺势抚上她的脖颈,掌控着她的一举一动。</p>
台上有一瞬间的静谧,她清晰地听到了他吻她的细微声音。</p>
她脸颊涨红,但庆幸的是周围没人注意到。</p>
台上的音乐又一次响起,换了另一道轻快的男音。</p>
“你永远都别想逃离我,你逃不掉了——”</p>
歌词可真应景。</p>
楚梨有点想骂人,从与他重逢后,没有一件事是顺遂的。</p>
而彼时,餐吧门口,林景澄一把拉住了江茵,“等会。”</p>
“啊?”江茵不明所以。</p>
林景澄努努嘴,江茵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在餐吧的某处靠窗的角落里,那正在接吻的二人。</p>
“啧。”江茵咂咂嘴。</p>
“我一点都舍不得看小梨难受,我觉得薄臣野走了挺混蛋的,”林景澄拽着江茵在餐馆门口的椅子上坐下,“真的混蛋,三年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p>
“我也想劝分,”江茵叹口气,“但是说不出口。”</p>
“但是薄臣野对她是真心的,”林景澄说,“不然昨天也不至于来跟我们那么说。”</p>
江茵也沉默了会,“是。”</p>
昨天薄臣野出现在酒店,是出乎林景澄和江茵意料的。</p>
林景澄看到薄臣野来,意外也不意外。</p>
林景澄到底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门铃响起时,李曜去开门,见到走进来的男人,她一点都没惊奇。</p>
刚才看楚梨那态度,她也能猜到二人是见过了——但不怎么愉快就是了。</p>
薄臣野来的时候,江茵和林景澄还窝在沙发上看剧。</p>
江茵按了暂停。</p>
林景澄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让她等了三年。”</p>
薄臣野在沙发上坐下。</p>
林景澄看向他。</p>
她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应当是上学时,那会也都是十几岁的年纪,她就在他的身上看出一种不符合那个年纪的清冷。</p>
林景澄听说过他的出身,然而他却有一种异常坚韧的孤傲。</p>
他的眼神永远泛着冷,像一把埋在雪地的刀子,锋芒也是藏进冰冷的雪中。雪融化了,能窥见的也只有冰冷的尖锐的一角。</p>
那时她还同楚梨说,这样的人欣赏欣赏就好了,你拿不定的。</p>
后来,林景澄没再见过他,但是频繁地从财经杂志或者新闻上再看到这张脸。</p>
年少时的冷意更甚,他目光看向镜头时似乎有森森寒意,他很少笑,哪怕是唇角弯起,眼角那一丝浅笑,也让人觉得有股阴冷的不寒而栗。</p>
林景澄向来觉得,这样的人能有几分感情是真?</p>
但楚梨喜欢他。</p>
薄臣野消失的这三年,林景澄和江茵身为楚梨的好友,心中的气愤一点不少,甚至她们都以为是薄臣野跟那些玩弄感情的渣男没有区别,在女人沦陷时,他及时抽-身而出。</p>
“你要想让我们帮你,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林景澄忍不住,“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p>
“……”</p>
“这叫——”林景澄有些咬牙切齿,“你就是一个私自的混蛋。”</p>
“我爱了她十一年,一点不比她少,”薄臣野由着她骂,他说,“我是个自私的混蛋,林景澄,我不是来求你们帮我。”</p>
“那你是来做什么?”不愧是他,有求于人时仍高高在上,令人厌恶,又让人有种微妙地感觉——</p>
在楚梨最困难的那段时间,楚梨没想过放弃,她说薄臣野不会变,她只等他把一切解释清楚。</p>
他确实没怎么变。</p>
依然是一身天生的傲骨,好像那样冷的外壳下,灵魂也是坚硬的,林景澄常不能理解薄臣野能给予楚梨怎样的爱?</p>
“给我七天。”</p>
薄臣野只说了这么一句。</p>
七天?</p>
“原不原谅你是楚梨的决定,你凭什么觉得七天就够了?”</p>
“因为她知道我爱她,”薄臣野起身,“我也知道她多爱我。”</p>
恶俗的一句话,他说出来却像一句平静的陈述。</p>
薄臣野走后,林景澄问起李曜,“这是爱吗?一声不吭消失那么远,这算哪门子爱?”</p>
李曜却只是拥着她,说薄臣野这些年在薄家不容易。</p>
“他能有什么不容易?”林景澄才不理解。</p>
“薄家的情况很复杂,到时候让他跟楚梨解释好了,”李曜笑道,“少操别人的心。”</p>
而彼时,林景澄和江茵站在餐吧门口。</p>
她们一直以为薄臣野从来不会有这样的片刻,而彼时,在一片吵闹的环境中,他目光中是一片深沉的温柔。</p>
他只有对楚梨才这样。</p>
“妈的,跟我们说话的时候就像我们欠他一样,”林景澄骂了句脏话,“不行,七天够个屁,让楚梨好好给他上一课。”</p>
江茵哼笑出声。</p>
-</p>
楚梨墨迹了好一会才回房间,她一言不发,趁着薄臣野还没回来时去洗澡,然后迅速地换了睡裙,她出来准备吹头发,隐约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于是直接将毛巾一扔,人钻进了被子中。</p>
薄臣野没什么胃口,眼看着楚梨也剩了不少,那一吻好像无事发生,楚梨提前结账上楼,林景澄和江茵估计是倒时差了,给她发了个晚安就没再回消息。</p>
楚梨躲进被子,大床很大很柔软,她几乎是躲在最床脚的位置,薄臣野开门进来也没说什么,但楚梨隐约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p>
床是在房间的中央,楚梨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却正好看到薄臣野在换衣服。</p>
房间的灯光很朦胧,整体的色调又是暗红色,他脱下衬衫,裸露的身体线条平整而分明,楚梨迅速闭上眼,隐约听到他走去浴室,似乎拿了什么出来。</p>
“头发吹干再睡。”</p>
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楚梨没动,继续用被子蒙着自己。</p>
薄臣野见她铁了心不起,索性将电吹风插到了床头边。</p>
他抬手将被子掀开一角,吹风机的声音响起,楚梨终于睁开眼,便看到了薄臣野半蹲在窗前,他已经换了一身睡袍,就这样为她吹头发。</p>
“舍得睁眼了?”</p>
“你吵到我了,”楚梨有点不悦,“你管我做什么?我就喜欢这样睡。”</p>
“感冒了怎么办?”薄臣野笑笑,他就自爱她面前,俊颜就在她的眼前放大。</p>
她这样近距离地看到他的眼睛。</p>
他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的,看她时很干净,只是在温柔地注视她,她亦可以在他的瞳孔中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倒影。</p>
楚梨被他这样看,有那么一刹那以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她一脸不高兴地坐起来,枕头上已经有一小片水渍。</p>
“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p>
她想去拿吹风机自己吹,但薄臣野没给她,她裹着被子坐在床边,薄臣野站在旁边。</p>
他的长指穿过她的头发。</p>
热风拂过她的脸颊,她头发上的潮湿味道跟他指间的一丝烟草气息交融。</p>
她坐在那,他就站在她的身前,楚梨的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放,无意间,目光掠过他的睡袍。</p>
藏蓝色的睡袍系的松垮,她不是故意去看,却仍旧看到了他左胸前的那行小小的英文字。</p>
正在他的左胸口。</p>
他抬起手,动作似乎大了点,睡袍的领口微敞。</p>
他左胸下方,似乎多了一个疤痕。</p>
她回忆起以往的记忆,确信那时是没有的。</p>
“怎么弄的?”</p>
吹风机的声音中,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口问了一句。</p>
薄臣野没答,只专心为她吹头发。</p>
他不答,她也不再继续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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